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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這部賀歲大片口碑的下滑,我還是要給這位幕後「顏值擔當」打高分





大年初一上映的《捉妖記2》預售達到了2億,首日票房就突破了5億。

雖然劇情和創意上沒有達到第一部的口碑,豆瓣現在的評分也只徘徊在5.3,但「夢工廠」班底製作的真人和動畫結合效果,以及服裝指導奚仲文,仍然維持著一貫的高水準。







奚仲文是香港最知名的電影美術指導之一,

許多人都認定,一部作品如果有「奚仲文」坐鎮,劇中角色的造型就只會有驚喜,而不會有失誤。




電影可以說是一個導演的個人作品,也可以說是一個產業成熟度的體現。當專業職能的部分始終為電影的整體加分,而不是一味投巧市場的喜好,才能讓作品質量得到基本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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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專才,更要是全才




2007年時,奚仲文憑為張藝謀導演的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服裝設計提名,從早期徐克的《倩女幽魂》、陳可辛的《甜蜜蜜》、張艾嘉的《心動》到近年徐克的《龍門飛甲》、陳可辛的《武俠》、《捉妖記》,多次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美術指導獎和最佳服裝設計獎,以及台灣金馬獎的最佳藝術指導獎、亞洲電影大獎最佳美術指導獎和最佳造型設計獎。









如果只用「服裝設計」或者「造型指導」去定義他,未免太過狹隘。在《捉妖記》系列中,奚仲文除了服裝指導之外也身為製作人。1998年和2000年他還分別導演了電影《安娜瑪德琳娜》和《小親親》。






單單集中到服裝造型這一項,奚仲文的廣博和全面就更加加分。影視作品中的服裝造型不僅考驗設計師的審美和對各地區時代的知識儲備,更考驗他們對於演員本身的洞察,以及對角色人性的把握。它們需要符合併突出人物的性格,不能喧賓奪主過於突兀,又要在細節中鋪陳隱喻和暗示。它們與整體的置景應有呼應和相融的關係,既要有新鮮感,又不能太過跳脫。



在這一集《捉妖記》里,新加入的梁朝偉飾演賭徒屠四谷,「人見人恨」,生平最大絕招就是在各大賭場坑蒙拐騙,所以上賭桌時金色、正紅等等飽滿的色彩隨便往身上招呼,平日里一身綠紫相間,戲謔里又帶一份文雅。他忽悠不過去就撒腿跑,中途躲進戲班子里冒充臨時演員還套上虎皮玩偶裝,不知是否是因為想讓他回應一下戲外「老虎」的綽號。









許多人都覺得李宇春飾演的錢莊老闆朱金真格外出彩。她別號「黑鳳凰」,有錢任性,霸道又深情款款,一身黑一身金,都是「老大款色系」。李宇春到定妝造型時也覺得非常驚喜,半開玩笑地說頭冠上垂下的獨特珠簾修飾了她的方臉,而且整體雍容華貴感一改之前電影角色的樸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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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之處



奚仲文一直感激張叔平引薦自己入行。

張叔平被尊稱為「阿叔」,在世界範圍內都屬於頂尖的美術指導。他曾在加拿大溫哥華藝術學院修讀電影,回港後因為沒有人脈,無法進入電影圈,於是先做了一年服裝設計師。恰逢電影《愛殺》需要一個美術指導,便成就了他入行的機緣,

而《愛殺》正是香港首部設有「美術指導」職位的電影,他在其中採用大膽濃烈的撞色飾演,也是他輝煌歷程的開端。




在當時的香港,電影圈的一切剛剛才朝有序和工業化的方向發展,對各種專業職位的人才也有極大的需求。奚仲文在香港和紐約修讀設計,電影《蜀山》開拍時,監製找遍全香港都找不到滿意的美指,求張叔平幫忙時,張叔平點名要求奚仲文當他的助手。不僅給機會,張叔平還幫他談好價格——1982年的時候,1萬港元的月薪幾乎是天價。





電影《蜀山》劇照




入行之初奚仲文主攻美術,所有的影片類型都百無禁忌

:跳脫如「新藝城」的《我愛夜來香》、《開心鬼》,中規中矩的《彩雲曲》、《等待黎明》,哪怕是《陰陽錯》這樣的恐怖片,他也能營造出夢幻的格局。





《我愛夜來香》劇照





《等待黎明》劇照





電影《陰陽錯》劇照




電影《倩女幽魂》由奚仲文擔任主要的美術指導,另一位何劍聲也有參與,蘭若寺一景就是由他從徐克電影《刀馬旦》的戲台改裝而來。由於當時過於轟動,許多跟風的神怪鬼題材作品在短時間裡相繼上馬,比如《金燕子》,同樣由奚仲文擔任美術指導,兩部影片從情節到視覺都高度相似。






