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是情聖還是禽獸？他的浪漫我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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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了那麼久，春節卻很快過去了，它彷如一片雲彩，輕飄飄地便來去無蹤。今天，我想寫一個人。

01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大家都知道，這是現代詩人徐志摩那首膾炙人口的詩篇《再別康橋》中的首尾兩段。

讓人唏噓的是，詩中對生活的憧憬和無可奈何離愁的意境，彷彿正是徐志摩短暫一生的寫照。

徐志摩1897年出生於浙江海寧縣硤石一戶殷實的家庭，父親是清末民初的實業家。作為徐家的長孫獨子，他自小過慣了舒適的公子哥生活。

徐家有一些大名鼎鼎的親友：辛亥革命元老、著名的救國會「七君子」領頭人沈鈞儒是徐志摩的表叔，知名武俠小說作家金庸是他的表弟，台灣作家瓊瑤則是他的表外甥女。

徐志摩自幼聰慧，在家塾念書時就顯示出不凡的天分。14歲時考入杭州府中學堂，與著名作家、革命烈士郁達夫還是同班同學。19歲中學畢業後，就在家庭的撮合下，與江蘇寶山縣的富商之女、15歲的張幼儀成親。

張家也是名門望族，張幼儀的二哥張君勱是中國近現代史上的知名人物，是參與組織中國民主同盟的政治家。四哥張嘉璈是一位銀行家，曾任中國銀行董事長。

徐志摩以現代詩人、散文家傳世聞名，可是他在大學原本讀的卻並不是文學專業。婚後第二年，他就離開當時就讀的上海浸信會學院，北上天津，去北洋大學讀法科，後來隨法學專業併入北京大學。這時他除了法學外，還攻讀日文、法文及政治學，同時涉獵中外文學，並且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期間，在妻兄的介紹下，徐志摩還得以拜梁啟超為老師。

一年後，生性不安分，熱衷追求理想的徐志摩又離開北大，去美國留學。他同樣沒有選擇文學專業，而是學習的銀行學。後來又進入歷史系，選讀社會學、經濟學和歷史學等課程。留學僅10個月他就獲得學士學位，畢業了。接著又轉入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院，還是在經濟系。不過他的學習目標，逐漸由政治轉向了文學，最終拿的是文學碩士學位。

1921年徐志摩以特別生的資格進了康橋大學（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研究政治經濟學。在劍橋兩年，他受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開始創作新詩。

02

張幼儀在國內辛勤持家，徐志摩對妻子感情卻並不熱烈。1918年，他去美國留學時正值兒子出生不久。兩年後，在妻兄張君勱督促下才滿心不願意地將妻子接到身邊。

按照張幼儀的回憶，輪船到達美國時，「在碼頭上東張西望的人群里，雖然她沒有見過徐志摩穿西裝，可是一眼就看出那堆接船的人當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表情的人就是他」。

果然不久，徐志摩就不顧張幼儀已經又有了兩個月身孕，冷漠地提出了離婚。原因是他在去歐洲旅遊時與同行的林徽因相識，立刻被對方的才貌折服，義無反顧地墜入情網。林徽因也被才華橫溢，外貌英俊的徐志摩所吸引。

這就有了徐、林兩人英倫相愛的故事。後來林徽因理智地結束了這段戀情，不辭而別，提前回國了。

1922年徐志摩回到北京，開始在報刊上發表大量詩文。第二年，出於對印度詩人泰戈爾一本詩集《新月》的喜愛，徐志摩在北京辦了一個「新月社」，編戲演戲，吟詩作畫。這也就是「新月派」的最初由來。

幾年後，他又擔任了《晨報》副刊「詩鐫」的主編，這個副刊著力於新詩的創作和關於詩歌藝術的探討，從美國歸來的聞一多也加入其中。一個新的詩歌流派--新月詩派形成了。

1924年徐志摩開始到北京大學任教授，還與胡適等人創辦了一份《現代詩評》周刊。這年，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期間徐志摩和林徽因還曾共同擔任翻譯。之後徐志摩陪同泰戈爾去了日本，林徽因則和梁思成雙雙到了美國。兩人再次見面時，已經是四年之後。

03

受到失戀打擊的徐志摩回到北京後，萎靡不振，精神頹廢，開始在酒吧舞廳中尋求慰藉。這期間又結識了經常在舞場出入的有夫之婦陸小曼。

陸小曼的丈夫王賡也是一個精英人物。他從清華大學畢業後，又去美國留學，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士後再進入西點軍校，與美國第34任總統艾森豪威爾還是同學。三年後以優異成績畢業。

回國後，他曾供職於北洋陸軍部，擔任過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團上校武官、五省聯軍總部參謀長等職，此時已是陸軍少將軍銜。王賡與徐志摩也是朋友。

同樣浪漫的陸小曼與徐志摩兩人相識後，一見如故，很快便無可救藥地雙雙墮入愛河。緋聞傳來，王賡倒是顯得大度。他發揚紳士風度主動退出了這場紛爭，成全徐、陸兩人。1925年底王賡與陸小曼離婚，從此一直獨身。

