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有根刺
文：榴芒鹿 圖：網路
01
人人都知七年之癢，那是否度過了七年這個坎，婚姻便再無波折？
今天便是陳勁和魏佳結婚七周年紀念日。
魏佳在幾天前便有意無意的提醒過陳勁，生怕他會忘記。心裡也隱隱期待著會有什麼驚喜。
下班後魏佳厚著臉皮紅著臉到內衣店選了一套新款情趣內衣——陳勁喜歡的粉色。
又到超市購買了許多食材，到家後親自做了幾道兩個人都鍾愛的菜。
看看時間，差不多陳勁也快到家了。她愉快的跑進洗手間，洗去一身油污味，然後拿出那套內衣羞答答的換上。
甚至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容。
想了想，又起身放了一首輕音樂。
等了許久不見他回來，魏佳拿出手機準備打給他，才發現有一個未接電話和簡訊。
未接是陳勁，信息是：今晚同事聚餐，不回去吃了。
像是破了氣的氣球，魏佳瞬間癟了下去。
她丟掉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著餐桌上精心準備的菜肴，想想特意選購的內衣……
恨恨的踢了一腳垃圾桶。
一直等到將近十一點，陳勁才醉醺醺的進門，魏佳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句話，他一路跑進洗手間，吐的一塌糊塗。
魏佳忍著怒氣把他扶上床，脫去鞋襪，拿了水讓他漱口。
脫他的衣服時，陳勁一把拉過她壓在身下，手從衣服下擺滑進去揉捏。
魏佳用力把他推開，他滾到一邊，居然沉沉睡去。
魏佳生著悶氣抱起一床被子跑去客廳。
一夜無眠，流了淚又擦去，暗嘲自己：何必計較，不過是不被在意的紀念日，一如往年，一如往日……
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02
第二天剛好周末，陳勁忍著宿醉帶來的頭痛起床，沒有看到魏佳的身影。
走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低頭看見垃圾桶躺著一坨粉色，撿起來一看，是套內衣。
進廚房找吃的，看到的是滿桌的冷盤冷碗，沒有一點動過的痕迹。角落裡還有一個躺著的垃圾桶。
他擰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昨天是結婚紀念日。
他挽袖開始收拾餐具，一邊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魏佳在哪？
餐具收拾乾淨，最終也沒打出那個代表關心的電話。
在書房對著電腦一坐就是一整天，中途看過幾次時間。晚上八點魏佳才進門。
「回來了？」聽到動靜，他走出來問。
「嗯。」魏佳沒有多言，他皺了皺眉，也不再言語。
然後是無盡的沉默……可怕的是，他們兩人誰也不覺得尷尬——對他們而言，彷彿這是日常。
又或許，只是習慣了。
每每遇到不快，不論對方知不知道原因，一方不語，另一方便不問。
魏佳洗完澡時，陳勁還在書房看電腦。
陳勁進屋時，她裝作睡著了，一晚上，兩個人背對背睡覺，半夜魏佳醒來，忍不住靠過去想摟著他睡，半路又剎車了。
第二天兩個人的溝通仍然只限於「吃什麼？」
「隨便。」
……
周一上班時，魏佳忍不住和閨蜜吐槽，電話那頭，閨蜜認真的說：「我告訴你，你倆這樣不可以。孩子不在身邊你還不好好把握過二人世界？還搞什麼冷戰？作死嗎？」
他們有個三歲的女兒，在老家父母幫忙帶著。
「我也不想冷戰，可是你知道他那個德行，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我能怎麼辦？」魏佳頗覺委屈。
「他不說話那你呢？你不也一樣嗎？你們是夫妻，不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他現在升了職又有錢，你不怕有人惦記嗎？」
閨蜜抓狂的吼道，她也是對這兩人無語，冷戰能當家常便飯，好起來卻又甜死人。
「啊，知道了…我盡量。」魏佳苦惱的應道。
03
沒等魏佳主動說話，陳勁便在晚上主動對她示弱了。
方法簡單粗暴——床上解決，魏佳也表現的格外熱情。
對床事，兩個人一向熱衷，並且當作是解決矛盾的萬能葯。
兩人又像以前一樣，再一次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沒人去試著解決問題，只是去忽視。
