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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幸運的豬」

(與文無關的圖,一隻在飛的豬,假豬,多可愛。 )

今天去親戚家吃飯,見到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姐姐,大家都叫她芳芳,她的輩份比我高,恰巧奶奶不在身邊,我不知道怎麼稱呼她,曾經讀小學時,會在一起玩,大家比較熟悉,後來人各有路,幾乎是背道而馳了。

奶奶在我面前說,芳芳很可憐,上學的時候成績很好,但是家裡窮,還有一個弟弟要讀書,於是她就離開了學校,提早進入社會,打工賺錢,補貼家用,現在結婚了,第一胎卻生了個女兒,奶奶的語氣莫名的惋惜。

你看,就算是在這個提倡男女平等的時代,這個社會對女性總是不公平的,在農村,重男輕女已經死死釘在人們的觀念里,很多本身受這種觀念傷害的農村婦女,繼續用這種觀念傷害著下一輩。

我的奶奶是典型農村婦女,她很愛我,我很愛她,她已經在成都生活了幾十年,她對現在這種開放的思想依然是抗拒的,但是她的思想也很矛盾。有時她喜歡在我面前念叨,女人要學會做家務,三從四德,相夫教子,以後才能嫁出去;有時她又說,女人一定要學會獨自自主,要能自己養活自己,以後結婚了才不會受委屈。她認為,一個女人只有生了兒子,在夫家的日子才好過,兒子是要傳宗接代的,女兒遲早是要嫁出去的,女孩子要早點結婚。我問她為什麼要早點結婚,她說,女人年紀大了生孩子不好。

說到這些話題,我以前總是會和奶奶來一場激烈的辯論大賽,最後搞得兩敗俱傷,我們都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都想把自己的正確答案塞進對方的腦子裡,後來我慢慢不再與她爭吵,因為每個人建立起來的三觀都是穩固而難以改變的,何況我和奶奶生活的年代相差甚遠,所見所聞都是大相徑庭的。她如此教育我,只是因為她的經驗告訴她,這樣做,我才會過得好。「都是為了你好」長輩們都愛用這句話來結束他們的淳淳教導,就聽著好了,不要反駁,不要試圖改變他們的看法,不要讓他們生氣。

午飯的時候,和芳芳在一桌,趁等待開飯的時間,我好好觀察了她一下。一頂黃色針織帽下面,濃濃的眉毛有化妝的痕迹,臉上有遮不住的木然,抹過口紅的嘴唇,一件大紅色的羽絨服,黑色的打底褲,塗了亮紅色的指甲,一雙帶有厚跟的黑色皮靴。她已然成為周圍的嬸嬸們中的一員,好似已經忘記自己只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似乎是感覺到我的打量,她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向她笑笑,想開口和她寒喧,她卻突然移開了她的視線,似乎我的笑容帶了刺。

一會兒,一個小女孩走到她的身邊,和她說著什麼,這應該就是她的女兒了。我嘗試問她,小妹妹今年幾歲啦,她稍微側了側頭,說,五歲了,然後繼續轉過頭,沒有和我對視。

我挺震驚,因為這樣算下來,她在未成年的時候就生小孩了,花季年齡,一個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齡,應該充滿了叛逆,任性,撒嬌,無畏和寵愛。芳芳卻在為別人活著。為她的女兒,為她的家庭。被鎖在這方圓幾里,還剩下多少青春為自己。

飯後看朋友圈,刷到很多同齡朋友靚麗精緻的生活,很美很漂亮的自拍。你看,在一樣的年紀,有人在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有人已經成為收拾煩瑣家務的婦人。在物質上,人生而不平等,在精神上,卻是平等,在這滾滾紅塵,有太多給精神帶來誘惑的物質。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未知的世界鋪天蓋地的向我們湧來,對比總是會滋生問題,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相比之下,能得到的就越來越少。

努力就會成功,這是一句曾經大紅大紫的人生格言,在今天,已經被改名為毒雞湯。好似被反雞湯文洗腦,很多人對努力似乎都有誤解,努力不再被讚美,努力面對的是一抹意味深長的譏笑,扯淡。

少為自己的不作為找借口。

別被物質控制自己,要用意識決定物質。很難,還是要學。

這世上有很多比我活的自在的人,但是也有太多比我過的不好的人。你看,我不是芳芳,我多幸運。你也不是芳芳,你也多幸運。過了見到她的今天,我還可以繼續認真皮著,任性妄為著,還能繼續索要寵愛。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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