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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貴!人工智慧,最賺錢的是「人工」而不是「智能」

如果把互聯網公司之間的競爭看成人的競爭,那麼核心就是一條「跳槽鄙視鏈」。

文/本刊記者?唐?亮

元旦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北京。

獵頭南哥開車穿過擁擠的後廠村路,繞過繁華的正街,才找到此前預約的星巴克咖啡上地店。中午12點,一位BAT公司中剛剛升起的面部識別領域「新星」到此一敘,南哥和他聊起了杭州西湖美妙的風光;到下午4點,某創業公司高管如約到來,南哥又向他承諾了一家北京獨角獸公司穩定的薪酬待遇。

在剛剛過去的2017年,南哥和團隊安排了6 000多場互聯網公司人才「會面」,促成了超過300宗「跳槽」。在年中,南哥的公司還獲得了某BAT公司頒發的「2017年招聘合作夥伴大獎」。

此時此刻,在遙遠的重慶市市區上清寺,軟體外包公司合伙人楊林坐在茶樓里,連續會面了4位軟體工程師。這些候選人,都是楊林從代碼託管網站github的源代碼作品裡挖掘出來的,「代碼能力都不錯,但是……對客戶的開發需求都顯經驗不足」。

在楊林的公司里,負責「搬磚」的程序員每月收入有8 000多元,而「建樓」的項目負責人拿30萬元年薪,還有項目提成。可是,「搬磚」的很好找,「建樓」的半年遇不到一位合適的。

在技術人才緊俏的互聯網行業,一條隱秘在業務戰線後方的「挖人大戰」,始終貫穿於年關歲末,暗自激起行業格局的陣陣漣漪。

有一位互聯網公司領袖曾說:敵後也是前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包括敵人的人。

正在發生的戰鬥

2016年,隨著阿法狗在圍棋界的橫空出世,人工智慧徹底火了。但是,人工智慧領域目前最賺錢的是「人工」,而不是「智能」——人太貴了。

以在線教育App的一個「拍照搜題、匹配講師」的功能需求為例,中間涉及圖像識別、自然語言處理,以及推薦演算法。每一個環節需要的不是所謂的IT工程師,而是人工智慧「科學家」,起薪50萬元/年,而且不止一位。

對人才的極度饑渴,源於人工智慧本身處於技術金字塔塔尖的地位,以及人才產出量的嚴重稀缺性。

在AI領域,名校碩士及以上學歷才具備真正的實操能力,而中國僅有不到4萬名相關人才,對應的總需求量卻高達100萬人;同時,全球具有核心競爭力的頂級人才只有300多人,華人更稀少至30多人。

因此,在中國開展AI業務的互聯網公司,實際上是在4萬人和30人裡面「搶人」。這裡隱現兩條主戰線。

第一條戰線,是對AI專業應屆畢業生及有工作經驗的人才進行「無差別全覆蓋掃蕩」。

阿里巴巴人工智慧科學家閔萬里曾做過一個調查:他手下的全部員工,包括新來的畢業生,全部都被投送了邀請函,甚至有一個春節收到上百封的例子,他本人則收到700多封。

其實,阿里雲HR部門早在AI相關專業學生畢業一年前就做了跟蹤調查,並在重點院校採取先高薪「包圓」全部畢業生再逐漸淘汰不合格者的戰術。2017年,創新工場為「突破」阿里的「包圓」戰術,李開復不惜親自為每位候選人發送微信語音,以此增加「光環」,年薪還開出了25萬~35萬元的誘人價碼。

第二條戰線,對極度稀缺的頂級人才開展「裙帶式圍剿」。

事實上,AI領域頂級人才一般都具有「師承關係」或「同司關係」。因此,獵頭、HR、商業間諜,集中蹲守於斯坦福、麻省理工、北大、清華等一流高校AI實驗室,以及微軟亞洲研究所、百度等以技術見長的公司,以便第一時間知曉頂級人才變動的情況——每名潛在候選人,連同他們的導師、朋友的背後,都有幾十家公司進行隱蔽觀察。一旦勾兌成功,候選人可以獲得1 000~1 300萬元的年薪,中間人也能獲得相當於候選人年薪20%的高額提成。

某家近年來崛起的內容平台獨角獸,聘請獵頭公司蹲守,鐵了心地要挖角微軟亞洲研究所和百度,開出了300萬美元的天價年薪。而且,其創始人還總結了一套「挖角四部曲」:建立與其導師、同學的聯繫,間接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給候選人——加上候選人的社交名片,加微博加微信,瀏覽一遍朋友圈,掌握其興趣愛好——開始侃大山,邀請其參觀公司,逐漸成為朋友——在第一次接觸的兩個月後,向對方發送加盟邀請。據說一試一個準,目前該公司主要AI負責人全部來自微軟亞研和百度。

