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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次交班會上 楊雪峰叮囑大家 「注意安全」

「春節期間,路上車多,大家執勤的時候,注意一下自身安全。」2月18日上午8點多,渝北區公安分局交巡警支隊石船公巡大隊辦公室里,副大隊長楊雪峰向同事們叮囑,提醒協勤隊員們如果遇到交通違法行為,第一時間給他報告。

十多個人的短會,開了20多分鐘,沒人料到竟會是永別。兩個小時後,一名男子因不滿交通糾違處理,趁楊雪峰不備持尖刀行兇,造成楊雪峰腹部、頸部多處受傷。忍受著巨大痛楚的他仍然緊緊抓著這名歹徒,直到增援的戰友趕來。然而,因為失血過多,楊雪峰最終殉職。

一碗小面,他只挑了兩筷子

2月18日,陰,上午8點整。

楊雪峰和同事唐梅一起走進了大隊食堂。「一碗小面,二兩。」楊雪峰給食堂的劉大媽打了聲招呼,坐下卻不安心。附近的轄區交通有些擁堵,楊雪峰一下子著急起來。

「今天交班會依舊要提前,吃了飯趕緊過去。」楊雪峰對同事唐梅說。熱騰騰的麵條端上了桌子,楊雪峰剛用筷子挑了兩下,同事跑來說,「楊大,大家都到齊了,可以開會了。」楊雪峰趕忙把筷子放下,急匆匆趕往會議室。剛剛做好的小面,已等不來品嘗的人。

交班會,他囑咐大家注意安全

上午8點40分,楊雪峰來到會議室,十五六個民警、協勤已經等待在此。楊雪峰挨個拍了拍肩膀,這是對大家的鼓勵和安慰。「楊大好!」眾人紛紛回應。楊雪峰是副大隊長,平日里大家都稱呼他「楊大」,既是愛稱,也是尊稱。

轄區的交通壓力還未緩解,楊雪峰主持的交班會會議開得也迅速,和平常一樣,強調最多的就是「注意安全」。

「早高峰期間,務必第一時間疏導交通,但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楊雪峰說著,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大過年的,路面要通暢,也別給家人心裡添堵!」

一句玩笑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沒人想到,幾個小時後,楊雪峰給家人和大家心裡「添了堵」。

50米的路,他自責沒能跑更快

上午9點過,楊雪峰和同事們已經到達了轄區各個擁堵路段。

24歲的協勤唐康所在崗位和楊雪峰離得不遠,在路面執勤時,唐康一眼就能看到楊雪峰所在的位置。指揮交通、疏導車輛、例行檢查……無論是指揮手勢還是處事效率,唐康都很佩服楊雪峰的專業,甚至一直偷偷觀察和模仿楊雪峰。

上午11時許,路面車量稍微少了些,唐康也稍微鬆了一口氣,他準備往楊雪峰的方向走。「殺人了殺人了!」一聲驚呼,如同炸雷一般響在耳邊。

唐康循聲望去,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心如刀絞——50米開外,楊雪峰頸部一片紅色,卻死死拽住一名黑衣男子,而黑衣男子手裡拿著尖刀,一刀一刀地戳向楊雪峰。唐康來不及多想,拼了命沖向兩人,「楊大有危險,快來!」

唐康第一個趕到楊雪峰身邊,雙手緊緊抱住黑衣男子,試圖將男子控制住。此時,附近的其他民警也趕到,幾個人合力將男子按倒在地。撕扯中,唐康猛然發現自己衣服上一片鮮紅。「這是楊大的血!」扭頭一看,楊雪峰已經癱倒在地,鮮血已經染紅地面,觸目驚心!「趕緊打120,送醫院啊。」唐康兩隻手扣著黑衣男子,無法扶起楊雪峰,只能朝著周圍人咆哮。

此時,兩位戰友抬起楊雪峰就朝著警車跑,開往石船鎮中心衛生院。「不要睡!不要睡!」大家不斷喊著,讓楊雪峰一定要堅持住。可是,楊雪峰的傷實在太重了,他已經無法回應了。

大家不願相信,他會這麼離開

48歲的唐緒龍和45歲的唐緒文是一對兄弟,在石景街上賣魚的他們經常能看見楊雪峰指揮交通的場景。石船鎮的道路比較窄,節假日路上車多,楊警官都會在路上執勤,確保道路通暢。

當時,聽見傳來「殺人了」的聲音後,兩人顧不得生意,就跑到了現場。當時,他們看見楊雪峰已抬上警車送往醫院。「楊警官為人那麼好,肯定不會有事的。」兄弟倆看著楊雪峰被送到醫院,覺得事情不會太嚴重。直到他們看見渝北警方發布的警情通報,才知道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楊雪峰犧牲了。

通報里寫道,楊雪峰帶領民警、輔警在石船鎮渝長東街十字路口疏導交通時,見石船鎮人張某(男,44歲)駕駛摩托車違法搭乘2人,楊雪峰上前糾違,指出其違法事實,讓其到大隊接受處理。張某不滿,回家拿了尖刀趕回現場,趁楊雪峰不備行兇。楊雪峰腹部、頸部多處受傷,仍緊緊將對方抓住。戰友迅速趕過來,將嫌疑人張某控制,將楊雪峰送醫搶救。楊雪峰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殉職。初步調查,犯罪嫌疑人張某2002年曾因盜竊犯罪被忠縣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0年。

