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林徽因傳記有感
最近讀了丁言昭寫的《驕傲的女神林徽因》,書寫的相對客觀,大部分內容都給出了引用出處供參考真實性。讀本書的過程中,內心波瀾起伏,時而傾慕萬分,時而肅然起敬,時而誠惶誠恐,時而扼腕嘆息......讀完了,一些話不得不說。
林徽因不僅才貌雙全,而且有著純潔而崇高的靈魂。她美麗中透露著靈性,而她內在的優雅和才華也絲毫不亞於外在美,她在建築學和文學方面的造詣極深,在藝術和哲學方面也有涉獵,她有高尚的民族情懷,與祖國共榮辱,她一生獻身於中國建築學,經歷各種磨難,初衷不改。
林徽因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父親和祖父都是文人名士,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後來出國留學,又接受了比較新潮的西方教育。林徽因天資聰明,從小就是比較主見,學習建築學就是她純粹出於愛好的一種選擇。而梁思成也是受林徽因的影響,才選擇了建築學。
林徽因的丈夫梁思成曾經這樣評價她,「林徽因是個很特別的人,她的才華是多方面的。無論是文學、藝術、建築乃至哲學,她都有很深的修養。她能作為一個嚴謹的科學工作者和我一同到村野僻壤去調查古建築,又能和徐志摩在一起,用英語探討英國古典文學或我國新詩的創作。她具有哲學家的思維和高度概括事物的能力。」「我不否認和林徽因在一起有時很累,因為她的思想太活躍,和她在一起必須和她同樣的反應敏捷才行,不然就跟不上她」。林徽因的思維活躍,即便是在當時的男權社會讓眾多男性也甘拜下風。
圖:林徽因與丈夫梁思成
林徽因是天生的交際家,有一種天然的親和感,是各種場合的焦點。閑暇時,一些文人墨客會聚集到她家中,暢談文學和藝術,而她也善於活躍氛圍。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林徽因會在和朋友聚會的時候逼真地模仿老友的動作或者說話,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真是好玩,多可愛的人兒!這樣想來,如果林徽因活在現在,必定也能成為一名好演員。
林徽因美貌出眾,才華卓越,思維開闊,讓與之交談的人能夠如沐春風,醍醐灌頂,這樣的人兒,怎能不讓人覺得可愛,可敬呢。
圖:林徽因與父親林長民
林徽因出生於比較富裕的家庭中,從幼年生活在林家,到跟隨父親去歐洲,再到和梁思成戀愛結婚,都過著物質富裕的生活。然而,這並沒有讓她成為一個嬌氣的貴族小姐。在後來與梁思成外出考察古建築時,她和梁思成身先士卒,總是沖在第一線,絲毫沒有因為環境的惡劣而退縮。
當時外出考察的條件非常惡劣,交通條件很差,而古建築通常是在一些窮鄉僻壤,有時候連路都沒有,趕上不好的天氣就更慘了,另外住宿和吃飯條件也很艱苦。
林徽因曾經在對友人的信件中寫道,「每去一處都是汗流浹背的跋涉,走路工作的時候又總是早八至晚六最熱的時間裡,這三天來可真真累的不亦樂乎,吃的也不好,天太熱也吃不大下。」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梁思成說,「我們回到旅館鋪上自備的床單,但不一會兒就落上了一層砂土,撣去不久又落一層,如是者三四次,最後才發現原來是成千上萬的跳蚤。」
當年同行的夥伴筆記中寫道,「行三公里驟雨至,避山旁小廟中,六時雨止,溝道中洪流澎湃,不克前進,乃下山宿大社村周氏宗祠內。終日奔波,僅得饅頭三枚,晚間又為臭蟲蚊蟲所攻,不能安枕尤為痛苦。 」
在那樣艱難的考察工作中,林徽因他們沒有抱怨和退縮,而是保持樂觀心態,克服種種困難,每發現有重要意義的古建築,他們也歡心雀躍,在有限的條件下慶祝紀念。
當然,也有些困難無法克服,由於戰禍,交通不便,經費有限等原因,一些重要的古建築無法去考察。在這種情況下,林徽因和梁思成對那些建築總是念念不忘。1933年林徽因曾記錄了這樣一件有趣的事情,因為某種原因,他們沒法見到山西應縣遼代木塔,於是梁思成寫了封信,「探投山西應縣最高等照相館」,讓當地照相館弄到了一張應州木塔的照片。
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對待工作上,並沒有單純地把工作當成工作,而是當成愛好和事業,奉獻一生,這一點也非常值得我們當代人學習。
抗日戰爭爆發後,林徽因和梁思成一家過著顛沛流離,饑寒交迫的生活,林還飽受疾病的困擾。在四川李庄時,他們勉強能維持生計,林的身體也迅速惡化,不用說工作,連外出都很困難。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中,她並沒有抱怨沒有憤怒,反而更關心國家安危和民族命運,偶爾也拿艱辛的生活中開玩笑,調劑平庸的生活。
