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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失去的,我們所拋下的》

是什麼給了我們面對每個清晨的勇氣?

痛苦、焦慮、成長、友誼

親情、愛、陪伴、幸福

我們不斷追問

卻好像從來沒有得到過它們的答案

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我們每天所面對的一切

五個女孩共同的成長

發現了「第二人生」的喪偶老人

中年危機的喪與痛

令人費解的小女孩激烈的表達

……

有失去、有驚恐、有賭博

有獲得、有滿足、有快樂、有幸福

當然,也有愛

這些深情的故事給 2018 年的我們最好的陪伴

This is real life

This is our Blue

Blue系列

《我們所失去的,我們所拋下的》

精彩片段

《平安地向海而行》

我把她抱進懷裡。「給我寫信。」

她靠著我喃喃地說她會的。我很高興她這麼說了,但也知道不要去相信她。有的承諾在說出口的瞬間就被打破了。

「我不用走,」我對她說,「如果你讓我留我會留下來的,無非是丟一張機票而已。」

她將雙臂繞在我的頸上,我們開始親吻。我閉上雙眼,最後感受一次她舌頭蜿蜒的拂動,有大概五秒,徹底忘記了我們身在何處,然後她鬆開了我。

「梅。」

「什麼都別說,」她說,「只說聲再見吧。」

然後她轉身離開,沿著月台走向更遠的車廂。我站著望著她走,感覺內心已經死去,一意想著要不要去追她,動用意念讓她回來,渴望最後的一點什麼,一個微笑,一隻舉起的手。但她只是不停地走著。最後,她到了第三個車廂打開的門,走進列車,消失不見。

我仍然想她。很多年過去了,自那以後我早就拋下過去向前走了,但在我生命中那麼一小段記憶猶新的時間裡,她是我的白天我的黑夜,我自然不會忘記她。有太長一段時間,我壓抑著這段回憶,但時間削弱了它們的震撼,如今變得更容易承受,甚至在某些清晨,我醒來發現她仍像橙子一樣新鮮,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她仍在那裡,然後,慢慢地,一瓣接著一瓣,完全消失。沒有人能經歷這一切而完全不感到後悔。想到她讓我悲傷,疼痛,我為自己存活下來感到既驕傲又幸運。

飛機起飛後,我坐在靠窗座位上弓著腰向前傾,打量著在我腳下展開的城市,炎熱的午後大樓和井然有序的街道的形狀,繼續著生活的人們,想著他們自己渺小的思緒,對我的注視甚至我的存在都無知無覺。在我旁邊,一個中年女人微笑了一下。她有一雙飽含憂慮的眼睛,妝過分濃了,她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兒子替她買了機票。她說,她哪裡都沒去過,除了有一次去香港,和她已過世的丈夫一起。但那根本不算。她的兒子那天早上打電話來說荷蘭正在下雪,已經下了一個月。我點頭,但根本不想說話。我吞咽時喉嚨都是痛的。我感覺被世界甩了出去。在海峽上空,隨著我們朝著太陽的大致方向越爬越高,水面上分布的黑色塊狀物就像小片小片飄零的陸地,我很明白它們是什麼,卻不明白它們打算做什麼。

事實上,戰爭沒有到來。

不幸的是,在愛爾蘭局勢卻並非如此,港區陸域的爆炸事件僅僅是未來悲劇的一個序曲。那年夏天在曼徹斯特發生一起大型爆炸,超過兩百人受傷。在德拉姆克里和其他地方,季節性的遊行遭遇了升級的暴行。在1998年8月,蒂龍郡奧馬擁擠的商業區,汽車炸彈導致二十九人死亡,他們中有天主教徒、新教徒,男人、女人、小孩,甚至還有孕婦肚中的嬰兒,有將近三百人受傷。奧馬爆炸被視作北愛爾蘭漫長的血跡斑斑的歷史上最為慘重的暴行,招致多方譴責。但這樣悲慘又恐怖的事件竟然帶來了好事:新的決議和對改變的渴望,最終推動了《貝爾法斯特協議》的施行,解除了准軍事武裝。

哪怕是最黑暗的日子也終將過去,只要你能熬過它,時間無人可阻。我住在海峽危機的邊上,麻煩近在咫尺,但除了偶爾爆發的憤怒,因某個悲慘頭條而裂開的悲傷,它們的細節大多成為背景,並且基本上不夠真實。而且儘管它們已經結束卻仍然是值得了解值得銘記的故事,它們從來算不上是我的故事。我在台灣期間,我的眼中只有梅一個人,回到科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的視野始終是封閉的。

癒合是一個過場,一個緩慢的過程,但有的傷口拒絕癒合,哪怕呵護至極。我想,聶魯達說得沒錯:忘記的確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或許這也是真的:作為人,我們就是我們背負的傷痕。自梅之後,我也愛過別的女人,還有一些甚至,有那麼一陣子,幾乎要長相廝守;她們也讓我心痛,她們離開之後,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跡。我在她們離開後感受到的痛苦同樣真實,只是幾乎總是不一樣,缺少了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我告訴自己,這是因為這些感情都曾經享受或煎熬過完整和自然的結束,但或許也因為愛的深淺不同。

梅是我一面破碎的鏡子。她改變了我看自己的方式。

她讓我更難忘記,我想,是因為有太多問題沒有獲得解答。但我面向她的門總是開了一點點。在剛回家的頭幾年裡,我熬到深夜,在寫完小說或新的小說集後,開始寫充斥著單方面傾訴的長信。大部分信我都燒了,或者撕成碎屑,但有幾封保留了下來,那些不太傷感的。沒什麼話可說的,除了我流感之後又康復了,我的兄弟決定娶一個來自克里郡的可愛女孩,或者我的稿子被錄用了,或者有些故事在美國發表了。空洞的陳詞濫調,大多數都是如此,不過是填充空氣的方式。在紙頁上,這些文字讀起來生硬造作,似乎根本不屬於我,但我總是將語氣放柔和,以最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她是否有過悔意。因為一切重來還不算太晚。她給我的地址我堅信是真的,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些信從未得到答覆。隨著時間流逝,甚至在我不再給她寫信後,我常想起她的丈夫成磊,不知他是否在世,不知她是否會為了另一個比我更不接受拒絕的人而離開他,尋找到這樣那樣的自由,有一個我總是希望她能如此,那個希望她快樂的我。

在某種層面上,似乎我的故事由她開始又由她結束。但實際上,我甚至不確定她是否是一個意外。我保存在記憶中的她的音容或許太理想化,甚至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想像。我想這也說明了我的某些特點。不過最近,我開始明白人生或許真的不在於目的地而在於旅程。始終將伊薩卡1銘記在心。這樣的恍然大悟,或許甚至算得上一種智慧,只能由時間換來,或許也是為什麼這個故事花了這麼久才得以寫就。最後,如果要說它算得上什麼,應該是我通過寫作試圖解釋並且希望獲得對自己的了解,那個二十七歲的我,一個睜大雙眼在大浪中學習游泳的孩子。從安定下來的中年人的視角看去,他幾乎是個陌生人。直到我湊近了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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