電影《倩女幽魂》劇照






電影《金燕子》劇照




80年代後期,奚仲文開始試水服裝設計,具備深厚設計功底的他迅速在服裝設計界嶄露頭角。與此同時,他任美術的兩部古裝片《倩女幽魂》和《神鵰俠侶》(1991年版)讓他捧得金像獎,他的才華引起越來越多電影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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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




若說張叔平和王家衛的合作是「天作之合」,那麼奚仲文遇上「UFO」(包括後來的「人人」和「我們製作」),他才真正攀上了事業的高峰。

他雖然對各種電影類型都能手到擒來,但顯然更偏愛文藝電影,也擅長細微處見功夫。




陳可辛是他合作最多的導演之一,作品名單上包括《甜蜜蜜》、《金雞》、《如果·愛》、《投名狀》、《武俠》等等。兩人對視覺的理念非常接近,往往是陳可辛定一個大方向,細節任由奚仲文發揮。96年時陳可辛拍攝《甜蜜蜜》,本來想把整體都拍成黑白,更準確抓住戲中85年的感覺外,也藉此模糊一些十年變化的細節,但最後只在開頭保留了黑白。兩人合作《三更》、《如果·愛》時,都將整體色調調成綠色,貼近一些黑白的感覺。





電影《如果·愛》劇照





電影《三更》劇照




許多人覺得《武俠》中扮演反派「七十二地煞教主」的王羽與他平日里形象反差極大,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竟然可以以如此兇殘的形象示人。

陳可辛說,人選其實是奚仲文提到的,他對老電影非常熟悉,常常會提到一些意料之外又完全契合角色的演員人選。




最初奚仲文為王羽設計了一個光頭的造型,設計稿里原來還有鬍子,但剛剃了頭,大家都覺得他和《現代啟示錄》里馬龍·白蘭度的感覺神似,氣勢全開,也不需要鬍子了。





電影《武俠》中的王羽




合作《投名狀》的時候,陳可辛說希望要一個不一樣的戰爭,一個殘酷如煉獄、眾人如鼠蟻的世界。奚仲文實現研究了許多清朝的資料,雖然清朝士兵的衣服多為鮮艷的藍色和紅色,但為了營造出戰爭的陰暗基調,他參考了伊拉克戰爭時期的攝影作品集,用單色調來呈現,把新出廠的衣服做舊並進一步染成深灰暗色。




所有的染色他都和團隊自己操作,為了體現整體的厚重感,用比普通布料更貴的再生布,然後手工搓揉,再減破、釘補丁。

群眾演員幾千人,幾個工廠一起連夜加工也費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





電影《投名狀》中猶如煉獄的戰爭場景




清朝已經引入火炮,告別冷兵器作戰的方式,士兵鮮有穿鎧甲的。但是奚仲文還是為戲中飾演大哥的李連杰設計了一套鎧甲,又加上一個類似護胸的小黑甲,上面有一個凹凸的「兵」字,進一步強化他落敗將軍的形象。影片結尾處大哥榮升兩江總督,奚仲文還特意設計了一套黃金鎧甲,成本就高達50多萬元,但由於過於厚重,試穿效果不理想,最後並沒有出現在影片里。





《投名狀》中扮演大哥的李連杰





《投名狀》的三位主演:劉德華、李連杰、金城武




在《滿城盡帶黃金甲》之前奚仲文就與張藝謀有過合作,早在1989年,他就擔任了《古今大戰秦俑情》的美術指導並獲得金像獎的提名,只是張藝謀當時在片中扮演主角蒙天放,而非擔任導演。






電影《古今大戰秦俑情》劇照




雖然《滿城盡帶黃金甲》獲得奧斯卡的提名,但劇中極盡奢華誇張的造型,特別是眾多女演員的低胸衣裙在業界和觀眾中都產生了很大的爭議,但奚仲文認為這是導演意圖的體現:

既然要拍一部不同以往的唐朝戲,不如再性感一點,往法國的宮廷片靠攏。






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劇照




陳木勝導演的電影《新少林寺》拍攝前,奚仲文查閱大量相關資料之外,還先後走訪河南、浙江等30多處古廟,但沒有找到理想中可供取景的寺廟,有些無法封寺拍攝,有些歷經年代久遠,重建的部分無法體現理想的古樸感,最終,他們乾脆在浙江的方岩景區搭建了一座新的「少林寺」。




