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歹徒毀容丈夫不嫌棄反更寵我,直到撿到幅畫才知他真面目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夕拾 | 禁止轉載
1
白中廷在他二十七歲那年娶了妻,娶的是相府陸家的女兒,陸念青。
在這位小侯爺向陸家提親時,可驚呆了皇城的一干人等。要知道此前,他是各個紅樓楚館的常客,人送外號「花郎」。
也曾說過此生不娶的豪言,說要一輩子醉生夢死在這桃紅柳綠中。然而在突然的一天,他彷彿被高人點化了一般告別花叢粉黛,攜著聘禮風風火火地上了陸府,說要迎娶陸相爺的千金。
雖說這白中廷之前是浪蕩花公子,不足以託付終生。但是他一正經起來,又讓多少皇城的兒郎難望其項背。家世優渥不說,他本身的長處也是可圈可點的。
外表過人,氣質卓然,溫潤謙恭,態度不卑不亢。誰見了此番模樣的他,又能說不是良人?陸相爺在朝中權勢衝天,早在女兒及笄之後,便被求親者踏破了門檻。他位高,眼界自然也高,望著若市門庭,竟也沒一個瞧得上的。
直到白中廷的出現,他是想都沒想就點頭應允了,彷彿是一直在等他似的。於是皇城又有不少人感嘆,早聞陸小姐是傾城之姿,與這小侯爺配一處,也算是一對璧人了。
對於這場婚姻,不少人還是送上了衷心的祝福。白府老侯爺尤其開心,次日省茶時,還將自己家傳的千年血玉送給了她。
陸念青本來就貴為相爺之女,老侯爺這一舉動又讓白府上下的人更加明白了她的地位,因而有不少侍僕,都生出了巴結之心。
尤其是她新配的丫鬟夢河,一開口對她滿是諂媚的話,低眉順眼地在她身邊供傳喚。
可是幾個月過去了都不見成果,這位陸小姐美則美矣,卻冷冰冰得不大喜歡與人接近。有時候你兀自在那裡耍猴似的逗弄半天,她也沒個表現。
因而時間一久,想套近乎的人也絕了這個心,大家湊做一堆時,還會悄悄給她起個小名「木頭」。
成親之後的白中廷,彷彿被人下蠱一樣,做了脫胎的改變。原本不務正業的他不僅按時上朝,還把心思伸到了商途上,想為家裡的事業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對於他新娶的這名妻子,雖不說寵溺絕倫,但也算是以禮相待十分敬重。一閑下來便會陪她逛小園啊看雜耍戲班子啊,盡能力逗她開心。
次年春來得晚,三月之後的皇城還下了一場大雪。這場雪彷彿一個歲暮之人的迴光返照,煊盛過後便被陽光和暖風帶走了。
萬物迫不及待地探頭,抽新結綵,一片壅壅之意。早在天氣有所變轉時,小侯爺便尋思著,被冬困了這麼久,該帶自己的妻子出去踏青了。
春風滋撫過大地,奪回該有的萬紫千紅。皇城郊外的山中,百花嬌放,奼亮嫣然。
逮著這樣一個和風明媚的日子,多少被關悶了一個冬的少男少女歡悅出閣,將踏青的路擠得水泄不通。
小侯爺不知什麼時候同自己妻子走丟的,剛剛還拉著手在身後,人群一哄然的錯眼,就不見了。
再回過頭時,猛然發現自己拉著別人的手。問兩個跟來的隨從,也都是搖頭說不知,沒看見夫人。
「你們怎麼辦事的?夫人她素來身體不好,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他難得拉下眼眸中的溫光,狠狠地教訓了兩個隨從一番,旋即又轉身奔入了人群中。
晌午的陽烏正烈,不少人遊興疲憊,紛紛找陰涼之處休憩,鬧哄哄的山中頓然靜不少。
小侯爺是走遍了半個山頭,於一處低谷中尋到那抹素色的身影。谷中花團錦簇,鳥鳴自得,在兩山夾著的地方還淌了一曲清溪,倒是好一處幽境。
而視線觸及的不遠處,是一個身著白裙的女子,她的頭上插了滿頭簪花,各樣都有,紛亂地點綴著,藏了她的烏鬢。
她彷彿全然沒察覺到身後有人似的,撩起裙擺,光著一雙瑩潔的腳踏入了那道溪水中,俯身下去的樣子,彷彿在細細地找著什麼。
半晌,她忽然一雀躍,撩著裙擺如同飲飽了水的鹿兒,跳上岸邊,清冷冷的聲音帶有幾分少女感:「啊!抓到了!」
話音未落,於她手中剝落兩點晶光,有個東西從裡面一彈,驀地跌入旁邊水中。
她嘴一撇,憤憤然轉頭,一張絕艷的臉上滿是嬌俏,「哼,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你了!」
言畢,正準備轉身時,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夫人,你想要抓魚,為何不叫我來效勞呢?」
