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給她寫信她都沒回，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結束了我們

1986年3月14日,山東聊城已時經進入初春,那時的我,作為一個高出三的學生踏上了北去的列車,走向北上」高考之路。火車奔向黑龍江牡丹江方向,我從衣袋裡掏出那個皺褶的寫著姑姑家地址的信封,看著那不知在哪的目的地,一路邊走邊打聽著,來到出了海林縣的一個小山村,從此開始了我人生的轉折。在異地參加高考要有三個條件:一是當地戶口,二是當地學籍,三是學習成績。為了戶口,我們東奔西走托遍了所有關係,在萬般無奈下,派出所的人員告訴我:「孩子,別再為難自己,也別為難別人了,沒人敢冒風險為你去辦理的。你到姑姑家,讓她借一個與你年齡差不多的又不上學的孩子戶口報名吧,記住一定借同姓的,咱山東人可不能改姓啊!在這位當年「闖關東」老鄉的幫助下,我的戶口終於解決了。

在離姑姑家八里地外,有一所中學,我們找到了校長,他很無奈地告訴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補全所有學籍,但我仍然沒有放棄,在我再苦求下,他終於答應我,可以用「社會青年」的身份報考。北方農村學生的教育,的確遠遠落後於南方,我沒有在此就讀,而是採用回親戚家自學的方式來迎接3個月後的高考。當時的高考制度分兩個階段,預考和終考。5月中旬,學校通知我到百公里外的縣城參加預考。預考結束時,老師召集我們會餐慶祝一下。就餐時,這位叫太日敏的朝鮮族老師也順便問了我的考試情況,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反問老師:「老師,你認為需要多少分才能通過預考呢?你能考及格嗎?各科都及格就可以!老師,真的嗎?我保證各科平均80分以上。」老師和所有的同學都用質疑的目光看著我。老鄉,注意低調,別忘了咱們是外地人!」身邊一個戴眼鏡的女同學悄悄地善意提醒我。

她叫任瑞英,山東金鄉縣任樓鎮人。次日下午,我們乘同一列火車回親戚家,上車的人很多,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去,在夾道中與很多人一起站著,突然我聽到不遠處有人喊我的名字,好像是她。我往車廂深處擠了幾步,果然看到了她,並且她還給我佔了個座我非常感激地坐了下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中,我們從寒暄到了無拘無束,幾乎成了一對好朋友。我們從考試聊到來東北的經歷,親屬家情況以及我們的家鄉,就連火車外突然下起的大冰雹都沒有打斷我們的交流。火車到站時,夜幕已降臨,我們即將分手了,她表現得很無助和無奈,我猶豫片刻忽然意識到,我們各自都要步行走八九里的山路,並且是夜行,她一定很恐懼,但是我們的目的地和現在的位置屬於三角形,而非同一方向。但一個男人的責任感迫使我決定先送她回家。

一場冰雹過後的夏天,天氣又突然熱起來,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後背卻冒出絲絲涼風。快到山頂時,我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只有在傳說中聽過的點點漂移著的「鬼火」她打破了我們始終保持的一步之距,跑過來抓住了我的手,這是我第一次拉女孩的手,沒有其他感覺,因為當時內心充滿著恐懼。就這樣,我們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她親戚家,已是夜裡10點多了,為了不給她的親戚添麻煩,我默默地與她告別,悄悄獨自回家。次日上午,她竟然來到我姑姑家,姑姑是個熱心好客的人,幾個小時的家常就把她變成了自家人。在等待預考通知的一個星期里,她幾乎天天都來我們家。5月下旬,一個陰雨天的傍晚我們正準備吃晚飯,院外突然傳來聲音,原來是學校老師來了。老師進屋後,激動地告訴我姑父:「這孩子真行,預考竟得了個全鄉第一。

當年的高考,所有考生在預考和終考結束後,都要在縣級以上的醫院進行體檢。當時,考生們基本上都不在意這一關。一是因為體檢的項目不多,基本都能通過;二是當時的醫院設備簡陋,如果沒有大病基本上也不會出現意外。6月初,我和任瑞英乘上去海林的列車與所有通過預考的學生們樣,來到指定的考場參加終考這決定命運的最後一搏。兩天的時間,我們考完了所有的科目。第三天,我們進入最終的體檢項目。不到15分鐘時間,我就完成了所有體檢項目,我來到她參加的肺透室,在門外等候。近一個小時過去了,她仍沒有走出來,我悄悄地進屋詢問大夫「她怎麼了?」大夫:「你是她什麼人?「親屬。「噢,你的親戚患有肺結核,我已認真地複查了多遍,按規定她屬於高校禁入範圍。」「大夫,能治好嗎?」如果快的話,需要兩個多月。

無奈,我們只能登上了返程的火車。接下來的日子和往常一樣,她幾乎每天都到我家來玩,陪姑姑嘮家常。有一天,她告訴我,她不在這裡等通知了,一方面因為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二是想抓緊時間回老家治病,她希望我留下來等待,並托我在這期間如果有事的話就代她辦理。她回老家的第二天,姑姑問我:「小任這孩子挺好的,你就主動與她談對象吧!她臨走前與我聊天,也透露過這個意思,我完全支持你們對姑姑的支持我非常感激,但是我總感到有些配不上她,我告訴姑姑這事就順其自然吧,如果我們能考進同一個大學就自然相處了反正我們填報的志願都是一樣的。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高校錄取通知書,但她的錄取情況卻遲遲沒有信息,也許就是因為她體檢的結果影響了她。臨近開學時也沒有她的錄取消息,沒有辦法我只能離開這個地方到天津去報到了。開學一個月後,我從她的來信得知,她被牡丹江大學錄取了,但是屬於自費生,她到牡丹江大學看了看,最終還是放棄了,她準備回老家金鄉縣直接「接班」到客運站就業。這是我最後收到她的信,之後無論我怎麼寫信給她,她都沒回復30年過去了,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結束了我們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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