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幾毛幾分的生意

一次趕場，母親經過廢品收購站，在旁邊站了將近半個小時，大概了解了哪些東西廢品收購站收。

回來後，母親把家裡能換錢的廢品清理出來，告訴我們，在外面路上看到了，可以撿回來。

這是極其容易的活。上學路上看到了小件的，可以塞在書包袋裡，放學路上看到，則更方便了，可以找個借口，和同學落下一段，再撿回家。我做得比較隱蔽，還是擔心被同學們笑話。

但還是被同學們發現了，他們拿這個開玩笑。小孩子鬧的時候，喜歡把紙張搓成團打來打去，有時候掉到地上，頑皮的同學會對著我突然來一句：這個可以賣錢，快撿了去。我只好訕笑一下。

實際上，那個時候農村，沒有多少廢品撿。我印象中，撿得最多的是硬紙板、牙膏盒。由於可撿的東西越來越少，後來就撿出去十多里地，再走回來。

弟弟還因為撿廢品鬧了個笑話。撿的時候，一心往前面走，不覺就撿出去遠了，過了好幾個村，人也不認得了。一心尋找廢品時，不覺得餓，待到歇下來後，肚子咕咕叫，餓得不行了。剛好路邊上有人辦喜事，在擺流水席，飯菜的香味飄得老遠。弟弟挨不住餓，又是小孩子，不懂規矩，看著有飯吃，便直接找個位子坐下，吃了頓酒席。這個混吃的事，後來我們說起撿廢品，都要拿出來笑話一番的。

賣了幾次撿來的廢品後，我們發現鋁的價格不低，而又比較容易找到，衛生所丟出來的醫藥瓶子，在橡皮蓋子上還有一層鋁蓋。於是我們就重點盯著醫生丟出來的垃圾，經常去倒醫藥垃圾的山腳看。倒出來一批，就和姐姐拿個剪刀，在垃圾旁邊蹲一下午，把帶鋁蓋的瓶子都翻出來，再一個個撬開。由於鋁很輕，而蓋子又很小，干一下午也沒有幾兩重，但比漫無目的尋找強多了，所以我們幹得很開心。

多賣幾次，摸清了門道後，母親決定沿家沿戶上門收購廢品，再送去廢品收購站，賺差價。這是個累人的活，沒收到貨，心裡急，收到了又難得挑，身體累。走了幾次空路後，只好擴展業務，開始收雞蛋，再後來，又去鎮上批發幾樣輕便的小食品沿途賣。

由於大多是幾毛幾分的生意，經常要換散錢。母親常把十塊錢換成一分兩分的，裝一大塑料袋子，掛在床桿上。我們小孩子隔個三五天，便爬上晃晃悠悠的床桿，拿個三分四分，買顆棒棒糖吃，頓覺莫大的幸福。

這些小生意，賺不了多少錢，但在父親沒有寄錢回家的時候，卻能彌補暫時的窘困，勉勉強強糊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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