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愛情故事——一個女人的自述
我從來不知道,我這麼一個沒主意的女人,會這麼堅定地認定一個男人。
我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之前我們沒有見過面。
這不算什麼,當時村裡人人如此。
我這麼沒主意的女人,覺得無比天經地義。
他家條件不好,但是家風好,家裡二老都是正派人,我父母最最看中的家風,我嫁過去不吃虧。貧賤時候人人都說家風最重要,但是如果窮得只剩家風了呢?
婚禮很盛大,一個女人該有的我的男人統統都給我了。婚後他告訴我,結婚的錢全是借的,不過他會還的,讓我不要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我哭著跑回了娘家,撲到父母懷裡,控訴這樁婚事。母親流著淚說,畢竟是正派人家,會對你好的。錢可以再賺。
我的男人來接我的時候跟我父母保證,給他時間他一定可以還錢,過年如果有人上門追債,他隨便二老扇耳光。我父親耳根軟,無論我怎麼哭鬧,我還是讓他給接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厚道人,朋友很多,肯借錢給他;也是個實誠人,吃苦耐勞,有能力還錢。
我們1年多就還清了債。
我的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當時我已經懷孕,我的孩子不能在欠債的條件下出生,低人一等。
我生了一個女孩,他很高興。
孩子長大後問他,第一眼看到自己是什麼感覺?
我的男人笑皺了一張臉,「就像六月吃到了冰激凌一樣」。我的天,她是冬天出生的。
我打算再為他生一個男孩,在農村,沒有男孩會被戳脊樑的,說罪孽太重。
我把我所有的好東西都戴在我的孩子身上,一對銀手鐲、一隻銀腳圈、如意平安鎖,甚至我結婚時候戴的那串佛光普照觀世音菩薩蓮花打坐金鏈子—那時候的金鏈子真的很長,可以垂到肚臍眼—我也仔仔細細、一圈圈纏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希望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男人不太同意。他說,這麼小的孩子脖子里戴項鏈,會難受的。
我不依,我的孩子還不能戴辟邪的好東西了,什麼道理!
男人沒辦法,只好依我。
他總是拿我沒辦法,在他面前我爭強好勝、伶牙俐齒。
我知道表面上是他嘴笨,實際上是他溫柔。
可是我把這條長長的觀世音金鏈子弄丟了!而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丟的!
小孩子洗澡的時候才發現的。我掏遍了衣服褲子襪子,沒有!摸遍了木桶水盆水勺,沒有!仔仔細細摸了一遍地面,沒有!
這下出大事了!
晚上男人回來了,幹了一天的重活很累,第一時間去沖了個澡。
往常我總是差使他抱一會孩子,或者燒個菜、掃個地什麼的,今天實在心虛,就沒吱聲。
第二天我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床墊夾層、廚房下水道、甚至馬桶,我發誓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沒有金鏈子,那可是我的結婚金鏈子,就是掛在彌勒佛上也能垂到肚臍眼的。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跟我男人說呢?
我不敢說。
他為這個家每天都非常辛苦,知道我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弄丟了,知道他辛苦賺的在我這裡全漏光了,他一定想殺了我吧。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我再找找吧,興許就找到了呢。
我找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我的男人完全沒有察覺我的異常。他遲鈍得令人心痛。
有時候半夜醒過來看到他睡得那麼香,我都暗暗想,我不管了,我明天就要告訴你,管你怎麼罵我都可以。
第二天我又慫了。我沒膽,我沒骨氣,我懦弱,我害怕。
他是個極愛孩子的男人。一個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日也要帶著孩子出去逛逛。
在他休息的這一天,我終於攤牌了。
我的男人說,都丟一個星期了,你怎麼才告訴我?
我沒說話。
我的男人又說,算了算了,都找一個星期了,那一定是找不回來了。
我繼續不說話。
接下來他就逗孩子去了。
這個男人他沒有罵我,沒有怪我,他說算了?!
怎麼可以算了!那我這一個星期吃的苦算什麼?
我生氣地說,那條金鏈子丟了,你都不心疼嗎?
我男人冷淡地說,是呀,我還叫你不要戴在孩子身上,誰叫你不聽呢。
聽聽,這還是在怪我!
我就開始無理取鬧,飯也不做了,地也不掃了,躺在床上不說話了。
可憐的金鏈子,只有我心疼你,只有我想念你。
我的男人對我丟了金鏈子的事不生氣,對我不做飯很生氣,他朝我發火,「你在鬧什麼脾氣,孩子也不管了嗎?你看看都幾點了,飯也不做!」
我流下了眼淚。
那條金鏈子,差不多是我的命,我的男人卻不懂我在心疼他。
「金鏈子丟了就丟了,罵你也找不回來呀,我都沒有生氣,你反而生氣了,是氣我不為你心疼嗎?還是氣我不罵你?你有病嗎?非要被罵幾句才舒服?」
我擦乾了眼淚,默默去做飯了。
我們從此再也沒有提過這事。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因為我的男人對金錢天生不敏感,他對錢沒什麼概念呀。
不過我這麼一個沒主意的女人,已經跟定他了。
蘇格認為,每一個想跟老婆講道理的男人智商都有問題,這個男主就是。還好女主心虛不計較。
天地悠悠,唯情最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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