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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註定被遺忘

荒唐註定被遺忘

文/蜜思喵

兩小時前,賈媛估摸著飛機的落地時間,給康正發了條微信,那邊回復只有簡短兩個字:「到了。」,她又補了一條:「東北太冷,你每天都要在室外考察,別忘了戴帽子。」

兩小時過去,她給團團添了貓糧,換了貓砂,還洗了衣服拖了地,微信里依然一片寂靜,連敷衍的回應都不再出現。

她早不記得這樣的情況已延續多久,她也知道,習慣性的叮囑顯得很多此一舉,但她必須將感情的溫度維持在一個安全的火候。

不管康正是不是會覺得刻意,總之,她只要扮演好溫柔體貼的小女人,就能坐穩正牌女友的位置。

想當初,彼此也能坦誠相待,有聊不完的話題,元宵節的湯圓吃甜吃咸要打情罵俏的爭論一番,各自出差時見縫插針的發微信,恨不得連什麼時候上廁所都彙報……

她一直以為,他們的感情絕不會陷入傳說中「審美疲勞」的境況。曾經的康正對她是多麼的充滿興趣啊!他發自肺腑的感慨,她從思想到肉體,都是一座挖掘不完的寶藏。

什麼時候開始,這座寶藏在他眼裡,變成了被掠奪一空的廢墟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點開外賣軟體,準備解決晚餐。

康正不在家時,反倒輕鬆許多,至少不用費盡心思的研究菜譜,再一次次守著辛苦成果慢慢變涼。

不是沒有後悔過當年的衝動,那種心甘情願的勇氣再也找不回來。

彼時,他們表面上還是共同進退的好同事,公司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情,如火如荼的愛情只能暗度陳倉,而開發部副經理的職位即將在兩人之間誕生。

她不忍愛人萬般糾結,也不想再偷偷摸摸的牽手,權衡之後主動辭職,洗手做羹湯;換他順利上位,順風順水。

正式同居那晚,他動情的抱著她,鄭重起誓:「我養你一輩子,我再也不要讓你受累。」

傾刻間,所有的失落都被感動填充,所有的希翼都好似找到了落腳點。

一晃四年,時過境遷。

他升任了總裁助理,身邊人事已非她所能參透,比她伶俐妖嬈的女人們也蓄勢待發的殺出來。

他倒是統統不瞞著她,會當著她的面發信息拒絕,彰顯自己的忠心不二;她配合地獻上感動的熱吻,依然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慮和彷徨。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根繃緊的箭,箭在弦上,稍不注意,隨時就會射出去擊穿雙方努力維繫著的和平局面。

她的世界,空空如也,唯剩這段感情是靈魂的支撐。

她不敢失去,甚至不敢表露出任何懷疑,她一次又一次握住鋒利的箭頭,不顧指尖鮮血流淌。

於是,失眠掉發,患得患失,鬱鬱寡歡,負面情緒接踵而至。幸好,在罹患抑鬱症之前,康正帶回了團團。

團團是一隻胖乎乎的加菲貓,品相不錯,性格溫軟,會一動不動的任她摟抱,圓滾滾的腦袋蹭著她下巴撒嬌。

她即刻淪陷成貓奴,注意力大部份轉移到團團身上,學著挑選貓糧貓砂,了解每一種疫苗,訓練賣萌技能,不厭其煩的錄視頻拍照……

還找到了「組織」——本地愛貓群,時不時會參與線下救助流浪貓的義務活動……

生活充實起來,笑容又回到臉上,康正樂見如此,便逐步放鬆下來,結婚之事以工作忙碌為由一拖再拖,她只能抱著無所謂的心態,一切順其自然。

認識孟威的過程很幽默,像是天註定的巧合。

她家附近一個小區有流浪貓生了一窩小貓,群主呼籲有意者先將小貓帶回家寄養,再尋找領養人。

那天,是孟威在群里第一次冒泡,她一看見他的昵稱就「噗嗤」一下笑出來。

她的微信昵稱是「團團的娘」,他叫「團團的爹」。

她在群里是活躍份子,孟威的出現幾乎瞬間引起騷動,幾個和她熟悉的貓友紛紛打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就這樣加成了好友,是孟威主動的,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簡單明快的解釋:「我家的主子真的叫團團,這個名字我用一年了。」