上個世紀40年代初,美國高校給梁思成發出了邀請函,並承諾為林徽因治病。當時正值中華民族最危急的時刻,他們毅然謝絕了去美國的機會。在祖國正在遭受苦難的時候,他們寧願遭受貧苦甚至死亡,也不願意去美國享受更好的生存,生活和工作條件。
在那種極端艱辛的狀態下,二人沒有把美國伸來的橄欖枝當成救命稻草,反倒是更加堅定地選擇跟祖國站在一起,他們的骨子裡的愛國情懷讓人肅然起敬。
生活的艱辛和疾病的困擾,並沒有削弱林徽因對建築學研究的熱愛,在那段時期,林和梁開始寫《中國建築史》。
古人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也就是心理學裡的「棘輪效應」,意思是過慣了富裕的生活就很難再去過貧困的生活。然而,在林徽因和梁思成這裡,卻不一樣。不得不說,他們有著堅強的意志力和信念,物質生活根本不能左右他們骨子裡的高貴靈魂,這一點比現代的富二代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了。
林徽因從小就聰慧過人,後來又接受了比較好的教育,在同輩人里才華超群,但並沒有恃才傲物,喜歡結交有才華的人,對後輩也不漏聲色地鼓勵和資助。
林徽因一生都在建築,文學,藝術和哲學方面不斷地探索,給後人留下了珍貴的文化藝術作品。林徽因和梁思成曾主持和參與了國徽和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設計工作。
圖:中國國徽
圖:人民英雄紀念碑
林徽因在保護文物上也做出了巨大貢獻。1948年解放軍進北平時,特意派人來找林徽因和梁思成,讓其在地圖上標註需要保護的建築和文物,以便在攻城的時候避開。梁林二人不僅把北平重點文物準確地標在了北平軍事地圖上,而且還將收集了古建築文獻的《全國建築文獻簡目》一併交給了解放軍。
在保護文物方面可以說林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對藝術和歷史的尊重和對古文物的熱愛超越了當時國人的認知。建國後,為了發展工業,當局開始拆除北京城牆。為了保護文化遺產的事情,林徽因曾指著北京市市長吳晗的鼻子大聲譴責。甚至在疾病纏身,生命的最後幾年,仍然拖著顫巍巍的身子去找當時的北京市委理論,要阻止當局拆掉北京的老城牆。
林徽因的感情觀也值得現代女性學習,林的初戀應該是徐志摩,但後來她選擇了梁思成,後來又遇到了金岳霖,最終還是選擇了梁思成。
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間是不是愛情真難說,誰的初戀不是青澀的,他們之間或許只是對彼此的欣賞和依託。林徽因曾對已經長大的子女說:「徐志摩當時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像出來的林徽因,可我其實並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樣一個人。」
林徽因比徐志摩小七歲,他們第一次相識是在歐洲。那時16歲的林跟隨父親遊歷歐洲。白天父親外出工作,年少的林徽因常常一個人在家,沒有玩伴,倍感寂寞。越是聰慧有才華的人,越是容易感到寂寞,因為他們的才華需要揮灑,分享和認可。
在跟朋友的書信中林徽因寫道,「...到晚上又是在頂大的飯廳里獨自坐著,一個人吃飯一面咬著手指頭哭---悶到實在不能不哭!理想的我老希望著生活有點浪漫的發生,或是有人叩下門走進來坐在我對面同我談話...」。在這種情景下,富有才情的浪漫詩人徐志摩的出現,讓林徽因像是看到了一束光,終於來了個勢均力敵可以交流說話的有趣人兒。所以林徽因對徐志摩的感情更像是一種同類的吸引,一種懵懂的少女對浪漫詩人的欽慕,一種超現實的愛慕。
林徽因15歲和梁思成相識,雙方父親交情甚好,於是給他們定下婚約,但是兩位開明的父親也告訴他們,最後還是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可以說兩個年輕人在雙方家長的引導下,慢慢發展為戀人。
圖:林徽因與梁思成
林徽因活潑,開朗,梁思成直爽,風趣,他們不僅性格上匹配,在工作中也相互互補。林徽因屬於形象思維,思想活躍,有主見,擅長構思,而梁思成屬於抽象思維,以他精準的繪畫功底,一分一毫不差地做補充細節。他們在一起工作是珠聯璧合,相互扶持。他們的愛情是真摯的,現實的,深沉的。這樣的組合怎能不讓人羨慕呢?