魏佳隱隱覺得該找個機會好好溝通，可是想想之前為數不多的幾次溝通都是以更嚴重的冷戰收尾，這個想法便偃旗息鼓了。
陳勁公司最近招來一位新同事。
叩叩，敲門聲響起，助理走了進來。
「陳總，這位是新來的同事。安排在你這邊。我先走了。」
「嗯。」
陳勁低頭繼續看資料「新來的這位同事，你先出去熟悉下環境吧。」
「你好，我叫李淼。」熟悉的聲音把陳勁從工作中拽回現實。
多年不見，還是一樣的笑容，多了幾分嫵媚和成熟。
「看見我不驚訝嗎？」李淼走過來自上而下的望著他。
「還好。」
陳勁態度平靜，心裡卻盪起了水花。
當初兩人畢業後因方向不同，李淼提了分手，陳勁一度萎靡不已，直到後來遇到魏佳，他才走出那段陰影。
此刻突然見到李淼，並且以後要共事，心裡不是沒有波動的。
「我剛來不熟悉，你又是我的上司，以後要多教教我。」
李淼驀地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陳勁驚的瞬時後退一步。
「呵呵，你怕什麼？以前你最喜歡的不就是我纏著你嗎？」
「那是以前，我現在是有老婆的。我們曾經的關係太敏感，除了工作必要接觸其他的還是不要牽扯。」
陳勁故作冷靜的提醒對方，同時提醒自己。
「是嗎？」幽幽的扔下一句話，李淼轉身離去……
04
魏佳最近總覺得嗜睡，精神也不太好。
晚上和陳勁說起，陳勁玩著手機隨口說：「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跟我說我也不是大夫。」
魏佳本想得到丈夫關心的話語，卻不想換來的是冷冷的敷衍。
心裡又覺得疼，不知心臟的承受力為何如此弱？習慣了忽視，仍舊一句話便傷了心。
其實陳勁也並非故意敷衍。
李淼的表現越發的無所顧忌，她的熱情讓他幾乎招架不住。
搞得他每日頻頻困擾又心神蕩漾，畢竟那是自己曾愛過的女人。
只能努力剋制自己偶爾划過的不堪念想並保持距離。
「叩叩……」
陳勁隨著聲音抬起頭，入目是李淼胸口的一片雪白，她趴在辦公桌上，眼波蕩漾「晚上要不要一起喝酒？」
陳勁移開視線：「不去了。我和我老婆說了要回家吃飯。」
隨口扯了個理由，想想這兩天魏佳又情緒不佳，不知鬧什麼彆扭，一回家就覺得壓抑。想到這他忍不住皺起眉。
芊芊玉指覆上他的眉心「陳勁，我以前就說過的，不喜歡看你皺眉。」
陳勁想起以前，自己同樣不善言辭。
那時候和李淼兩個人若是有矛盾，她總是嘰嘰喳喳的控訴他的不對，模樣卻是嬌俏可人。
與魏佳的沉默截然不同。
李淼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從我進公司再次見到你就一直想起我們的過去。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說著遞給他一張紙條「周末下午四點，我等你。」
下班後，魏佳想想自己這幾天的冷淡，覺得過意不去。
也許是結婚時間太久了，她本來爽朗的性格被陳勁影響的也變得沉默。
閨蜜說的對，怎麼自己現在也開始習慣用冷戰來處理問題？夫妻間本該親密無間，為何要用冷暴力對待彼此？低一低頭，算什麼？
飯後她看著玩手機的陳勁開口：「老公，周末陪我去醫院吧？我最近確實不舒服。今天又感冒了。」
陳勁被「老公」一詞震的一抖，魏佳很少對他妥協和溫柔。
壓根沒注意說什麼，他本能的應到「好。」
05
周末魏佳起床做了早餐，甚至給了他一個吻：「老公，起床吧。我們待會去醫院。」
「嗯？去哪？」陳勁迷迷糊糊的回應她的吻。
「你忘了？你答應今天陪我去醫院檢查的。」
唇上的溫度撤去，睜眼是魏佳質問的姿態。
「知道了，我不是忘了嗎？」陳勁嘟囔著要起身。
「你是壓根不重視我的身體。算了，我自己去不用你了。」
一句話，陳勁本要起來的身體又躺進被子「隨便。不用拉倒。」
魏佳賭氣自己去了醫院，陳勁本想追過去又覺得魏佳太過矯情，便作罷。
魏佳走後不久，手機便進來一條簡訊：下午四點，別忘了。李淼。
他看著簡訊內容，在這個岔口，上面的酒店名字和房間號，讓他幾乎開始衝動幻想。
下午四點，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了酒店門口。猶豫了很久，他最終還是來了。
或許是心裡有殘留的感情，或許是長期壓抑的家庭氛圍促使他做出了決定……
不管怎樣，他本躊躇的心，這一刻傾向了李淼。
魏佳下午才做檢查，拿著單子，眼睛擦了又擦——沒看錯，她居然又懷孕了？難怪她突然嗜睡又體質變差……
雙方父母年初就催促他們早點要二胎，他們也想過再要個孩子以免女兒孤單，不想還沒準備，她就悄悄的來了。
