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懷孕出車禍去世,3年後打算再婚,我卻在家裡發現妻子蹤跡
這一年的春天,景明宮終於將要迎來它的女主人,未來的皇長孫妃,賀相之女賀盈雪。
其實說起來,她並非景明宮第一位女主人,因為皇長孫蕭譽曾有一位結髮妻子,只是在我入宮前一年,那位夫人就亡故了。
是的,夫人。宗人府的名牒上,也僅是寫著妾葉氏,除此再無隻言片語,也就是說,日後的悠悠青史里,她算不得是他的妻。
1
我進到偏殿時,正是黃昏,蕭譽正坐在木案之後。
匆匆一瞥後我低了頭,向著他身旁不遠的燭台走去。
他看書時不喜打擾,所以殿內的宮人都退下去了。
殿內寂靜,我將腳步皆放到了最輕,小心翼翼點著那些燈燭。
燭焰次第燃起,殿內終於亮了起來,我正走向另一邊的燭台,蕭譽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
「別點了,就這樣吧!」他淡淡道。
我正欲告退,卻聽到他問:「我怎麼好像之前沒見過你?」
「奴婢之前一直在下面做雜役,不久前才入殿掌燈,因而殿下瞧奴婢不熟。」
他有一刻的沉默,我不敢抬頭,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你來將這些書都收了,我不看了。」
我只得起身,抬了眼,他的容貌便在燈燭的照映下變得無比清晰。
我雖在景明宮當值,卻很少能見到蕭譽。
因此前我只是最低等的雜役宮女,而蕭譽總是忙於朝事,晨起暮歸,匆匆來去。
在我尚未被撥到景明宮時,就曾聽聞,皇長孫殿下容貌清俊,性子寬仁。
我幾次遠遠瞧見他,樣貌的確是皇子皇孫中最出挑的,身形頎然清舉,蕭蕭朗朗,果然是好風姿。
至於性子,這三年里,他從未責罰過任何宮人。
私底下,大家都說這是因為皇長孫殿下長於民間,知疾苦,因此溫和仁厚,但這也是他在朝上受一些大臣詬病的原因。
一些世家大臣說他在民間長成,不明禮法,不知儀度。
但這些都不能影響陛下對他的偏愛,其實也並非是偏愛,說起來,應是愧疚更準確。
多年前,戾太子受奸宦勾害,而陛下一怒之下下旨廢了太子,並將其處死。是東宮宮人抱著當時襁褓中的蕭譽逃了,才讓他幸免於難。
後來,戾太子之案沉冤昭雪,陛下這才知冤枉了戾太子,便滿天下地找那個流落到了民間的孫子。
於是蕭譽在青州被尋到並回了宮後,陛下將所有愧意都傾注在了他身上。
前段時日,陛下下了聖旨為蕭譽與賀小姐賜婚,並將於年末時正式行禮成婚,屆時賀盈雪便將入主景明宮。有賀氏的勢力相助,便是蕭譽那幾位風頭正勁的叔叔,也不能與之抗衡了。
我上前去整理案上凌亂的書卷,蕭譽起身走向了窗前,他瞧了一會兒窗外暗雲低垂的景,轉過頭來突然對我道:「我瞧著你手腳倒靈便,日後便來給我奉茶吧!」
蕭譽隨口的一句吩咐,便讓我從掌燈的三等宮人升至奉茶的一等宮人。
掌事公公重新給我安排了屋子,裡頭住了一位也是給蕭譽奉茶的宮女,叫雲珠。今後便由她帶著我,學如何煮水烹茶及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規矩。
再見蕭譽,我已能嫻熟地將茶泡好再遞到他伸來的手邊,他一瞥見我愣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我是誰,似乎有了些印象便問:「你叫什麼什麼名字?」
「奴婢叫阿玉。」我恭敬答。
「阿玉……」他輕念這兩字。
我偷偷抬眼去看他,他的側顏真是如玉石鑿就一般,從窗欞透入的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層微光。這樣的一個人,讓你光看著他,就感覺自己卑微如塵,而此刻他明明就坐在你的身前,卻好似坐在雲端。
如此也難怪,難怪相府賀小姐心心念念也要嫁給他。
雲珠喜歡跟我說道這宮城裡的事。
其實賀盈雪和蕭譽的婚事很坎坷,當初他回京後她便對他一見傾心。他雖是皇孫,可還有那麼多叔叔,一個個都是勢強、城府又深的,他卻半點根基都沒有。
而賀家,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諸王都想拉攏,賀盈雪的下嫁,將意味著得到賀氏一族的支持。
那麼多皇子皇孫里,賀盈雪偏偏看上了他,可那時隨他一起回京的,是他那個年少結縭的小妻子。
他絕不肯休妻,不管京中世家如何看不起他那個賤民窟里出來的妻子,他還是一心一意在這景明宮裡守著她過了三年。三年後,她離世。
可又過了三年,他才相信她的妻子是真的回不來了,才願娶她。
所以算起來,賀盈雪等了他整整六年,犧牲了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來他換回首一顧。
