但行好事，莫問貓狗
我回來了。
小李跟自己說了一句。
這是小李大學畢業後第3次回家過春節。
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了。小李一想到這，頓覺自信起來，挺了挺原本就筆直的背，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小李大聲喊道。
爸媽同時朝小李提著的東西瞥了一眼，相視一笑。
進門後的小李趕緊把航空箱放下，打開門，一隻貓從箱子里慢慢走出來。
「孫子啊，你可算有貓了！」頭髮已花白的奶奶欣慰地說道。
「可不是！我們今年在電話里威逼利誘，他這才答應過年一定把貓帶回家給我們看看。」爸爸有些不滿又有些自豪地說道。
看小李有些不自在，媽媽趕緊打圓場：「還說這些幹什麼？帶回來就行了，我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小李今年27歲，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白領。他的父母，他父母的父母，都是20歲左右的年紀就養了寵物。在老一輩的認知里，沒有寵物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這一輩子，如果沒有養寵物，那還像話嗎？
同樣今年帶寵物回家的還有隔壁小張。小李出門買貓砂時遇到了正準備遛狗的他，打招呼後便聊開了。
小張：「你養狗了沒？」
小李：「養了只貓，遛狗太累了。」
小張：「養貓好，現在不像過去必須要只狗看家，社會進步了，養貓養狗都一樣。」
小李：「是啊，也算是對老人有個交代。」
小張：「可不是！」
小張的狗抬起一條腿，作勢要尿尿，小張趕緊跟小李道別，把狗往空地牽。
小李還沒到寵物店裡，只見結賬的隊伍已經排到門外了。小李趕緊拿了包貓砂，站到隊伍最末，低頭玩起手機來。
「這個貓糧我也買過，吃了黑下巴。還是進口的好！」
「哦，我一直喂這個，沒出過什麼問題。」
「你家是土貓吧，不像我的加菲，嬌弱！」
「呵呵。」
隊伍里有人在聊天，小李聽著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吃乾糧有什麼好！要麼不養，要麼就給它最好的！我們家寶貝從小吃進口罐頭！」另一個人插話了。
小李抬頭看了看，這才發現排隊的大部分是同住一個小區的鄰居。
剛才那位「進口罐頭」一看是小李，臉上堆著笑，吐出一句話來：「喲，小李也養貓了！」
「嗯，王伯伯好。」小李擠出笑容說道。
「是什麼貓啊？有證書嗎？多少錢？公還是母？多大了？喂的什麼糧？」
面對一連串問題，小李無力招架，只回了句：「普通的土貓，還沒一歲。」
「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養只土貓呢！土貓，那不就是以前沒人要沒人寶貝的嗎？你這條件，怎麼也該養只英短！」
「呵呵，看對眼就養了，沒想太多。」
「年輕人，衝動！以後你就明白了，養貓是一輩子的事，品種不行，那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看對眼算什麼，養久了還不都有感情！」
小李咕囔了幾句，只希望能趕緊排到自己結賬回家，好遠離這尷尬的場景。
回家路上，小李回想剛才的一幕，心裡盤算著下次再遇到這種問題，一定不能具體回答，含混過去就是。
轉眼到了大年初一，平時不走動的親戚開始串門，一邊炫耀自己的寵物過去一年裡所取得的成就，一邊暗搓搓地刺探對方的情況。小李牢記之前的教訓，臉上笑嘻嘻，但不詳細回答任何一個問題，讓親戚落了個沒勁。
眼看聊了半天，在小李這一點突破都沒有，二嬸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揚聲說道：「聽說現在什麼都能租，有人租寵物過年用來打發家裡人。小李啊，你的貓別是租的吧？」
小李再也忍不住了，出於禮貌，他還是笑著，盡量剋制不罵出來：「我的貓是我領養的，我下班後常去吃飯的麵店有隻母貓，生了後我抱了只。二嬸，玩笑開起來容易，但如果我爸媽奶奶誤會了，那我們可就罪過大了。」
二嬸自覺剛才的話也有些過分，紅著臉沒應話，二伯見狀趕緊賠不是：「你二嬸也是關心你，她這嘴巴愛亂說，心卻是好的，你別介意。」
小李牽扯出一個笑臉，大家一時無話。
送走客人後，小李回房睡了一覺，吃晚上時才出來。
餐桌上，小李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奶奶，爸，媽，我們明年別在這過年了。」
爸爸媽媽面面相覷，只有奶奶像是沒聽見一樣，夾了一塊雞肉往嘴裡送去。
但發紅包，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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