「一起交通違法,頂多罰款200元,他為何要下此狠手?」兄弟倆傻眼了,也出離憤怒了。

送別會上,母親緊緊抱著兒子的警服

2月20日清晨,數百名民警身著警服,排列在渝北區殯儀館門前兩側。有人模糊了眼眶,卻瞪大了眼睛強忍熱淚;有人臉上表情肅穆,捧著警帽的手卻在微微顫抖……相隔不到百米,他們的好戰友楊雪峰靜靜地躺在水晶棺中。咫尺近,天人隔,此刻亦是永恆……

凌晨6點過,霧氣籠罩大地。悼念廳中,楊雪峰躺在菊花環繞的水晶棺中。低回的哀樂,撞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扉。7時28分,遺體告別儀式正式開始。市公安局相關領導宣讀了公安部唁電內容:驚悉楊雪峰因公殉職,公安部表示沉痛哀悼,與家人親切慰問,並要求嚴懲兇手。同時,市公安局追記楊雪峰個人一等功,給予2萬元獎勵。7點56分,在場領導、民警和群眾,三鞠躬後,緩步繞行楊雪峰的靈柩。

「我會教育好他,讓他繼承你的遺志,成為你一樣有擔當、有作為的男子漢。」家屬致辭,楊雪峰妻子黃雅莉一直在哽咽,面對著丈夫的遺體,黃雅莉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這些話,言罷,已是泣不成聲。

整個送別儀式,楊雪峰七十歲高齡的母親余小寒左手拉著她8歲的孫子楊震林,右手始終將楊雪峰的警服緊緊抱在胸前,無論老伴楊運泉如何勸說,余小寒都不肯放下。警服上有兒子的餘溫和味道,老人不願讓它消散而去。

前來送別隊伍有千餘人,除了楊雪峰生前好友、同事、家人,還包括自發前來的群眾。家住渝北石船印盒村的鐘余,6點半趕到了渝北殯儀館。去年10月,鍾余親眼目睹了楊雪峰的認真執法。當時,一輛拉載學生的非法營運車輛被攔了下來,裡面黑壓壓坐滿了學生。看見這一幕,鍾余也驚得咋舌。令鍾余感動的是,在叫來車輛對學生進行轉運的同時,楊雪峰還親自駕車,挨家逐戶地護送學生。「這樣的警察真是好樣的!」這是鍾余當時的心裡話,如今再說起來,語氣卻變成了惋惜和難過。

追憶

戰友:他始終衝鋒在前

在同事的印象中,楊雪峰是一個逆行者——面對危險,他始終以身作則站在最前線。他是一個熱心腸,哪怕自己辛苦一點,也時刻為戰友著想。他是一個「暖男」,面對遇到困難的交通違法者,會幫助他們交罰款。

拿著礦泉水沖向冒煙車輛

2015年除夕夜,楊雪峰帶領民警頂著呼呼的寒風,正在渝北區政府十字路口執勤。深夜11點左右,十字路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楊雪峰發現一輛小車正冒著滾滾濃煙。

原來,駕駛該車的司機袁女士當天下午急匆匆從四川綿陽趕回渝北老家過年,由於走得匆忙,沒有注意水箱里的水已經見底。當行駛到渝北區政府十字路口時,車頭突然冒出滾滾濃煙,刺鼻的焦臭味噴發,發動機幾乎快要爆缸。

楊雪峰見狀,迅速衝上前去,冒著被燙傷的危險奮力打開引擎蓋,讓發動機散熱,並四處尋找滅火器。一時找不到滅火器,情急之下楊雪峰來到旁邊小賣部,掏錢買了一箱礦泉水,用礦泉水給車輛降溫,最終避免了一起自燃事故。

把休息的時間讓給同事們

石船公巡大隊的內勤民警潘亞軍和楊雪峰共事一年多,楊雪峰給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時刻為戰友著想。

去年7月,連續數日的強降雨造成石船鎮御臨河引發洪水,連接重橋村和金灘村的金灘大橋都被洪水淹沒了。由於橋面已經無法看見,為了確保過往車輛及行人的安全,石船公巡大隊對該路段進行了臨時封路。雖然拉上了警戒線,但楊雪峰還是擔心會有一些車輛鋌而走險,於是便帶著協勤隊員守候在現場,阻止車輛冒險通行。

「那時天氣炎熱,他足足在那裡守了一天一夜。」潘亞軍回憶道,深夜凌晨,楊雪峰也不合眼,寧可自己累一點,也把休息的時間讓給和自己一路的協勤們。「我們失去了一位好戰友。」潘亞軍抿了抿嘴,傷感地說。

幫困難群眾繳納交通罰款

兩年前,楊雪峰在摩托車專項整治工作中查獲了一輛超員行駛車輛。當他開具行政處罰決定書時,駕駛員張某表示父母年邁多病,又無妻兒,僅靠跑「摩的」勉強維持生計,100元罰款難以承受。楊雪峰一邊繼續開具法律文書,一邊對張某進行交通安全教育。楊雪峰駕車離開後,當張某打開處罰決定書和駕照,意外地發現裡面竟然夾著一張百元人民幣。「沒想到警察還會幫我交罰款,真是好人啊!」張某深有感觸地說。

去年8月,楊雪峰查獲一輛達到報廢標準的無牌摩托車,司機是一位年近八旬老人。原來,老人是專門從長壽區駕車來渝北區兩路給產後的女兒送雞蛋。楊雪峰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執法對象。由於老人已過法定追究年齡,楊雪峰依法暫扣了該摩托車。得知老人生活拮据,楊雪峰為他買了返程車票。待把老人送上車後,楊雪峰又將身上的200多元錢塞到他手中,老人感動得熱淚盈眶。本報記者 王梓涵 景然

轉載自:重慶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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