「啊」,一聲短促從她檀口中轉過,半刻後才局促地回過頭,轉歪了滿頭花飾,又是窘迫又是佯裝鎮定地望著面前的人,「夫……夫君,你怎麼來了?」
說罷才恍然察覺自己行頭不妥,連忙去摘頭上東倒西歪的插花,卻被白中廷擺手阻止,「府上人都說夫人你不好接近,然而今日一見,卻似乎不是如此呢!你這樣,其實挺美的,比之前更美。」
他穿了一身銀灰色的長袍,烏履輕捷,走過來都沒有很大的聲音,眼底滿是笑意地望著她。
她像是一個被人逮了小辮子的孩子,臉上紅欲滴血,雙手絞在一起,也不敢看他,「我本想只玩一會兒就回去的,沒想到時間卻過得這麼快……」
他依然笑望著她,開口間聲音能消冰化雪,「無妨,你想玩到什麼時候,就玩到什麼時候。」
2
那天,他們是踩著夕陽下山的。
陸念青從一副剛開始做賊心虛的模樣,到後來索性放開了,也不再捏姿做態,把心底里的話也抖摟給他,「我自小多病,爹爹怕我生異樣,因而一直把我養在宅院。只有每年踏春的時候,他才會安排人抬轎子把我帶出來觀覽一番。
「我是冬天出生的,但是我實在是討厭冬天,我覺得我的一生都是像冬天一樣被困在院牆之中。」
她仰頭,面對著天上的驕陽,臉上露出了粲然的笑,「我實在是太渴望陽光了,就像我渴望外面的世界一樣。」
她告訴他:「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我也不敢與人接近。在我小的時候,本來是交過一個的,是我的丫頭小媛。
「但是有一年冬天我病發,讓她替我去抓藥,她拿了我的金銀首飾便跑了。因此延誤了我的治療時間,經此一整,我的身體更不如前。
「我的名字是念青,就是因為冬天太難熬了,所以盼望春天早點到來。」
回去的時候,小侯爺十指靈巧,編了一個花環贈她。她拿著,環到頭上低首的瞬間,又悄悄紅了臉龐。
兩人尋近道回的,路過山崖的幾株野梅樹時,艷逸的花朵已經凋零,只有少數幾片殘瓣還旋留在樹枝。
風一來,卻也沒有當時的清芬。白中廷的步子在梅樹下頓了頓,仰頭忽然嘆出一句:「梅花竟然謝了!」
她兀自滿心歡喜中,沒聽出他話中的几絲悵然之意,回頭道:「陽春到了,梅花自然該謝了!」又轉過頭去,拂開遮路的荊條,努力吸取著山野的清香,漫不經心地開口,「不過啊!百花之中我最討厭的就是梅了,它代表我討厭的冬天。其次是菊花,它代表著我討厭的冬天要到了。」
背後的人目光猝然打在她身上,半晌才挪開。
回去後不久,整個白府的人都說夫人有些變了。具體哪裡變了也說不出來,還是常年穿著凈白衫子,待人冷冰冰的。
但是一經相處,又發現彷彿不是這樣,她就像是變「活」了似的,不大像一個木頭了。尤其是望著小侯爺的目光,裡面就彷彿春過大地冰消雪破,藏了無數繁花似錦。
陸相爺育有子女三人,頭兩胎是男兒,均是紈絝膏粱不知進取,很不得他的歡心。
倒是小女兒一生下來就獨得寵愛,除卻鮮讓她出門之外,幾乎是有求必應。
尋日里下了朝,大多數時光也都是和這小女兒待在一起,對詞作畫,打發她的煩悶。
現如今小女兒出嫁了,雖然同在皇城之中,但禁不住一腔思念,每個月都要去看她兩回。
相爺的轎子停在白府門前時,老侯爺親自去迎接的,兩人一路穿廊過舍,到了主廳。小侯爺帶了自己的妻子連忙趕去,禮過之後方入座。
他注意到,身邊的妻子在與她爹說話時又是與平時不同的。一雙清峭的眸子還沾了水光,亮盈盈的帶著暖意,身上的白衫都彷彿化作了的雪,融融欲動。她俏生生的聲音,仿若林籟泉韻,聽得人耳根子都不由軟了。
而坐在主位上的陸相爺,卸了冗沉的官務,寵溺寫滿整張臉,全然不似皇城中那個令人生畏隻手遮天的人。
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最終陸相爺問起:「丫頭,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吧?若是想家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住啊!」
白中廷還來不及去揣測他話里的意思,卻見本來依偎在她爹身邊的陸念青一轉頭,滿是嬌蠻,「起始不習慣那是自然,但出嫁從夫,哪有老回娘家住的道理?」
說著,紅唇一抿,一個眼波流轉在白中廷的身上,俏媚不及,只余萬千情絲。
陸相爺朗笑幾聲,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相公,就忘了我這個當爹的。」