如今我看著他坐在清風入懷的窗前,那麼平靜的眉目,我不知道,如今在他心底的靜水深流里,念著的到底是他逝去的妻子,還是那個將要取代她的新人,又或許,他已再不會為誰起波瀾了。
2
「阿玉,你是哪裡人?」蕭譽看書累了,便放了手裡的書轉頭問我。
不知為何,這段時日他待在景明宮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他在殿內時,我在近前侍候,他也常這樣,與我閑聊幾句。
「稟陛下,奴婢是雲州人。」
「你可去過青州?」
我瞧著他,搖了搖頭。
他神色有一絲難察覺的失落,唇角卻依舊浮著笑意,「那你同我講講雲州吧!」
許是蕭譽對雲州格外感興趣,只要他在留在景明宮,就會把我召去,而雲珠她們當值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了。
慢慢的,雲珠都有些疑惑地道:「若說殿下對雲州感興趣,我也是雲州人,卻不曾見殿下問過我什麼。」她頗擔憂地向我道,「阿玉,殿下可要與賀小姐成婚了,你可別在這時候糊塗。」
我懂她的意思,她是怕蕭譽對我或我對蕭譽生了什麼心思,等那賀小姐成了景明宮女主人後,豈能放過我。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紅著臉答,「殿下是怎樣的人,你看低了我也不該看低殿下。」
我沒想到蕭岷會來景明宮,那日我正陪著蕭譽在殿內,宮人來報,我一聽便有些心驚。
吳王蕭岷是蕭譽第十四位叔叔,也是最小的一位叔叔,年紀甚至比他還小上一歲,是他那些叔叔里,唯一同他走得近的。
蕭岷入殿,就看到蕭譽了身後的我。
「阿玉。」他出聲喚了我。
「十四叔認得她?」蕭譽驚訝地問。
「她來景明宮前便是在我宮裡當值呢!」蕭岷笑道。
3
兩人相談甚歡,蕭岷還留下用了晚膳,蕭譽還破天荒地飲了酒。
我被叫進去時,他已醉了,伏在桌上。我正端著醒酒茶走過去,他突然抬起了頭,看著蕭岷低聲道:「十四叔,你知道嗎?我如今終於信了,她是真的去了……」
我即刻便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是誰。這三年里,我聽旁人無數次提起過葉夫人,都說蕭譽如何如何對她有情,可我從未聽他提起過她,從未見他臉上曾有過一絲懷念,悲痛之色。
除了這一刻。
「既如此,你也該放下了。」蕭岷勸他。
「放下……我也想啊!」他苦笑起來,「可我不信她的死是偶然,我知道是有人害她,我要替她討回來。」
我見蕭岷倏然變色,凝聲問:「蕭譽,你願意娶賀盈雪,難道想替惜之報仇?」
蕭譽不肯答,只讓我送蕭岷出去。
我送蕭岷走到景明宮外時,他仍擔憂不已。
「阿玉,你可記得你答應我的事?」他沉聲問我。
「我知道。」我知他在擔憂什麼,也知他今日來這裡,就是為提醒我這一句。
我回去時,殿里的宮人皆被蕭譽趕了出去。我推開朱漆宮門,一踏入,便被人抱住。
是蕭譽,滿身的酒氣熏著我,他力大,我掙扎不過,被他死死箍在懷裡。
他神色迷離,低低道:「惜之,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我被他抱著行到榻前,他往榻上一倒,我隨之倒了下去。
趁著他手勁一松,我趕緊抬起頭道:「殿下,奴婢是阿玉。」
說這幾句話時,他仍死死抱著我,只認真地來看我。
我曾問過雲珠葉夫人的相貌,她說葉夫人長得並非許多人想的那麼漂亮,不過中人之姿。那時她疑惑蕭譽為何對我另眼相看,我還問她我同葉夫人長得像不像。
當時她搖著頭,說不像。
所以蕭譽此時終於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他放開了我,眼中的光芒在頃刻間黯去。
「殿下……」我爬了起來,立到一旁。
「別叫我『殿下』」他怒道,隨後又放輕了聲音,像是哀求一般對我道,「阿玉,你叫我一聲『阿譽』。」
我不敢違逆,低聲喚:「阿譽。」
他笑了,我卻覺得那笑里無比的悲涼,他轉過眼去,輕聲開口,「你知道嗎?你很像我的妻子,不是相貌,也不是聲音,是說話時的神情……」
我想我終於明白他為何喜歡叫我在身旁侍候,喜歡聽我講雲州的事。
「可你不是她,誰都不是她,她不會回來了。」他茫然看著頭頂承塵,眼中卻空無一物,彷彿他此刻的生命,也只剩一副軀殼。我從來沒有聽過那麼悲痛的聲音,他說,「你知道這世上最無望的思念是什麼嗎?是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4
那日醉酒醒來後,蕭譽似乎忘了自己酒後所言。
只是蕭岷的話一直縈繞在我的心裡,我在想,蕭譽願意娶賀盈雪,到底是為了什麼?