奚仲文自己帶領美工組和置景組開工,兩個月後依照嵩山少林寺原貌搭起的新寺,高度和闊度比原版還要超出三分之一。寺內的草木磚瓦都力求極可能地模擬置景,大雄寶殿錢的兩棵大樹,樹身由天目山上珍貴的柳杉樹倒模複製而成,寺內的地磚也從古屋裡拆下。

最終拍攝「火燒少林寺」時燒掉了七成的面積,許多參與修建的工人都忍不住落淚,奚仲文雖然同樣感到心疼,但覺得能在電影里表達這樣的誠意,一切都值得。






電影《新少林寺》中複製的少林寺




他自己擔任導演時,幾乎將多年來所有積累的經驗和調動手段盡數用上。

不僅將郭富城、金城武等等大明星變為樸實無華、純然可以被淹沒在人群中的香港平凡市民,搭建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外景和陳設、人物的服裝造型,都在寫實中加入浪漫。




拍攝《安娜瑪德琳娜》時,他給攝影師鮑德熹聽了一段Cavalleria Rusticana-Intermezzo,這段世界聞名的音樂出自義大利作曲家Pietro Mascagni寫的歌劇《鄉村騎士》,以幫助以一個鏡頭在樓層間回復的鏡頭來表現演員的情緒。





奚仲文和鮑德熹在拍攝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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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往開來




奚仲文曾感慨,過去的十幾年裡,香港的電影整體在走下坡路,入行的人越來越少,而身在其中的人又無法在本地找到真正的工作,製作規模小,與他當年入行時動不動就搭豪華大布景的起飛階段截然不同。

幸而內地的工作機會和製作水準不斷變高變強,近幾年來,他也習慣了北京和香港兩地走的工作方式。




見過香港的黃金時期,他也與張國榮這樣獨一無二的藝人結下過深厚的友情。1998年他執導《安娜瑪德琳娜》時,有兩個戲份不多、卻需要極有份量演員支撐的角色,張國榮和袁詠儀就在一個晚上把他完成了這部分的拍攝。





張國榮和袁詠儀一起客串《安娜瑪德琳娜》




2000年執導電影《小親親》時,張國榮又主動問他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因為沒有合適的角色,奚仲文就請他輔導一下之前表演經驗不夠豐富的陳慧琳。






電影《小親親》劇照




他覺得張國是天才型的演員,鏡頭前有一種不經意的瀟洒,但其實都是經過許多揣摩和準備,特別是《東邪西毒》中西毒這樣性格矛盾、內心複雜的角色,他無需誇張的動作和表情就能不著痕迹將角色演活。




張國榮曾有自己當導演的計劃,和奚仲文仔細說過故事內容,可惜因為檔期不合才沒有正式組隊,而這個計劃最終也沒有落成。

但他一直堅信張國榮會是一個成功的導演,除了他本身的衣著和生活品味已經證明他高超的美學觀之外,他有一種不過於計較市場和他人看法的膽魄。





張國榮在《東邪西毒》中扮演「西毒」




陳慧琳一直說,沒有奚仲文就沒有她入行的機會,也不可能走到後來的高度。

94年在美國讀書的陳慧琳趁暑假會香港,偶爾接拍廣告後,又參加了張學友的音樂特輯《偷心》的拍攝,被奚仲文發掘後,又被介紹給後來的經紀人鍾珍,正式加入正東唱片公司,1995年出道。





陳慧琳一直視奚仲文為最重要的老師




她後來的MV、演唱會造型基本都由奚仲文一手包攬,結婚時的婚紗也由奚仲文親自設計。她參與的電影《江山美人》的故事雛形也來自於奚仲文,幾乎為她量身訂造。而奚仲文獲得奧斯卡提名赴洛杉磯參加頒獎典禮時,陳慧琳也陪同他一同前往打氣。





陳慧琳在電影《江山美人》中的造型




奚仲文至今仍然高產。近年來他也更多投入電視劇的藝術指導和服裝造型工作,電視劇所需的服裝和配飾數量極大,

但他始終維持著自己的底線,不因數量拉底質量的底線。

與他工作過的服裝廠員工每天看到他一早到服裝廠,工作到晚上九十點才離開,在無數瑣碎中保持專業和冷靜,都覺得很佩服。雖然像新版《天龍八部》中主角們衣著的繽紛色彩曾引起各種議論,但他覺得

有創造、有突破,才是在不斷變化的時代里始終保持前進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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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仲文參與的這些電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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