「爹,您說哪裡的話?只要您不嫌麻煩,我帶著阿青卷了包裹回去長住都行。」白中廷撥平軟銀色外袍上的一絲褶皺,笑著起身,「我還在想著,爹朋友甚廣,各種文人雅士的聚會和酒宴,還想您帶我去見識見識!」
目光跳過去,是白中廷銀灰色的身影,微屈著,頭半低,眼睛裡含笑,卻看不到盡頭。
陸相爺遲疑了一下,並未立即答應他。哪是什麼文人雅士的聚會?是朝廷上自家派系的日常罷了。如果帶他過去,就是同意他加入我們的黨派。而他也可能會借著相爺女婿這個頭銜,迅速在我黨中開闢一條康莊之道。雖然早有此打算,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措辭準備推卻,左手邊的臂膀猛地被人晃動,聽得女兒在撒著嬌說:「爹,您就答應阿廷嘛!」
他沉吟,還是點了頭。
3
後來當白中廷問起她時,「那天在你爹面前,為何替我說話?」
她做了個小貓眯眼的動作,臉上的肉擠成了一堆,鼓鼓的,「因為,我喜歡你喚我阿青。」
丫鬟的身影走近的時候,她又變成了那副冰雪美人的模樣。
白中廷為了報答她,端陽節那天晚上,偷偷帶她溜出了白府。易裝時,她捋捋袖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問:「萬一被你父親知道,怪罪我可如何是好?」
他攬住她的肩頭說:「一切由我承擔。」
這是她第一次逛夜市,雖然家中繁華,不缺名貴珠寶。但是初涉人間喜鬧之地,心情大好,見什麼都是美的。因而一路下來,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並且從不討價還價,出手豪爽。
然而她這樣大手筆的結果就是引來了街上扒手的覬覦。在一個盆景攤前,她低頭挑選時,驀然察覺腰畔一空。
待回過神時,已有身影如鼠竄,在人群中開溜而去。白中廷將一堆物品放在地上,對她說:「你到這裡等我,我去追。」
匆匆說完,凌空一翻身,銀弧落月,沒了他的蹤影。
她到底不放心,也顧不得要散了滿地的商品,急忙擠開人群跟去。
然而那狡兔般的速度哪是她追得上的,不過轉了一個街區,在人煙闌珊處,便連方向都不知道了。
悻悻然準備回到剛才那個賣盆景的地方,眼前忽然衝出兩人,身著玄服,面帶兇相,分左右挾住她,健步如飛拖到了一處無人的街角。
她驚駭不及,經此一變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也不敢做聲。只聽得一人在耳邊說道:「剛才在那街時還礙著人多,不好下手。沒想到你倒自己識趣,給跑開了!」
調虎離山!她腦海中驀然閃過這個詞,剛才那個扒手怕是個幌子,綁票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現下里定然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來怕他們懼於相府的權力而殺人滅口,二來怕他們知道相府的實力又獅子大開口。
她迅速鎮定下來,微微喘了口氣:「二位好漢如果想要錢財的話,給我筆墨,我親手寫了字條讓我相公送來便是。家中幾代經商,余錢還是有一些的。」
「我當然知道你家有餘錢,今兒在大街上撲了半天,才逮著你這個肥羊的。」身邊的彪悍惡狠狠地說著,又威脅道,「我們呢只圖個錢財,你呢就當破財消災,可別耍什麼心眼!」
她應承道:「不會。」
她在想著自己接下來寫的字條該送給何人送往何處時,於街那邊的燈火處驀然映出一個銀白的身影,烏履輕捷,幾乎是孤雁般地划了過來。
人還未近,聲音已是凌厲蓋過,「放開我妻子!」
兩個劫持她的人沒料到她丈夫找來得這麼快,皆是變了臉色,對視一眼,一人扣著她,一人持了匕首,向前挺去。
白中廷的功夫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但是從適才的那番追蹤看來,對付一兩個市井之徒還是不成問題的。
因而對於他那邊,她沒有過多的擔心,她擔心的是這兩個歹匪斗他不過,拿她來做要挾。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趁著這片刻時間,掙脫手頭歹徒的控制。眼珠子一轉,屏了呼吸剛想說兩句轉移他注意力的話,驀地頭上樹梢擦動,沙沙聲中,一條黑色的身影如同捕魚的水鳥,懸了尖尖的喙子刺下來。
寒光閃過,面上一陣辣痛,同時身後一股力往前推了一下,應該是拿她在擋著,又一道聲音起:「哥,黑狼來了,我們這票幹不成了,趕緊走!」
黑狼,是皇城有名的大盜。傳言只要他看上的寶貝,就沒有得不到的。