就連專註投資AI領域的風投、基金,從2016年起也開始要求基金經理至少具備計算機相關專業背景。因為,只有「專家」才看得懂AI項目,只有「專家」的導師、同學、同事才能搞AI創業。

2017年,真格基金與湯臣倍健、格靈深瞳、奇點汽車等公司合作開辦萬象人工智慧研究院,廣納相關學術人員。有了「眼力」與「人脈」後,真格基金在很短時間裡就投資了30多個AI項目,反超創新工場、IDG。

顯然,在AI盈利條件尚不成熟的當下,AI頂級人才加入投資領域是一種較保險的做法。目前,至少有9名AI領域頂級華人專家分布在風投基金,差不多佔了市面上的30%。而最新加入這個陣營的則是前百度人工智慧科學家吳恩達,他剛註冊成立了一隻AI風投基金。

有一種說法認為,AI專業投資人為同門師兄弟巨額的薪酬提供了真金白銀的源頭,同時也成為領域內找錢最快的那撥人。

互聯網世界跳槽鄙視鏈

AI,只是互聯網世界挖人大戰的一個縮影。事實上,沒有哪一家互聯網公司不是靠挖人建立「偉業」的。

2015年3月,雅虎北京全球研發中心宣布關閉,「雅虎通」的作者張晨及手下60多位研發人員瞬間變成無主之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劉強東緊急密會張晨,表示願意由對方全權負責京東的大數據分析、雲計算服務與移動端技術。

但是,真正讓張晨接受邀請的原因,是劉強東做出的一個決定:技術團隊不隨總部遷往亦庄,而是留在中關村,方便程序員住家、通勤。當然,中關村也是吸納更多優秀技術人才的一個堡壘。

眾所周知,京東作為後方的電商平台,在IT世界裡處於技術的末流地位。但是,隨著張晨團隊的加入,京東迅速填補了與競爭對手阿里的技術差距,在大數據、人工智慧等領域凸起,構築了2016年以來市值攀升的主要動力。

通過「人才併購」實現等同於「資本併購」的案例,在互聯網世界裡比比皆是。因為人才就是技術的載體,而技術就是業務能力的生產要素。最簡單的互聯網市場戰略,就是挖人——複製,即便失敗也是成本最小的。

李彥宏曾感慨,每天都有各式各樣心懷不軌的人蹲守在百度附近的咖啡館裡,忽悠我們的人,就是希望組成一個「黃金組合」:百度的技術經理、阿里的運營經理、騰訊的產品經理。

由此可見,互聯網企業挖人總是無所不用其極。某家出行獨角獸企業,在自家App中設了一個挖人小遊戲。如果某位候選人恰好安裝了這家公司的出行軟體,或者是任一用戶出行在程序員經常出沒的地區,那麼請留意手機屏幕下方,可能會出現一個只有程序員才能注意的命令窗口。點擊進入後,將彈出一個「二分法找 bug」的遊戲,難度非常高,只要通關該公司立即發送加盟邀請。

在程序員的「荒漠」西部地區,IT公司也喜歡利用技術手段,在公共網站上尋找大牛。比如在GitHub網站上挑選優秀代碼背後的作者,在CSDN等程序員論壇上尋覓被埋沒的IT工程師。

有一家全球性質的SaaS巨頭落戶成都,當即開發了一款「專攻」豆瓣後台數據的程序,可以抓取讀過指定書籍的用戶,形成一個包括幾萬人的資料庫;再通過Hadoop 分析,可以精準地找到幾十位技術大牛,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男程序員。最後,這些豆瓣用戶都被甩給了公司漂亮可人、口音甜美的女公關,從而進行一對一貼身追蹤公關。

有趣的是,在程序員的世界裡,挖人事件即便侵犯隱私,也很少出現對象反感的情況;涉事公司也通常表現出「服輸」的態度,進而採取類似的反擊手段尋求「復仇」。因此,與傳統行業里「董明珠大罵挖人公司無恥」不同,互聯網巨頭之間的挖人大戰頗有黑客風範、江湖義氣,屬於武俠式的對決,一句口號是「我憑本事挖的人」。