她瞬間把兩人的不快拋之腦後，拿出手機撥出號碼……
「喂？」
「你在哪？我有事跟你說。」魏佳掩不住的喜悅。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倉惶「我和同事在打球，晚上回去說吧。先掛了。」
魏佳皺眉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這麼急做什麼？」
剛出醫院打車回去，半路突然見到陳勁邁步走進了酒店大門。
她下車在對面咖啡廳等了許久，卻看到一個女人緊隨著陳勁走出來……
06
「你有完沒完！」越走越遠的陳勁徑自走向他的車。
「你什麼意思？從頭到尾都是這種態度，既然這樣你幹嘛過來？」李淼有點難堪 。
自己打扮的香艷性感等他過來，她有自信陳勁會把持不住。
她再適當的循循善誘引他想起過去的美好 ，他定然會像以前一樣愛她。
他再次對她俯首稱臣，那他的錢和權，不就是她的？老婆算什麼？她自有辦法讓他離婚。
誰知道他進門就把主動貼上去的自己推開「抱歉，請你離我遠點，不要靠近。」
「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她愣了一下再次貼上去，牙齒輕咬他的嘴唇。
「我來是想和你說清楚，你別這樣。」再次被推開。
陳勁站在門口，別開眼不讓自己去看李淼香艷的模樣：「我承認，我最開始是帶著齷齪的想法過來的。你讓我想起以前，感到闊別許久的激情。」
「但是我老婆剛剛給我打電話時讓我突然清醒。她本來生病了，我沒耐心陪她看病，卻鬼迷心竅的來找你，甚至有過瞬間出軌的念頭。」
陳勁抬手捂住臉似是羞愧難當 「我不能對不起她。不能背叛我們的婚姻。」
李淼以為他在說笑：「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你是在拒絕我嗎？為了她？」
她使勁扳過陳勁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看看清楚，是我。你曾說一輩子保護的我。」
陳勁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
「我的婚姻漏洞百出，使我一度厭煩。但是這麼多年，是她陪我度過困難與挫折，好的壞的也是她一直都在。婚姻有問題我不去修正，不去反思自己的過錯，心裡卻總是埋怨她。現在甚至逃出來赴你的邀約…..」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而且...我現在愛的是她。」
李淼千算萬算沒想到最後關頭陳勁泄了氣。
她試著拖延時間，以為陳勁也許會改變想法。
可是時間流逝陳勁依然絲毫不為所動，最後甚至強硬離開。
而她不甘的追上去，卻還是一樣的結果。
07
但是魏佳並沒有看到後邊的這一幕，她只看見說是在打球的丈夫從酒店出來，一個妖艷的女子跟著，兩人走向了停車場。
手中的單子被攥的緊緊的，指甲扣進掌心。
兩個人雖然總是冷戰，而且結婚這麼久了褪去了激情，但是陳勁穩重，雖沒有浪漫細胞，勝在對家還算有責任心。
魏佳怎麼也不敢想，他會出軌，她甚至沒有追上去質問，只是看著他們走遠。
陳勁還在回家的路上時,魏佳已經到家了，兜里的化驗單已經成了一團，一如她的心—亂糟糟。
路上陳勁開車路過一個花店，已經開過又折返回來。
他進去看著各種或乾淨或嬌艷的花，最終選擇了玫瑰。
今天的事讓他心生愧疚，再想到前不久過去的結婚紀念日，她似乎很在意，特意選了99朵紅玫瑰。
「老婆，我回來了。」進門是從未有過的熱情呼喊。
「恩。」
「老婆，今天看見玫瑰花很漂亮，當作我遲到的紀念日禮物。晚上我們出去吃吧？」
紅紅的玫瑰，鮮艷無比，可是看進眼裡卻變成灰暗的色彩。
曾經有多渴望，如今便有多厭惡。
魏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你今天去哪了？平時不都在家宅著嗎？」
只要你說實話，只要你肯認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願意原諒你一次，別撒謊……
「哦，我…我…下午同事打電話說一起打球，出去打了幾場籃球。」
陳勁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轉移話題，「老婆，你想吃什麼？聽你的。」
好像是錯覺，他說完看見魏佳的眼裡似乎划過一抹失望和嘆息。
「算了吧，在家吃吧。你做自己的就好，我不餓。」
