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弄：消逝還是重生

今日瓊中晴朗如夏。大年初五，鄉俗送窮迎財神。

白鷺湖的晨曦帶著一抹新鮮的粉金，早起的人們透過窗帘，可以邂逅這般的絢麗。然而，鷺鳥飛處，即便是青黛遠山，也自有層次深暗，天然一副百看不厭的山水畫作。

穿過大拉水庫壩坡，我沿著鄉間小路步向石弄自然村。

這條路始於橡膠林旁的軍坡廣場。灣嶺的鴨坡村，據說是南朝冼夫人祭祀祖廟所在地。黎家妹子告訴我，這塊空地就是鴨坡七個村落每年農曆三月三軍坡節的慶祝場地。如今空無一人，只有春花春草蔓生，但它們很快將迎來盛節狂歡，我試想著在高樓上，看腳下篝火不絕、鼓聲不斷、舞步不止、風情爛漫，該是如何一番盛景啊。

途中，遇上年輕的黎家夫婦正整理路邊林地，準備開春的檳榔種植。見我去石弄，搖頭說：「就在對面林深之處，只是都快拆了。」「拆了？」我大為驚奇。待我真到了石弄村，看到那荒蕪的平地上剩下的三兩間老宅與新屋，以及插於老宅地基上的若干名字，才明白是一個村落整體拆建的含義。

那老宅黎家風格的裝飾窗口還會有嗎，融於那建築中的民族風格與文化還會保存嗎？那數十年、數百年的小村歷史還能接續嗎？至少在我目睹的僅存的水泥新屋前，我看不到它與尋常漢族屋子的區別，心中不免產生一種遺憾的感覺。

石弄小村，會永遠消逝在歷史的記憶里，還是會在科學的規劃設計中得到歷史文化與民族文化的傳承與延續呢？它會變成一座充滿鋼筋水泥卻毫無特色的尋常新村嗎？我理解，時代的印記，總會摧毀許多傳統，但我的心底還是希望能在某個角落保留一些歷史的傳承，如同當年梁思成、林徽因呼籲保留的北平古城一樣，如同新建與保留同步進行的海南東方市白查古村落里的船型屋一樣……

離開石弄，小村逐漸模糊在我的視線中。眼前青苗依依、山樹蔥蔥、油菜花開、瓜果掛枝、魚躍水塘、風送春暖……再次歸來，它會是什麼模樣？它會迎我如故人嗎？「幾回小院庭蕪綠，柳眼春相續」，好嗎？

石弄，願你在拆建中獲得重生！

寫於2018年2月20日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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