陸念青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臉上的刺痛從右頰蔓延到左下頜處,穿過鼻骨,穿過唇角,裂出了鮮血。
那道雪亮的光芒就抵在眼前,彷彿下一刻就會閃花她的整張臉,退到無路可退時,她索性閉起了眼睛。
倏地,左手邊被一股大力拉開,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宰了你!」
滾熱的鮮血流了半臉,凄厲可怖,她睜開雙眼,獃獃地看著不遠處閃爍的刀光,以及交纏在一起的兩條身影,許久都沒有反應。
4
白府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個妙手神醫,但對於少夫人臉上那道長且深的疤都無濟於事。
她的臉,還是被毀了。那個被稱為「黑狼」的盜賊被白中廷當場殺死,帶她回府時當晚遍請皇都里名醫,然而都是望著她那張糊了血液的臉,不住搖頭。
消息傳到陸相爺的耳朵里,這位丞相連早朝都沒去上,趕過來可謂氣得不輕,抬起巴掌就要往白中廷臉上摑去。
幸而老侯爺在旁邊勸下,一邊呵斥自己的兒子,一邊安撫著相爺的情緒。
陸相爺給了他這個面子,但是事情依舊沒了,他要白中廷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容貌對於女人來說,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白中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面向床上的妻子,一字一句起誓:「我對我逝去的娘發誓,此生只有一個妻子。如若再娶再納,我生前流離死後失所,我娘的英靈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寧。」
陸相爺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又安慰了女兒一番,在白府用過午膳才離去。
陸念青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出白府的大門了,轉睫之間,竟然在家裡捂了兩個季度,冬天踩著颯颯的步子逼來。對於她毀了容貌一事,府中有不少人都在私議。
但見白中廷非但沒有棄嫌她,反倒是比之前更上心,每日都抽了功夫陪著。時間一長,大家也覺得無甚樂趣。
加之有一次兩個小丫頭給少夫人送葯時,出門嘰咕了兩句「真嚇人」,之後便被白中廷攆出府上,下人也不敢再嚼舌根了。
但是,陸念青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之前就不大愛與人接近,這下出了此事,更覺得自己像是見不得人,成日里躲在房間,就連丈夫叫她出去遊園都是怏怏不樂的。
快到正午了,白中廷出去處理些生意上的事,還未回來。她坐在書案旁,胡亂地翻了幾頁詩卷,目光又不由地踱到一邊的銅鏡上。
鏡中的女子姿容絕麗,一泓秋碧中清凌凌的,帶了點霧氣,彷彿下一刻就要滴下水來。然而目光移下去時,在左邊的臉頰處蜿蜒了一道暗粉色的新疤,如同烈風呼過,吹皴了一張如花面龐。
她瞳孔中的萬千風情瞬間一黯,枯如深冬碧草。
「阿廷,在沒遇到你之前,我本是不在乎容貌的。往日那些來我家求婚者,不是看上我的家世,就是容貌。我想找一個真心待我的人!可是如今,容貌沒了,我怕我沒有什麼可留住你的地方……」她撫著自己的傷口,喃喃道。
時隔半年,這傷依然如同熱火般灼痛著她。
窗外斜進來一梗梅枝,看樣子是早梅,在等待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白中廷對梅花情有獨鍾,他還告訴她,在府邸的後園植了一片梅林。她盯著眼前的梅枝,怔怔出神,身後響起腳步聲,也沒察覺。
白中廷故意放大的腳步聲,直到她身後,都未見反應。挨著她站定,替她理了理雲鬢亂髮,聲音放得很柔,「夫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從銅鏡里對上他的目光,右手不知覺地又撫摸上了頰邊的傷疤,問道:「你愛我嗎?」
白中廷的目光在銅鏡里與她交匯,卻不似她的這般帶著逼人的亮意,而是無聲暗了下,卻依然盯著她,答出一字:「愛。」