第二年，24歲陸小曼和30歲的徐志摩完婚。徐志摩的父親對這門親事非常不滿，他認為兒子離婚已是大逆不道，再娶一個有夫之婦更是有辱門風。

婚禮上，作為徐志摩的老師，梁啟超做證婚人。他竟然當眾喝罵：「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用情不專以致離婚再娶。陸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遵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希望你們痛改前非，重作新人。」

婚後，徐志摩與陸小曼移居上海。陸小曼其實也是一個才女，繪畫、戲劇都頗有造詣，文學功底也很不錯。可是她改變不了生活散漫隨意的習慣，喜歡買名貴衣服和進口化妝品，依舊熱衷舞場，揮金如土。完全比不得徐志摩前妻張幼儀的賢淑。

徐志摩和泰戈爾

徐志摩的父親一氣之下斷絕了與他們的來往。失去了經濟靠山的徐志摩，頓時捉襟見肘起來。為了提供陸小曼的高額開支，徐志摩只有多兼職掙錢。

先後在光華大學、東吳大學和大夏大學等學校任教，同時在新月社創辦的《新月》月刊上發表詩作。他寫的詩清新脫俗，意境優美，膾炙人口的《再別康橋》就是這個時期的作品。

正是在前一年，徐志摩出國遊歷了英國、美國、日本和印度等地。

04

1930年初，徐志摩來到南京，在國立中央大學任教，兼任中華書局編委等職。在這段時期，鮮為人知的是，他還與美國作家賽珍珠有過一段戀情。

賽珍珠原名珀爾·巴克，出生4個月後即被身為傳教士的雙親帶來中國，先後在淮安、鎮江、宿州、南京和廬山等地生活和工作了近40年。其中在鎮江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長達18年。如今在鎮江風車山上的崇實女中內仍保留有她的故居。

賽珍珠婚後與丈夫遷居南京，在金陵大學外語系任教。徐志摩、梅蘭芳、胡適等人都曾是她家的座上客。賽珍珠在這裡創作了描寫中國農民生活的《大地》、《兒子們》等作品。後來她回到美國，幾年後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賽珍珠曾經將她與徐志摩的這段交往告訴她的兩個閨蜜，賽珍珠去世後，她的閨蜜公開了這段故事：賽珍珠有個中國情人，他就是有中國拜倫之稱的徐志摩。

05

這年秋天，徐志摩在胡適先生的邀請下，辭去南京和上海的教職，去北京大學任教，同時兼任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作為南方人的陸小曼卻不願同去北京生活而留在上海。

當時一般白領的月薪僅為五塊大洋，徐志摩卻能夠掙到幾百大洋。但是對於陸小曼的高消費仍感吃緊。從北京到上海的頻繁往返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他也留心節省路費的機會。

1931年11月10日，同為北京大學國文系教授的劉半農，邀請一幫好友到古琴家鄭穎孫家中聚會，其中包括曾經同在倫敦待過的徐志摩。席間高朋滿座，談笑風生之際，徐志摩接到一個電話，回來後很開心地說：「我明早六點南飛。明晚此時，當與小曼共飯也。」

同座中，數劉半農年齡最大，他平時喜歡開玩笑，聽徐志摩說要坐飛機，便打趣地說：「飛空之戲，君自好之，我則不敢嘗。」徐志摩回答：「危險在所難免，我自甘之。我苟飛死，君當為我作輓聯。」劉半農聽了大笑。

宴席結束時，劉半農與徐志摩握手道別。徐志摩還沒有忘記剛才的玩笑，依然笑著叮囑：「一事費神：我若死，毋忘作輓聯。」沒想到，兩個好友之間的玩笑之詞，竟然一語成讖。

因為19日晚上，林徽因在北京協和小禮堂有個講座，徐志摩答應屆時一定從上海趕回來聽她演講。18日上午，徐志摩早早地就從上海乘車來到南京，在朋友家住下。準備第二天一早用航空公司送給他的免費機票，搭乘郵政班機「濟南號」飛往北京。

19日上午，南京天空陰沉。徐志摩來到南京城內中山東路的明故宮機場。徐志摩在登機前的間隙給愛人陸小曼寫下幾段詩文。其中有「愛花是護花而不是佔為己有，愛魚是放生而不是畫地為牢，我給你寬裕的沒有我的環境，我給你自由的沒有我的叨擾」和「願此後，雲淡風輕，淡淡如水」的句子。

誰也沒有想到，這份情書竟然成了這位浪漫詩人的絕筆。

飛機從南京起飛後，10點多鐘在徐州機場停留。這時徐志摩突感頭痛異常，徐州的朋友挽留他，勸他在徐州住一夜，第二天再乘火車去北平。徐志摩卻想著當晚要如約去聽演講。短暫停留後，飛機再次起飛，在濟南黨家莊上空遭遇漫天大霧，飛機不幸撞山墜毀。一代詩魂短暫而多彩的一生就此戛然而止。揮一揮衣袖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2008年，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的後園立起一塊白色大理石碑，上面刻錄的正是徐志摩那著名的詩歌《再別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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