「不餓？那……哦，對了，還沒問你今天檢查結果怎麼樣？對不起今天沒有陪你。」
「沒關係……」既然你依然選擇隱瞞，那麼，什麼都沒關係了，真的沒關係……
08
陳勁發現最近魏佳特別『不一樣』。
她不再像以前無緣無故的不開心，無緣無故的沉默。
話少了很多，但是笑，卻多了……可他總隱隱覺得不安。
李淼繼上次勾引無果後，越發的過分，電話時常在下班後打過來，信息也不停。
陳勁像是躲瘟疫一般忌諱著她，甚至把她微不足道的錯誤找出，強硬辭退了她。
辭退李淼後，他經常感覺有人跟蹤他，可是回頭，空無一人。
他知道是李淼做的！她可以跟蹤他，那麼是不是還會找魏佳說些有的沒的？
沉思良久，他決定主動說出那件事。主動坦白總好過從李淼口中知道。
「魏佳，我想和你說一件事。但是聽完後，請你千萬相信，我絕對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再喝了半瓶白酒壯膽後，陳勁借著酒勁一股腦說出了前因後果—包括他曾有過的動搖。
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他低垂著頭，甚至呼吸都慢了半拍……
「我相信你。」
他以為自己幻聽抬起頭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相信我？」
看著對方臉上沒有虛假的笑，他跳起來抱著她轉圈「謝謝，謝謝你相信我。」
魏佳任他抱著旋轉，臉上是放鬆的神態，「我也謝謝你，謝謝你主動告訴我。而不是隱瞞。」
09
夜晚，靜悄悄地。
魏佳輕輕把陳勁橫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開，走到客廳。
「喂？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
對面說了什麼，引她低聲輕笑「關於離婚，我不想起訴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恩，真的不離了。我想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恩，好的，再見。」
掛斷電話她深吐一口氣，彷彿要把多日的鬱結一吐為快。
抽屜里鎖著的是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還有她調出來列印的電話清單，以及…找人跟蹤拍下的每一張陳勁與李淼同框的照片。
手機里還有下午李淼發過來的所謂出軌照片——她自己穿睡衣的半裸照，以及陳勁站著背對她的照片，卻是正裝在身。
僅有的一張正臉也是眉頭緊皺，畫面模糊，一看便是偷拍。
她與他結婚七年，別的不說，陳勁的表情狀態她卻是清楚的：臉上的不耐是他情緒糟糕到極點的表現，加上是偷拍，想一想便明白，陳勁應該沒實質出軌。
這個想法讓魏佳心裡有了一絲希望。
而陳勁晚上對她的坦白，以及無措的神態，讓她更確信他沒出軌。
心裡的天平也終於傾向給彼此一個機會。
把東西全部整理乾淨，魏佳漫步走進卧室，笑著扎進熟睡中陳勁的懷抱。
10
早上在陳勁的懷抱里醒來，入目是陳勁長出新鬍渣的下巴。用手觸摸，硬硬的扎手。
陳勁抓住她欲縮回的手「早。」
「早。」
「魏佳，昨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以前我做錯很多事，傷了你的心。以後，我會改。也希望你有任何意見，和我提出來，我們不要再有冷戰好不好？」
點點頭，魏佳低聲說：「好。我們一起再次努力。」
片刻，她抬起頭。
「老公。」
「嗯？」
她起身在包里拿出一個紙團「你打開看看。」
陳勁狐疑的打開，辨認上面的字「你……懷孕了？」
「嗯。一個半月了。」
陳勁輕柔的撫上她的小腹，滿目柔情「老婆，遲到的七周年快樂。以後的每一年，每一個節日，我都會重視。」
魏佳，我為這些年的忽視和冷漠，對你說請原諒。
「七周年快樂。」恭喜我們度過了七年之癢，度過了心裡的癢。
他們的七年之癢，癢的不是小三，不是平淡，而是彼此刻意的漠視與緘默不語。
李淼這個有驚無險的插曲，總算讓他們學會婚姻里溝通與傾訴的重要。
逃避或許能度過一時，而坦白才能夠攜手一生。
- 榴芒鹿的第77個原創故事 -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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