在BAT中,技術導向型公司百度是最慘的「受害者」。2010-2011年的團購公司、2012-2013年的電商網站、2013-2014年的內容平台、2014-2015年的出行公司、2016-2017年的VR與AI公司,都對百度人才庫進行了一番打劫。最「囂張」的還是騰訊與阿里,長期設置挖角百度的前線據點。

顯然,從百度人才庫「光顧者」的出現順序,我們大致可以看到一條曲折之路:百度在外賣、電商、內容、出行等各方面遭遇不順,如今在AI領域也被阿里趕上。事實上,百度在兩年時間裡就可以流失掉接近公司總人數的員工。

「百度的人一挖就走」,主要是因為百度崇拜「狼性」,對激進的新人比較友好,對老員工而言則業績壓力較大,且授權有限。因此,人才的流動方向,一般就是百度從中小互聯網公司、創業公司挖人,人員再流失到騰訊、阿里以及其他獨角獸企業。

有趣的是,由於加班文化盛行,阿里的人才近年來大量流失於以「尊重人」著稱的騰訊。從阿里到騰訊,竟被調侃為「高升」,如果是從「狼廠」百度跳到「鵝廠」騰訊,更為視為「升天」。然而。由於騰訊的平台實力過強,又造成大量難以施展個性才華的人員,這些人又轉身投入到創業大潮之中,製造了數不勝數的以產品思維著稱的「騰訊系」企業。

中小公司百度阿里騰訊萬眾創業,再迴流中小公司人才的收割者百度,這或許才是中國互聯網世界真實的格局。

一門風險投資

互聯網公司頻繁地挖人,卻難言包賺不賠。

其中一部分原因,源於「互聯網公司集郵者」的存在。

「集郵者」本身是技術能力高超的IT工程師,同時在業內具有一定的名氣,有不錯的號召力。由於高端技術人才市場屬於賣方市場,技術人員的每一次跳槽都能獲得顯著的加薪回報,行情基本上是1~3倍並有期權,因此「集郵者」熱衷不斷跳槽、不斷加價。

集郵者與連續創業者一樣,都圈了股東的錢,難言帶來對應其薪酬的回報,但是對當事人而言卻更加「安全穩妥」。2018年,AI投資熱、跳槽熱逐漸趨冷,一個很大的原因就在於各大公司對人才泡沫存在性的憂慮。

事實上,大家現在也學「精」了。「集郵者」要保持名氣,熱衷「走穴」,參加各種公眾活動,接受各種採訪,反而沒有心思鑽研產品了。因此,現在互聯網公司更傾向於挑「有學術能力或優秀作品但沒有公眾知名度」的人才,然後再搭配一位產品經理,從而即規避了「走穴者」又保證了產品的「地氣」。

「技術宅男+產品經理」的組合,歷史上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張小龍+騰訊」。騰訊當年收購博大,最大的收穫就是張小龍,這是一筆標的為人才、回報上萬倍的風險投資。

如今,挖人存在的另一大風險正在凸顯:專利風險。

互聯網產品與傳統產品不同,互聯網產品幾乎是可以100%跟人「走」的。「挖人」表面上看是「人才流動」,實質上是「工作成果、技能」的非正常轉移。因此,現在越來越多的互聯網公司與員工簽署競業協議,建立專利保護牆。

從百度跳到美團、從阿里跳到騰訊,如無特指業務方向一般不會觸及專利風險。但是,如果是從優步跳到滴滴、從美團跳到餓了么,由於業務的高度重疊,相關風險將成倍增加。比如在2017年1月,華為對6名前員工涉嫌侵犯一項兒童智能手錶天線專利發起訴訟,一舉「端」了一家創業公司。

高德也曾在2017年對滴滴發起多起訴訟,居於核心的正是離職員工競業禁止規避和商業秘密被侵犯的案件。據悉,滴滴不但得到高德負責路線信息產品方面的高管,連其團隊也收入囊中。不過,被告滴滴顯得底氣十足,竟又反訴高德。

滴滴的底氣,可能源於一句話:木已成舟,已成定局。

除了可以跟人「走」,互聯網產品還有一項特質:競爭優勢較為領先的公司距離第二名只有一代產品的差距,約3~6個月的研發時間。滴滴得到高德的團隊,客觀上已經彌補了代差,還有可能提前獲悉高德的研發方向,從而儘早布局,出成果甚至不一定比高德晚。因此,「專利風險」在這筆「風險投資」帶來的收益面前根本不足一提。

互聯網世界的競爭永不休。可以預見的是,這場以人才為爭奪對象的「權力的遊戲」還將繼續,身處其中的人既有可能封為諸侯,也隨時有可能會被砍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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