她又看了一陣,才轉過身,忽然死死抱住她的腰身。埋首於他的衣理中,點燃了一身灼熱一腔情意,「那麼,阿廷,我們生個孩子吧!我很想有一個,屬於我們兩的孩子。」
他順勢抱住她,吐出一字:「好。」
「阿廷,在這個世上,除了我爹娘,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
「嫁給你雖說是父母之命,可是起始的時候,我是沒打算把心交出去的。我除了我爹娘,我不相信別人。那天去踏春的時候,你帶我去河裡抓魚,去山上摘花,還編了花環給我。這是在我的一生中,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雖然端陽節那天晚上帶我上街遊玩給我烙下了終生遺憾,但是能跟你一同上街的美好也讓我終生歡喜。」
她哽咽道:「我很愛很愛你。」
5
大夫說她宮寒,怕是很難懷上身孕。她為此調養了三年,卻依然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這三年里,白中廷忙於朝事,雖然對她關懷如往。但是少了每日的陪伴,總覺得心中空缺了什麼似的。
而且在這倥傯的時光中,她恍惚有種錯覺。他如同臘月的梅枝,她好比盛夏的陽光,已漸漸被時空所錯開。
那道於滿山春色中,採下鮮花給她,微笑著縱容她的身影,有時候看來,竟然成了幻覺。
大夫吩咐她不能受寒,天冷時最好少進行戶外活動。雖已冬過,初春時節。她依然要用手爐,踩著舊年的駝絨大靴,肩披猞猁裘,裹得跟團棉絮似的在房內翻書。
她二哥陸成東踏了涼風過來,門吱呀一聲開,卻沒進屋,環視了屋中一眼,目光在她臉上定了半晌才道:「妹兒啊,中廷呢?」
陸成東鮮少來白府,記憶中不超過三回。他平日里的家,是那章台柳紅牆花。或者某個茶肆賭坊,再者遠遊射獵。
他一張臉上滿是喜色,半隻腳踏了進來,準備多說兩句,搓著手,「你可真別說,中廷這人還是挺夠義氣的!那麼大的事情都能給我擺平,怨不得爹千選萬選才挑了他。」
他喜沖沖地招著手,「妹子,都下午了,他還沒回府嗎?」
「可能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出去處理了吧!」陸念青斜斜望著他,「二哥,要不你到府上等等?再晚些,他應該就回來了。」
「不行啊!我今晚還約了朋友。」陸成東走進來,一把拉起她,軟聲軟氣,「府中我不熟,你幫我去找找吧!這麼大個事幫我擺平了,我必須要親自答謝他一番。」
陸念青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籠了手爐往門外走去。天色大寒,天沉如鐵,竟然開始飄起了雪粒子。
冷風一迎面,如刃割切,她下意識地迴避了一下,又瞥見房中滿臉期待與欣喜的陸成東,咬了咬牙,一頭扎進了風雪之中。
適逢天冷,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會去後苑的梅園坐一坐,溫兩壺熱酒,一個人盯著滿園梅樹怔怔出神。繞過曲廊,假山閣台,於一處白牆拱門內穿過,入眼是滿園錯森森的梅枝,寒風割落一地殘紅。
長空撒下霰雪,落到幾株晚梅上,仿若星火般又抽出了花芽。
一眼過去,這梅林竟看不到頭。她將身上的裘子裹了裹,循著芳道往前躞蹀數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掠上了那深處的池上小閣。
她的丈夫並不在那裡,但是她的步子卻沒有止住,因為她看見長風掀起了那邊壓著的一紙白宣。
白中廷善丹青,喜畫墨梅,平日里也見過他的手筆。出毫精簡,枝幹細瘦,花團飽滿卻又不失雋秀,自帶傲人風骨。
蓮步上了台閣,只見石桌上被硯台壓著的是一副剛畫成不久的墨梅圖,旁謄小詩一首: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陸念青忽然握緊了手中的火爐,只感覺裡面冷汗層層盡冒,目光一陣緊縮著。(原題:《步步扎心》,作者:夕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
※開車撞死小叔我隱瞞偷生,7年後婆婆臨終前指著我說:殺人兇手
※家屬偷偷給患者超量服藥導致吐血暈倒,結果懷孕女醫生卻遭掌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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