金岳霖是位哲學家,滿腹才華,摯誠浪漫,早年留學美國,受西方新思潮的影響,與同樣受西方思想影響,才貌雙全的林徽因自然惺惺相惜,相互吸引。但是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相互欣賞的友情。
傳言林徽因曾愛上金岳霖,並哭著告訴梁思成,梁思考一夜,給林自由,讓其自己選,後來林告訴金,金感嘆梁的大度,自己退出。對於這樣的杜撰,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反正不信,當事人從來沒有親口說過這些,也沒有文字記載。這些傳言是梁的第二任妻子林洙在三位當事人均過世後寫的,並且說的時間也對不上,有捏造的嫌疑。但這種風流韻事,一經傳出,即廣為流傳了。林洙是什麼樣的人,看她在文革期間對前夫程應銓的態度也可見一斑。
林徽因只說過「老金和思成真好」;梁思成說過,「我們三個始終是好朋友」;金岳霖說過,「梁思成、林徽因是我最親密的朋友」。此外沒有任何可靠資料記載表明金岳霖與林徽因之間發生過愛情。還有80後作家寫金岳霖對林徽因是一見鍾情,我也是醉了,為了博大眾的眼球,也不能這麼無底線,寫愛情小說可以,別用歷史人物的名字啊。
圖:林徽因與子女
說金岳霖為了林徽因終身未娶,這也是無稽之談,無聊之人做的文章。金岳霖前有美國情人Lilian Taylor,後有差點步入婚姻殿堂的浦熙修,之前是因為受英國哲學家羅素影響同居試婚不結婚,之後是因為文革的影響沒有結婚。一些無聊之人為了娛樂效果,寫了一些子虛烏有的文章,既不尊重歷史人物,又愚弄大眾。
林徽因和梁思成一家也的確和金岳霖關係很好,金岳霖對待林的一雙子女就如同自己的一般,教他們英語,陪他們玩,金晚年也是林的子女照顧他。梁思成和林徽因吵架也會請金岳霖來仲裁,金岳霖還常常到林徽因家蹭飯,喝下午茶。
金岳霖晚年接受採訪時曾經說起徐志摩,林徽因和梁思成之間的感情糾葛,他對林徽因和梁思成的評價是「兩小無猜」,「兩家又是世交」,並對他們工作上的配合也連連稱讚,連說「他們倆結合的好,結合的好」。而這樣說徐志摩,「他滿腦子林徽因,我覺得他不自量啊。」「不知趣,我很可惜徐志摩這個朋友」。金岳霖對梁林結合的讚許,以及對徐用情的不認同,也可以看出他對林徽因的感情更像是好友,而不是愛人。
看完這本書,絲毫沒有懷疑過梁思成對林徽因的愛,既欣賞其才華,又百般寵溺,體貼入微,愛之深沉,超凡脫俗。但在林徽因過世七年後,梁思成卻娶了小他27歲的林洙,也是讓人難以理解。梁對林洙可能並不是愛情,只是找個人來陪伴自己,照顧自己罷了。另外,當時林徽因的媽媽也還在,和梁思成生活在一起,的確也還需要一個人來照顧這個家庭。如此而已。
梁思成這一生最愛的人,也可能唯一愛過的人,只是林徽因。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有些人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為了驚艷世人。
「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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