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詠流傳》之外，還有這些改編自古詩詞的流行歌曲值得回味

文史 02-22

【導讀】

大年初一上線的央視綜藝節目《經典詠流傳》，已然成為今年的現象級節目。當一首首經典詩詞以唱的方式縈繞耳畔，多少人為之沉醉。

《經典詠流傳》已播出的三期共16首歌曲之外，還有不少改編自古詩詞的流行歌曲值得回味。

鄧麗君留下的歌曲中，不少來自古詩詞。

且說1983年她所推出的專輯《淡淡幽情》，其間收錄的皆為由古詩詞譜曲的歌。

這是鄧麗君親身參與策劃的第一張唱片，也是她歌唱顛峰時期的經典之作。

傳統與流行的結合，在這張唱片達到了一個令人驚嘆的高度。12首歷經近千年歷史檢驗的詩詞名作，配以現代流行音樂後，由鄧麗君用她與生俱來的幽幽情懷唱出，典雅又溫柔。

1、《獨上西樓》

歌詞改編自南唐李煜《相見歡》：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曲：劉家昌

2、《但願人長久》

歌詞改編自宋代蘇軾《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曲：梁弘志

3、《幾多愁》

歌詞改編自南唐李煜《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曲：譚健常

4、《芳草無情》

歌詞改編自宋代范仲淹《蘇幕遮》：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曲：鍾肇峰

5、《清夜悠悠》

歌詞改編自宋代秦少游《桃園憶故人》：

玉樓深鎖薄情種。清夜悠悠誰共。羞見枕衾鴛鳳。悶即和衣擁。

無端畫角嚴城動。驚破一番新夢。窗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

曲：古月

6、《有誰知我此時情》

歌詞改編自宋代聶勝瓊《鷓鴣天》：

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陽關後，別個人人第五程。

尋好夢，夢難成。況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簾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曲：黃霑

7、《胭脂淚》

歌詞改編自南唐李煜《烏夜啼》：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曲：劉家昌

8、《萬葉千聲》

歌詞改編自宋代歐陽修《玉樓春》：

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凄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曲：劉家昌

9、《人約黃昏後》

歌詞改編自宋代歐陽修《生查子》：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曲：翁清溪

10、《相看淚眼》

歌詞改編自宋代柳永《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曲：古月

11、《欲說還休》

歌詞改編自宋代辛棄疾《醜奴兒》：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曲：鍾肇峰

12、《思君》

歌詞改編自宋代李之儀《卜運算元》：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曲：陳揚

整張唱片以人聲為主，配樂的音量較低，樂隊的位置也明顯靠後。多年以來，這張唱片一直是發燒友眼中的完美人聲試音碟。多年以來，除了那首被王菲唱紅了的《但願人長久》，鮮有人敢嘗試專輯中的其他歌曲，有人說，這是因為任何翻唱都將因破壞鄧麗君最恰切的演繹與天韻而變得俗不忍聽。

以古詩詞入歌，瓊瑤奶奶可謂箇中高手。

在她為自己影視作品寫下的主題曲中，歌詞頻頻可見對於古典詩詞歌賦的引用，甚至不惜化雅為俗，以求雅俗共賞。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庭院深深深幾許」「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之類的詩詞，亦與其苦心經營的婉約女子形象極為貼合。

電影《在水一方》主題曲《在水一方》的歌詞，幾乎就是對《詩經·蒹葭》的現代白話文翻譯，比如「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被翻譯成了「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被翻譯成了「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卻見依稀彷彿,她在水的中央」。

電視劇《梅花三弄之梅花烙》片頭曲《梅花三弄》歌詞中的「若非一番寒澈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化用的是唐代黃櫱禪師《上堂開示頌》中的「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歌詞中的「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化用的是金元之際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詞》中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電視劇《梅花三弄之鬼丈夫》片頭曲《鴛鴦錦》，歌詞更可謂句句皆有來處。

梅花開似雪，紅塵如一夢，枕邊淚共階前雨，點點滴滴成心痛。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舊時天氣舊時衣，點點滴滴成追憶。

憶當時初想見，萬般柔情都深種。但願同展鴛鴦錦，挽住時光不許動。情如火，何時滅，海誓山盟空對月。但願同展鴛鴦錦，挽住梅花不許謝。

歌詞中，「梅花開似雪」出自南宋呂本中《踏莎行》中的「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紅塵如一夢」出自宋代張鎡《水調歌頭》中的「萬事紅塵一夢，回首幾周星」；「枕邊淚共階前雨，點點滴滴成心痛」出自宋代聶勝瓊《鷓鴣天》中的「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出自宋代歐陽修《生查子·元夕》中的「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舊時天氣舊時衣,點點滴滴成追憶」出自宋代李清照《南歌子》中的「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

