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誠,一個瘋子
截止至發稿前,陳思誠執導的《唐人街探案2》票房已超17億,完成了對勁敵《捉妖記2》的反超,基本鎖定了賀歲檔冠軍的寶座。而在這輝煌的背後,是陳思誠掩藏不住的野心,這一次,「瘋子」真的玩瘋了。
說起偵探,國人們提到最多的名字絕對是福爾摩斯,殊不知,他只是小說英國偵探小說家柯南·道爾筆下的一個虛構人物而已。
再接著追問,你可能會聽到狄仁傑、包青天的名字,他們為國人熟知,卻並沒有像福爾摩斯那樣走向全世界。
2015年,陳思誠擔任導演和編劇的《唐人街探案》,塑造了一個極有可能成為中國偵探新IP的人物——天才少年秦風,他在片中說過這樣一句聽起來叛道離經的話:
「我想完成一次,完美的犯罪。」
這在本巴聽起來,更像是陳思誠的一句宣言:『』我有野心,重塑中國的偵探電影。」
可在大眾的印象中,提到陳思誠這個名字,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北愛》裡面那個不可一世、為愛痴狂的「瘋子」,再聯想一下,也可以羨慕他和佟麗婭金童玉女般的美妙婚姻。
演員和丈夫的身份,是我們的普遍認知。
他怎麼突然成了導演?
本巴來給你扒一扒。
學 生
陳思誠出生在一個幹部家庭,家庭條件比較優越,加上又是家中獨子,自然是被寵愛有加。
他的房間里貼滿了四大天王和小虎隊的海報,還買來他們的磁帶一首首地去學,成為大明星的夢想,在小小的一畝三分地生根發芽。
父母也很早覺察到了他優秀的文藝細胞,並給予了充分的支持和系統的培養。
與一般男生不同,他早早地在文藝領域發光發熱。在學校,他唱歌、主持、朗誦樣樣精通,人長得也帥,受到了同學們的追捧,他自己也樂在其中。
愛出風頭的性格,也為他之後演藝道路的發展積累了不少自信。
陳思誠童年照
1994年,他考入上海師範大學謝晉影視藝術學院,與趙薇成為了同學。
1996年,他以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入上海戲劇學院。
也許是老天看他走的太順風順水,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挫折。
在上戲讀書期間,他與同學在飯館與社會人士發生口角,而後演變成群架,被警方定義為「大學生與流氓鬥毆」,遭到了校方的直接開除。
性子再剛烈的陳思誠,此時也蒙了,打架被開除這種事,被無數老師拿來當作嚇唬學生的幌子,卻沒想到發生在了他這個三好學生身上。
「遠離自己還沒實現的夢想,對我來說會比死去一個情人還痛苦。」
陳思誠也許在隨後的2年里有迷惘,有絕望,但他還是鼓起勇氣重新學習,在之後考入了中央戲劇學院,成了湯唯的師哥。
他也許註定就是演戲的料。
演 員
在中戲學習期間,陳思誠明顯變得更加成熟,演技也開始慢慢精進。
大三期間,他接演了處女作《法官媽媽》,少年犯這個角色讓人倍感意外,與我們想像力範圍內的陳思誠沒有半點聯繫。憑藉這個角色,他獲得百花獎最佳男主角提名、華表獎最佳新人提名。
《法官媽媽》
之後他大規模進入我們的視野,是在05年那部著名的《士兵突擊》里,他飾演優秀的狙擊手成才。
陳思誠賦予與這個角色最複雜的改變,他的爭強好勝、不擇手段地進取成了許三多的反面,惹上了不少爭議,也搏得了更多關注。用他自己的話說,這部《士兵突擊》,巧妙地與時代發生了共振。
在這部劇里,他也結識了張譯和王寶強,促成了之後的多次合作。
要盤點陳思誠職業生涯高光時刻的話,我一定會選下面這部電影的某個瞬間。
《士兵突擊》大火之後,片約紛至沓來,而眼光獨到、目標明確的陳思誠只選擇了一部:婁燁導演的《春風沉醉的夜晚》。
羅海濤這個角色在陳思誠的演繹下,生動得簡直快要跳出屏幕。
