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賢明皇帝雍正如何整肅吏治 給子孫留下鐵打江山
1644年,明政權在北方崩潰,南方地區很快形成了對抗的局面。大明崇禎帝於當年農曆三月十九日死亡,但江南地區確知這一消息時,差不多已到四月底五月初了。由此,明室子孫被相繼擁立,在南京、紹興、福州、肇慶等地建立新的政權,統稱南明王朝。
與此同時,年幼的福臨從山海關進到北京,於農歷十月一日宣布清王朝的確立。從這時開始,直到1661年(順治十八年)西南地區最後的南明政權永曆朝結束,清朝才算基本實現疆域一統。次年,就是康熙元年。
整個順治朝最多算18年,有很多新的政治調整和措施推行,包括賦稅、徭役及科舉考試等方面,主旨多在休養生息。順治帝最後公布的遺詔,也讓人很感懷,大多是講他做得還不夠好,生活上不能節儉,使用人才也沒到位。民國年間編寫《清史稿》的學者認為,在那樣一個大亂時代慢慢向秩序穩固時期邁進的歷程中,順治帝在位期間其實做了很多好事,唯一可惜的就是在位時間太短。
也要指出的是,發生於順治初期南方地區抵抗異族入侵的若干歷史片斷,更是顯得十分悲壯。從揚州、南京、鎮江、江陰到蘇州等地,出現了很多令人感傷的抗清故事。
譬如,清兵即將攻至嘉定城的時候,在農村養病的鄉紳侯峒曾,被好友黃淳耀等人請至城中,領導當地的抗清活動,最後與他們一起殉難。侯峒曾的弟弟岐曾,奉兄長之命,護持老母親和家中大小避往鄉間,躲過了這一劫。但岐曾等人一直從事著地下抗清活動,且從1646年正月開始,決定寫日記,直至次年五月十日終止。他在日記中,除了用比較隱晦的方式,記述他與有志之士的抗清活動外,還記下了江南地區與之相關的消息,並不時抒發存活於世的苦痛之情。他覺得,每天都可以死,每天都會死,每天都應該死。最後,因負責傳遞消息的人被抓後叛變,侯岐曾與陳子龍、夏完淳、顧天奎等人全部遭到捕殺。
參與抗清活動而死難的人當中,有一個人出身松江望族,叫董祐申。松江董氏中最有名的,當然是明末的董其昌。在董其昌之後,經歷政權更替,董家也漸趨衰落。
到順治年間,家族復興的希望主要寄托在董含、董俞等人身上。順治三年,由於科考的恢復,他們開始參加考試,雖然才識很高,但起初並不順利。直到順治十八年,董含終於考中進士,位列二甲第二,時年36歲。由於是二甲,需要觀政實習。可就在實習期間,江南地區爆發了影響深遠的「奏銷案」,董含的功名與很多人一樣都被革去了。
這樣一個變化複雜的時代,真像孔尚任在《桃花扇》的感慨一樣:「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康熙六次南巡
對江南士人施以「懷柔」
董含被奏銷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康熙朝。據說,康熙在6歲的時候,就很討順治帝的喜歡。一次,他與二哥一道去請安。順治帝問他們有什麼願望,二哥說願為賢王,玄燁則講願效法父皇。
康熙帝在位時,有殺鰲拜、禁朋黨、「更名田」、收台灣、御沙俄、編字典等值得稱道的功業。同時,他大力推行民間思想教化,在明太祖朱元璋二十四字聖諭「孝順父母、尊敬長上、和睦鄉里、教訓子孫、各安生理、勿作非為」基礎上,形成了《聖諭廣訓》這樣的教育文本,並要求鄉間每月學習兩次,以期在思想上進一步穩固王朝的統治秩序。
不過,隨著三藩之亂的爆發,地方社會亂象遍生。於是,康熙帝下了一個聖諭,說治世之道在於正人心,並申說了許多與此相關的要求。對於這一點,董含倒是稱頌有加,認為有了這道聖諭,社會應該會太平一點,秩序會變好。但同時,他在筆記中還是寫了不少地方社會與政治敗壞的景象,即所謂造孽者多、明斷者少的是非混淆狀況。
康熙帝有六次南巡。第一次是康熙二十三年,那時董含還在世。蘇州地方負責接待的官員是巡撫湯斌。湯斌的節儉是出了名的,有「豆腐湯」的稱號。他接待康熙的規格和排場,想來是不夠闊綽奢華的。相比較而言,排場較好的還是康熙二十八年的第二次南巡。
次年,已近60歲、沒有任何功名的畫家王翚,在友人和學生的推薦下,去北京主持《康熙南巡圖》繪畫工作。幾年後,這個浩大的繪畫工程完成了。但王翚放棄了授官,返回江南。京城的達官貴人寫了不少詩篇為他送行,康熙帝還題贈「山水清暉」四字以示恩賞。後來,王翚就自稱清暉主人,住的地方取名清暉閣,編的文集稱《清暉堂集》,其私心還是以此為榮的。
在松江,董其昌家族已經出現長程衰落之態。到康熙四十四年,董家希望借康熙帝第五次南巡之機,獲得家族再度榮耀的契機。他們知道康熙帝甚愛祖上的書畫,就由董其昌嫡孫、時為國子監生的董建中向南巡至松江的康熙帝進獻了董其昌的畫,果然得到傳諭:「你進呈的俱收了,你的畫上諭很好,你祖董其昌的書法,皇上自幼臨寫的,對你子孫說知。」
顯然,康熙南巡除了視察水利、地方百姓生活外,還有對清初開國以來飽受打壓的江南士人「懷柔」的一面。清廷希望以此更多獲取江南士人的支持,無論是在政治、經濟領域,還是文化領域。
雍正勤政13年
「嬉笑怒罵」中整頓吏治
