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林彪為何反對走弓背路？揭秘紅軍的苦難春節

（一）

「我們必須準備走大路，也必須準備走小路。

我們必須準備走直路，也必須準備走彎路……」

這話聽來費解，如同「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由於寫這話的人是魯迅，所以不能說是病句，只好揣摩其語境。

的確，「大路小路」「直路彎路」之語，有著特殊背景。這句話以紅軍最高指揮機構中革軍委命令的形式，在1935年的豬年春節，下達給中央紅軍各部。起草者名叫毛澤東。

他以這樣的句式，重複強調「大路」「小路」、「直路」「彎路」，是其一貫的自由文風使然，更多的是彼時彼地艱難複雜的形勢所迫。

1935年的1月28日，系豬年春節前夕的小年。毛澤東在土城指揮了他掌握指揮權後的第一仗，卻是個結結實實、他本人多年後也坦然承認的一次敗仗。朱德總司令親自到前線指揮作戰，也未能扭轉戰局。川軍２個旅而不是情報中所說的２個團，讓中央紅軍付出了重大傷亡。

打不贏就只好跑。29日拂曉，紅軍從土城的多個渡口渡過赤水河。這時，離豬年春節還有６天。

此次渡過赤水河，即我軍軍史上著名的一渡赤水。這是土城之役後的無奈選擇，並不知道此後還有二渡、三渡直至四渡從而成就戰爭傳奇。

（二）

渡過赤水河，無論是毛澤東還是其中任何一名紅軍幹部戰士，都不知道接下來要走什麼路、走到哪裡去。

在雲南北部的扎西小城，毛澤東為了擺脫川軍滇軍的夾擊和中央軍的追擊，提出不與四方面軍匯合了，要轉兵東進，「創造川滇黔邊根據地」。2月11日，紅軍各縱隊由扎西開始東進，2月18日至21日，由太平渡、二郎灘等渡口東渡赤水——此系二渡赤水。

之後，紅軍二占遵義城。基於這一形勢，毛澤東提出「赤化貴州，首先是黔北」。林彪建議在打鼓新場消滅王家烈部，毛澤東反對，提出打魯班場。

魯班場這一仗，紅軍又付出了近2000人的代價，而且沒有攻克敵人陣地。意識到這不是一條好路，毛澤東放棄了進攻，紅軍於是又回渡赤水河，即三渡赤水。

此後，敵人各部趕往四川，紅軍避實擊虛，再次回頭四渡赤水，向貴陽前進。這在後世看來，是神來之筆。但在當時，同樣是擺脫敵人重兵的一招險棋。

四渡赤水後，紅軍依然沒有擺脫危險。這時，紅軍上上下下照舊不知下一步的方向。彭德懷建議向雲南方向前進甚至「入滇」，調動敵人後再回黔北，以「赤化貴州」。毛澤東接受了這一建議，而且提出不再回黔北，而是直接到「雲南東北地區，爭取在此消滅敵人，「取得新的發展局面的可能」。

（三）

在四渡赤水戰役的整個過程中，紅軍連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要走哪條路、要到哪裡去，蔣介石就更搞不清楚紅軍的行軍路線。這種頻繁、倉促的行軍路線調整，並不是事前的謀略，而是戰場的臨機應對。後世稱讚四渡赤水的神奇，當時在紅軍中卻引來埋怨：為什麼不走大路走小路、不走直路走彎路回頭路？

這樣的埋怨完全可以理解。紅軍離開蘇區開始長征後，在敵占區、少數民族聚居區或無人區一邊行軍一邊打仗，時東時西，忽南忽北，大踏步進退，無定向轉移，部隊每天不是渡河就是爬山，上上下下極度疲勞，衣、食、住、醫都極為困難，還要不停地走彎路、山路、冤枉路、回頭路，怎能沒有埋怨？

更何況，一個不知道目的地、沒有行軍路線規劃的行軍，就如同體育老師讓你在400米跑道不斷地跑圈，而不告訴你要跑多遠，心理的煎熬比體力的消耗更讓人難以忍受。

從建立黔北根據地，到建立川西北根據地、川滇黔根據地，紅軍的一次次計劃都沒有實現。紅軍究竟要去哪？何時才是個頭？這樣下去有出路嗎？

就連林彪也牢騷滿腹，說紅軍「凈走弓背路，應該走弓弦，走捷徑，否則部隊要被拖垮」。高級指揮員尚且如此，遑論基層戰士。

林彪（1907-1971）

（四）

1935年的新春，扎西會議進一步落實了遵義會議的決議，並以文件形式下達部隊。大年初七，紅軍發出縮編命令，將30個團縮編為17個團，繼湘江血戰後又一次甩掉制約作戰的罈罈罐罐，摒棄了搬家式的長蛇陣。

「必須準備走大路，也必須準備走小路；必須準備走直路，也必須準備走彎路」這樣帶有鮮明毛氏話風的命令，讓高度機動靈活、善打運動戰的紅軍又回來了。

「四渡赤水出奇兵，毛主席用兵真如神。」神奇的並不是毛澤東未卜先知，而是他能夠根據敵情變化，或主動或被動，不斷予以糾正。

這個豬年春節，對毛澤東和他領導的隊伍來說，是一個極其困苦難熬的春節。他用「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記錄了這個春節的苦難輝煌與心境。

他帶領的這支隊伍，在14年後的春節即1949年2月3日，舉行了進駐北平的入城式。其間，在四渡赤水乃至走向延安、走向西柏坡、走向北平城的14年歷程中，這支隊伍走了無數的大路小路、直路彎路、「弓背路」「弓弦路」。

這些路，組成了這支隊伍的坎坷之路、勝利之路。83年後的春節回望這些路，回望他們在路上度過的春節，就是回望這支軍隊的記憶與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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