儘管不少古詩詞因被瓊瑤「移花接木」而遭到吐槽，不得不承認的是，不少詩詞也的確因她而廣為人知。

取典古詩詞，不得不提陳小奇。

此人有著「嶺南流行音樂教父」之稱。大陸流行樂壇的春風，可以說正是由上世紀90年代初而始的那股嶺南音樂旋風而起。

讓毛寧紅遍大江南北的那首《濤聲依舊》，即是其中的代表。歌曲化用唐代張繼《楓橋夜泊》，歌詞似乎出現的只有原詩中的隻言片語，如「漁火」「鐘聲」「楓橋」「客船」「月落烏啼」，這些經典的意象加上久別重逢和舊船票的合理想像，重構出的一個全新故事卻感人至深。歌中那句「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甚至被王家衛影片《花樣年華》借用為故事末了的台詞——「如果我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濤聲依舊》同款歌曲，將古典詩詞意境入歌，情景交融，構成陳小奇作品中獨特而矚目的一個系列。比如廖百威唱的那首《白雲深處》，歌名來自杜牧《山行》中的「白雲生處有人家」。區區28字的古詩，被陳小奇鋪陳出一個深秋愛情故事。夕陽、楓林、石徑、秋色等原詩中的意象，都為故事籠上淡淡的背景。還有毛寧的《大浪淘沙》，李進唱的《巴山夜雨》，吳滌清唱的《煙花三月》《朝雲暮雨》，知曉者大抵寥寥，今天聽來卻驚喜滿滿。

繞不開的，還有周杰倫的「御用詞人」方文山。

他的中國風歌曲聽來很容易讓人墜入唐詩宋詞的遐想，事實上，歌中直接借用古詩詞的成分甚少，更多的，是對於古詩詞境界的一種「寫意」。

2003年方文山作詞的一首《東風破》，使得「中國風」在流行樂壇備受矚目。細細咀嚼，這首歌曲哪裡看得出改編自哪首或哪幾首古典詩詞？《發如雪》《菊花台》《青花瓷》《蘭亭序》《紅塵客棧》等一大批廣為傳唱的歌曲皆如是。它們倒是一同定下流行歌曲「中國風」的基調：詞曲蘊含中國古文化元素+配樂使用中國民族樂器+調式旋律具有中國特徵。

新生代唱作人中，亦有對古詩詞情有獨鐘的，許嵩便是其中之一。

且看2009年面世的這首《廬州月》：

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燈下閑讀紅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虛妄

三月一路煙霞鶯飛草長/柳絮紛飛里看見了故鄉/不知心上的你是否還在廬陽/一縷青絲一生珍藏/橋上的戀人入對出雙/橋邊紅葯嘆夜太漫長/月也搖晃人也彷徨/烏蓬里傳來了一曲離殤

廬州月光灑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復當年模樣/太多的傷難訴衷腸/嘆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

廬州月光梨花雨涼/如今的你又在誰的身旁/家鄉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卻流不出當年淚光

歌中埋下的彩蛋分別來自《子夜歌》、清代魏子安《花月痕》、南宋姜夔《揚州慢》、清代高鼎《村居》、清代納蘭性德《浣溪沙》等。

【這些以詩詞入歌的單曲堪稱經典】

徐小鳳《別亦難》

歌詞改編自唐代李商隱《無題》的前四句「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作曲者何占豪，是大名鼎鼎的音樂家，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台》就是其最廣為人知的作品。

有一段時間，何占豪與徐小鳳同與香港寶麗金公司簽約。《別亦難》這首歌本是為講述李商隱人生故事的一部越劇電視劇所寫的主題曲，可惜傳唱度極為有限。何占豪於是把它給了香港公司。徐小鳳試唱之後覺得好，不但收入專輯，而且將其作為主打歌曲，自此這首歌才走紅。

羅文《滿江紅》

1983版《射鵰英雄傳》第一部《鐵血丹心》的插曲。歌詞改編自南宋岳飛《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首《滿江紅》中其實正藏著《射鵰英雄傳》主人公郭靖、楊康的名字由來。

黃安《新鴛鴦蝴蝶夢》

1993年金超群、何家勁主演的電視劇《包青天》片尾曲。

歌中「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出自唐代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

梅艷芳《床前明月光》

歌詞靈感來自唐代李白《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安修作詞，陳富榮作曲，發行於1998年。這是一首顯得有些超前的中國風歌曲，曾經受到爭議。

1999年，梅艷芳以這首《床前明月光》登上央視春晚。

周迅《越人歌》

電影《夜宴》插曲。譚盾譜曲。

歌詞出自春秋時期的民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這首民歌和楚國的其他民歌一起成為《楚辭》的藝術源頭，也被收錄在西漢劉向撰寫的《說苑》一書中。

姚貝娜《菩薩蠻》

電視劇《甄嬛傳》插曲。劉歡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