來看他端詳變裝後的秦昊時,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嚮往的神秘微笑,就像一個沉醉在愛河裡的幸福男孩。
《春風沉醉的夜晚》最終在那屆戛納獲得了最佳劇本獎,網傳陳思誠入圍最佳男主角,但其實每個參演的演員都有競選資格,根本沒有提名這一說。
而在走過國際A類電影節的紅毯後,陳思誠打破了自己對國際電影節的幻想:
「那些戛納金棕櫚電影,我們都看不懂,你憑什麼讓老百姓看懂?什麼是好電影?你最起碼能讓我看得進去,不然吹什麼牛?」
陳思誠的這份狂妄和野心,直接代入到了他自導自演的第一部電視劇,《北京愛情故事》。
《北愛》里的「瘋子」,與陳思誠展現出來的公眾形象有些相像,他狷狂、魯莽、浪蕩不羈,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想得到的東西,卻也總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陷入尷尬的境地。
瘋子在片中是上層社會揮灑權力和慾望的代表,陳思誠的演繹看起來比較偏激,但內心戲很足,似乎總有一股壓抑的力量催促著這個角色走向癲狂。
導 演
縱觀北愛全劇,展現出來在商品社會下,美好幻想和冰冷現實的激烈衝突,不禁讓人意識到這就是我們真切而又可怕的生活。
而作為導演和編劇的陳思誠,有意識地把這種偏激的三觀放大化,達成了爆炸的輿論效果。
片中像"沒有女人的男人還是男人,沒有錢的男人還是男人嗎?" 這樣的台詞比比皆是,在當年刷起了一個又一個熱門話題。
也許他不是中國最好的演員,但我們可以看到他對戲劇衝突的理解和把握,都比其它青年才俊要高出一籌,從《北愛》前半段讓我們欲罷不能的生活化情節就能體會到這一點。
《北京愛情故事》超過30億的在線播放量,讓陳思誠有勇氣向電影行業邁出第一步。
但不得不說,這第一仗打得有點跑偏。電影版的《北愛》請來了梁家輝、劉嘉玲等大牌,最終斬下了4億的票房。
成績是不錯,但陳思誠想表達的東西並沒有能被大眾理解,影片在幾對情侶的情感關係之間遊走,卻沒有把群像整理成體系,實際上是在表達不同空間和時間下,同一對情侶面對感情困境的解決方式,以此達到對現代愛情觀的反思。
含混的表達,人物剖析不深刻,故事不完整,成了失敗的主因。
但我們絕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完成翻身。
陳思誠說過一句話:「我要成為做蛋糕的人,而不是一塊被人分的蛋糕。」
作為一個推理迷,並基於大量的偵探小說閱讀量,他開始創作全新推理IP《唐人街探案》。
這是一部披著喜劇外殼的推理動作片,喜劇的確是市場剛需,但推理可是一大雷區,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成熟的國產推理片登上大銀幕。
在中國拍偵探類型的劇情,並不是件容易事,因為一犯案就得碰公安,就得為意識形態左右,而且私家偵探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於我們生活中,更別說探案了。
但創作者總要不斷去衝擊這個天花板,環境才能有所改變。
陳思誠就是先驅者。
在外國唐人街拍偵探,確實是個天才的創意,這個地方既允許中國角色的存在,又可以放開手腳去描繪更詳盡的「不可能犯罪」。
陳思誠對自己是有要求的,他不希望日後大家去結構這部電影時,能從邏輯層面挑出太大的毛病。
於是我們難得看到了成熟嚴謹的本格派推理,驚喜地看到了歌野晶午《求道者密室》式的作案手法,終於見識了有理有據、不生硬不做作的反轉,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同時,陳思誠的導演技巧,也精進了不少。
讓小鮮肉劉昊然扮口吃,強迫王寶強學廣式普通話,要求小瀋陽戴上高度近視眼鏡,都是為了讓這些觀眾心中的熟面孔擺脫刻板印象,為電影創造不同的風格。
