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難得糊弄
《舌尖上的中國》第三季開播了，第一集的片名叫「器」，內容是介紹有關炊具器皿的，其中一段講到山東章丘83歲藝人王立芳一家製作鐵鍋的過程，一隻純手工鍋要經過十二道工序、十八遍火候才能齊活，單是「打冷子」就需要三萬六千錘的鍛打，最後鍋的內面便能光可照人。「你糊弄它，它糊弄你。」老漢的一句樸實無華的話道出了手藝人的看家「絕技」，這大概也是生活箴言吧。
「老爸，今天的茄子是你炒的吧！」昨天，兒子只夾了一口菜便直截了當地說，我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的？」還沒待孩子說話，愛人就搶先道：「肯定是火候不到。沒有白瞎的工夫，光炒熟了不行，最後還得大火收汁才能入味。」我不禁汗顏，但不得不佩服老婆說得有理。炒菜時能「糊弄」火，可糊弄不了嘴。
工夫不可辜負的例子自古有之。宋代文學家王安石寫過一篇叫《傷仲永》的文章，講的是當時有個叫方仲永的「神童」，5歲就會寫詩，而且達到了「指物作詩立就」的程度，然而由於他父親為了斂財經常帶他到處炫耀展示，結果使他沒有時間繼續學習，最後淪為平庸之輩。「守株待兔」的故事大家更是耳熟能詳，一個宋國人偷懶，傻等著白撿撞樹而亡的兔子，結果荒廢了田地，還落下笑柄。
當然，故事或真或假不可全信，但自己的切身經歷讓我體會到：唯有下工夫才能收到真功夫。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大概只有灶邊的螞蟻會遇到，人們的每一份收穫都是汗水與心智煮出的美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偷工減料，最有效的辦法往往是一招一式的笨方法，最快的途徑常常是一步一個腳印的緩行。功夫不負有心人，更不負恆心人，一蹴而就的目標只會是黃粱美夢。
王老漢不省一錘的敲擊，打造出的不僅是炊具，更是將功夫鍛造成了工藝；茄子遇熱變熟還是茄子，可當湯汁浸入其中便成為美味；仲永炫技是在揮霍天賦，沒有後天的歷練進修，終會將天資的稜角磨平；撞樹的兔子不是死於愚蠢，而是運氣不佳，真正愚昧的是宋國人不勞而獲的想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也可以說是：世上功夫，唯勤不出，糊弄不得，難得糊弄。
（註：2018.2.21星期三，本文特為《溫馨微語》供稿。）
作者簡介：石岩磊，一個漂在北京的滿城人，一個年齡逼著早起的知命人，一個不會抱怨的傻子，一個不知後悔的獃子，在微信里覓到一處清靜之所，在文字的組合中發現了一片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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