夜裡,我偷偷問雲珠,「姐姐,我聽說當年葉夫人去世,是在去京郊護國寺上香的路上遭遇了流寇,是真的嗎?「
雲珠是個藏不住話的,猶豫後便湊到我耳邊說:「哪裡是流寇,我聽說……就是賀家下的手,賀小姐非殿下不嫁,殿下因為葉夫人又不肯娶,他們便下了這樣的狠手。」
我驚詫地看著她,「這……這可不能亂講的。」
她訕訕地鑽進了被窩,我趴在床上,枕著雙臂問她,「姐姐,那你說,殿下喜不喜歡賀小姐?」
「你可知……」她轉頭看著我道,「葉夫人當初已經有了殿下的孩子,可有人害她,孩子生下來便夭折了。她去護國寺就是為那孩子祈福。你是沒看到葉夫人出事的消息傳回來時殿下那樣子,簡直嚇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非說她還活著。」
窗外有風聲嗚咽,我看著垂淚的紅燭,茫然開口,「他就那麼愛她嗎?她也不漂亮,不是嗎?」
雲珠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唏噓著道:「聽說他們一起在青州待了整整十六年,記得那時葉夫人初入宮時,什麼都不懂,又遭陷害,每每犯錯那些內官外臣就藉此攻訐殿下。皇后也借口讓她每日去鳳儀宮學禮儀而故意刁難,甚至罰跪。可無論她受了多大的委屈,總不讓殿下知道,她在殿下面前總是笑著的,她不漂亮,笑起來卻格外好看……」
因陛下病重,朝中暗潮洶湧,諸王結黨相爭,蕭譽正是處在漩渦之中。
我猜到他不會安寧,但想不到那些人那樣大膽。蕭譽微服出宮,路上遭埋伏暗殺。
那時我就在他身側,一片刀光中,我看見有黑衣人執劍直直向他刺去。不及多想,我已擋在他的身前,那劍刺穿我的右肩,我用最後的力氣,將蕭譽推開。
醒來時,我已躺在景明宮偏殿里,蕭譽守在一旁。我轉眼,就看見了他身邊那茜衣女子。
他未過門的皇長孫妃——賀盈雪。
「阿玉,你醒了。」蕭譽見我醒了忙坐近了,有些緊張地問,「疼嗎?」
所有的痛楚似被他這一問喚回,我感到肩上強烈的痛意襲來,咬牙才將險些脫口的痛呼忍下。
「是我對不住你。」蕭譽自責地道。
我想對他說一句不是他的錯,可傷口傳來的痛令我難以開口。
最後賀盈雪離去的時候,我看見她向我投來的目光,令人生寒。
5
其實我的傷並不重,那一劍未及要害,故而癒合得也快。
可那件事情的餘波卻並未隨著我的痊癒而平息,消息傳到乾元殿,陛下病中震怒,令大理寺徹查此事。
能是誰呢?大家都明白,除了蕭譽的幾位叔叔,沒人會也沒人敢如此。
尤其是他三叔趙王。當初戾太子歿後,因趙王母妃受封皇后,朝臣們請奏立其為太子。陛下雖駁了回去,但對趙王,還是多了幾分看重。
蕭譽不回京,儲位非趙王莫屬。故蕭譽於他,是眼中釘,是肉中刺。
朝中之事越來越多,可我卧床養傷時,蕭譽還是常來探視。有一次還端碗親自為我喂粥,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終於等到痊癒,才鬆了口氣。
我收到那張紙條時,還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不知何處拋來的石子打在身後,轉身一看地上一個紙團就在不遠處。
那紙條上寫著:戌時,西園,蕭岷。
我進到那座廢棄的院子里時,裡面已立了一個人,聞見我的腳步聲,她轉過了頭來,竟是賀盈雪。
「賀小姐。」我壓下心中的疑惑向她行禮。
「不用再裝了。」她淡淡笑起來,「不管你是誰,今晚既入了這院子,就別想再出去了。」
幾個黑衣人從黑暗中走出,向我逼來,我知道逃不掉了,只問:「阿玉不知何處得罪了小姐,請小姐讓我死個明白。」
她向我走近,狠狠看著我問:「那你也告訴我,你就是葉惜之,對不對?」(原題:《君應有語》,作者:寫手阿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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