雍正是人到中年才有機會做皇帝的,因而工作異常勤奮。從性情上講,他是清代歷史上一位極有趣的帝王。他會應對社會上因皇位繼承而對他產生的普遍懷疑,專門撰寫《大義覺迷錄》進行辯白。他讓心腹大臣四處尋訪有異術、通達性命修養的人,說「有用處」。他還自編《醒世歌》:「南來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來來往往有何功。田也空,地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這意味像極了《紅樓夢》中的「好了歌」。
此外,就今天留下的宮中檔案來看,他將康熙時代就已常用的密折方式,推到了極致,留下了文字內容十分豐富的批語和官員履歷評語。他罵人的時候,在硃批中會寫「可謂良心喪盡,無恥之小人也」。批複高官奏疏時,這樣說:「朕躬甚安,不必為朕過慮。你好么?好生愛惜著,多為朕效力幾年力。」他喜愛年羹堯時就這樣寫:「朕實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甚至說,年羹堯是「朕永遠料理事之大臣也」。但翻臉時變化也極快,「爾亦系讀書之人,歷觀史書所載,曾有悖逆不法如爾之甚者乎。」他寬慰官員時會說:「你若信得過自己,放心又放心,就是金剛不能撼動朕絲毫,妖怪不能惑朕一點。」不過,有時也鬧點小情緒:「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也。勉之!」
總的來說,雍正帝考核各級官吏比較注意長相、官話的標準度以及能否被他看透。不過,可能過於勤政以及身體上的一些問題,雍正帝在位只有13年。雍正帝的十個兒子中,長到成年的有四個,即弘時、弘曆、弘晝、弘瞻。繼承皇位的是弘曆。也就是後來自號「十全武功」的乾隆皇帝。
乾隆文武治世
思想禁錮與科舉誘惑並行
從康熙至乾隆,一般認為是清朝的繁華盛世。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其實文人的生活還存在許多恐慌的情態,文字獄就是一個顯例。清代像呂留良案、庄鋌龍刊刻明史案這樣的文字大獄,據統計共有88起。其中,順治朝2起,康熙朝2起,雍正4起,其他統統發生於乾隆朝。其他小的文字之獄,更是多如牛毛。這裡可以舉兩個例子:
一是「字貫案」。這個案子算不上文字大獄,講的是江西人王錫侯,因縮編《康熙字典》成《字貫》一書遭到告發。最後查出不但擅改御編,而且將皇帝的廟諱直行排下,犯下叛逆之罪,被抄家、殺頭,全家大小二十一人均連坐,或處死,或充軍。有一份抄家清單留了下來:「住房十間半,連磚瓦基地等項,共估值銀三十六兩六錢。門首空地一段,估值銀三兩六錢。魚塘一口,估值銀一兩二錢。屋後菜地一塊,估值銀十二兩五錢。竹木床、凳、盤、桶、箱、櫃、錫鐵瓷瓦、零星物件等項,共估值銀六兩九錢六分一厘。谷一石五斗,估值銀七錢。小豬一口,估值銀三錢二分。雞五隻,估值銀一錢五分。」所有家當加起來,還不過六十兩,十分可憐!
二是「投書案」。山西臨汾一個迂腐而有些腦子發瘋的秀才馮起炎,同時看上張三姨媽和杜五姨媽兩家的女兒,但根本無力婚聘。得知乾隆帝將到泰陵拜謁,竟帶著能顯示其才學的《易》《詩》二經註解文稿,攔駕投呈,希望君王助其得償所願。不料,被官役拿獲,被從重定罪,流放外地。
那時文人招惹的文字之禍,正如魯迅所講的:有的是魯莽;有的是發瘋;有的是鄉曲迂儒,真的不識諱忌;有的則是草野愚民,實在關心皇家。而命運大概很悲慘,不是凌遲,滅族,便是立刻殺頭,或者「斬監候」,也仍然活不出。
當然,清王朝對於知識分子總體上持籠絡之態。畢竟,龐大的國家需要從科考之途上攀升成功的精英分子,充實到各級行政機構中。而科舉考試的成功,給當時讀書人的誘惑確實極大。不少人痴信,唯有通過科舉的成功,才能達到人生的終極目標。
科舉興盛下的儒林人生,就如乾隆年間吳敬梓完成的《儒林外史》所描寫那樣,是複雜多樣的。一般而言,讀書人只要考取生員(秀才)的資格,家中就可以免掉一定比例的丁糧稅,且政府提供廩膳銀(生活費)。各地還設有專門的學院、學道、學官負責他們的科考應試工作,衙門官吏也要對他們以禮相待。乾隆皇帝甚至規定,只要擁有生員、貢士、舉人的功名,還可以免掉雜色差徭。但如果一生與科考成功無望,就很有可能跟蒲松齡一樣發出悲嘆:「世界萬般皆上品,唯有讀書是下流。」
總之,清朝剛剛建立的順治皇帝期間,亟需撫平戰爭創傷、推展休養生息政策。康熙朝延續這一政治主線,同時注重文化上的調控和籠絡。到雍正時代,王朝情形基本穩定,基層社會吏治的整頓開始被提到更重要的層面,不僅給各級官吏提供養廉銀,而且頒布《州縣事宜》,加強地方行政工作。此後的乾隆朝,在長輩們的精心經營後,總體上處於文武治世的狀態,天朝自大心理漸漸滋生和膨脹,已有停滯之態。這種盛世之末的感覺,之後逐漸成為現實,令後人不禁感慨。
原標題:從順治到乾隆,如何接力打造「盛世」;版權歸原創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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