演員必須有塑造不同角色的能力,這是陳思誠所追求的。
於是我們看到了天才少年秦風,不正經、愛吹牛的唐仁,看到了演技突飛猛進的肖央和張大大,陳思誠功不可沒。
在強劇本、好演員、反類型的三重加持下,《唐人街探案》拿下了8億+的票房,比肩同檔期的好萊塢大片《星球大戰:原力覺醒》。
在影迷圈內的對這部片子的評價,基本上都是「驚喜!」「期待第二部。」
沒想到短短兩年之後,國產第一推理IP就捲土重來了:《唐人街探案2》。
《唐探2》對市場是有野心的,不僅把檔期鎖定在了最火熱的春節檔,還借推理流派的變更,把影片輻射向了更廣的受眾。
陳思誠在接受採訪的時候也強調,可能第二部對熱愛本格推理的觀眾來說不太滿足,但不可否認的是,社會派的推理直指人性的部分更能得到觀眾的共鳴,
加上科學化的推理分析,也能讓資深影迷推敲起來得到解謎的快感。
而陳思誠本人也是極有野心的,他在國產工業體系相對不成熟的情況下,敢於走出國門,往好萊塢工業體系的方向靠攏。
《唐探2》是美國工會與中國合作的首部電影,也讓陳思誠體會到了美國製片機制的規範和完善。劇組在拍攝前不停地開一個周期內的創作會,做大量的分鏡準備和案頭工作,捋好每一天在哪拍,需要什麼演員和道具,機位如何布置,細節非常具體。
美國甚至還有完片擔保公司,能在進度不能及時完成的情況下,出錢讓劇組把戲排完,保障了團隊和個人的利益。
在強大的機制把持下,我們看到了《唐探2》如此流暢地完成了在時代廣場和麥迪遜大道的大場面拍攝,彰顯了大片的風采。而這種寶貴的經驗,肯定會被陳思誠運用到下一部電影的拍攝中。
另外,陳思誠的這股「瘋」勁好像越來越狠,在完成《唐探2》本身的故事下,他還把野心放在了構造「唐探宇宙」。
「我一直想把《唐探》做成一個IP,不只是秦風和唐仁兩個人,就像漫威,它會形成一個所謂的宇宙,而現在《唐探2》需要找到一個支點,去把這個宇宙支撐起來。」
而這個支點,就是片中犯罪大師APP上的「世界名偵探」排行榜。
陳思誠提出的這個概念,不僅提供了塑造角色的更多可能,也增加了更多與觀眾互動的機會。
我們看到排在第三位的由妻夫木聰飾演的野田昊,就直接衍生出了下一部日本東京線的故事;排在第一的Q是一個加拿大ID,且在片尾已經說了他沒有在本片中出場,這又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另外光頭雙胞胎兄弟、催眠師、黑客Kiko等等角色都還沒展開來敘述,將來定會有各顯神通的機會。
觀眾也樂於參與到猜人物和為自己喜愛的偵探打call的浪潮中來,在群體中塑造鮮明的個體形象,這點在日本動漫中體現得尤為明顯,一旦某個角色的特質得到了觀眾的喜愛,立馬回延伸出更多的有市場的內容。
陳思誠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提到只要某一個偵探的熱度上來了,就可能為這個偵探量身定製一個番外篇或者小劇場,就像復聯那樣由一部電影延伸出各種人物的獨立電影。
另外這款答對99到題才能獲得排名的偵探app,也可以發展成跟觀眾互動的好項目。還有類似偵探遊戲社區之類的構想,在片中也有出現。總之,陳思誠是在非常多的細節上,留下了《唐探》也可以產業化發展的伏筆。
不得不說,陳思誠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又成熟了許多,他已經不單單是在創造作品,而是把眼光放在了結構和產業體系上。
一部作品的評判標準逃脫不了空間和時間兩個範疇,我們現在會為《唐探》的票房或口碑而歡欣鼓舞,也可能會為以後《唐探》成為中國的福爾摩斯而目瞪口呆。到時回頭看這一切,都正中了陳思誠這個男人的下懷。
也許時間會證明,陳思誠的「瘋」,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