話音落下,又接連發來幾張胖胖的橘貓照片,活像個生怕被老師誤會,迫不及待辯解的小男孩。

她覺得這人挺有意思,也就故意調侃:「別緊張,人貓有別,我不會對你想入非非的。」

氣氛一下子鬆快下來,誰也沒提改昵稱的事,反而發現彼此住得挺近,便約好了一起去救助小貓。

見面時,孟威開一輛二十多萬的車來接她,車子不奢華但實用,就像他的人一樣,不高不帥,笑起來卻很陽光,天然的讓人產生信賴感。

交流也愉快而順暢,從貓咪聊到童年,又聊到工作經歷。

孟威開過家居設計公司,不善人事管理而倒閉,現在獨自接私活,也固定給一些生活類雜誌撰稿,收入尚可,自由自在。

她隱瞞了為愛情而放棄事業的真相,只說「太累了,想休息。」

他不無惋惜地看著她:「別騙自己了,你剛剛說起拼項目的時候,眼睛在發光。」

被素昧平生的人赤裸裸地看透,她有些彆扭,便望向窗外,沉默不語;他自覺失言,也就機靈的轉移話題,避免尷尬蔓延。

其實,他的冒昧並沒有讓她反感,反倒生出一種「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欣喜。

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鑽研」過了,哪怕這一點貌似透徹的關注里,也蘊藏著巧合的成份。

那天,他們到得晚了點,小貓已被志願者領完,正好臨近晚飯時間,就相約吃了個火鍋。

也許,彼此一無所知,感覺安全,才有蓬勃的傾訴欲,話題才能更加寬泛,遙遙往昔里,那些單薄而蒼白的故事,可以隨心所欲被修飾。

火鍋結束,他們已將各自的前任們出賣乾淨,現下的感情境況卻默契的絕口不提。

返回途中,一時間無話可聊,只有帶著濃鬱火鍋味的呼吸在狹小的空間里糾纏交織,曖昧無路可逃。

康正更忙了,忙到沒有時間理會她。

從東北回來後,他應酬激增,每晚都喝得東倒西歪,連最熱衷的床上運動也徹底荒廢。

她貪戀他的身體,在康正之前,她經歷過幾任男朋友,才發現男人和男人真的不一樣。

康正是老天厚愛的那種,他會一次次帶給她驚喜,會讓她忘記他床下所有的冷漠和不詩意。

最濃情蜜意的時候,他也曾忐忑地問過她感覺,她像蛇一樣纏過去,用最酥軟的語調說:「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身體。 」

身體比抽象的精神更形象,因為身體不會撒謊。

那時候,她是真的願意對他百分百交付所有,恨不得和他從頭到腳的黏在一起。

如今,她也完全淡漠了,她更願意抱著團團,和微信那端「團團的爹」聊天。

孟威永遠會秒回她的微信,這令她無比踏實。

康正還在東北時,她有一天外賣吃多了些,胃痛難忍,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孟威,便不假思索的撥通了電話。

半小時後,孟威就出現在她家門口,她開門時,下意識將康正的拖鞋收進了鞋櫃。

當然,孟威也沒心思進來喝茶,慌忙火急送她去了醫院,跑前跑後幫她辦手續,陪她排隊做檢查。

她住院一晚,一直在輸液,他囑咐她安心睡覺,自己警醒地盯著瓶里液體,幾乎沒合眼。

臨走前,同病室的老太太對他讚不絕口,直誇她「有福氣!」,幾個小護士也直接了當的表示艷羨「你老公對你真好!」

沒人會懷疑他們不是一對,他們相視一笑,照單全收。

她心裡是竊喜的,一個女人最高級的炫耀便是男人自發的,毫不吝嗇的當眾展示出對她的珍視。

這遠比那些拎著數萬元名牌包,戴著幾克拉鑽戒,卻形單影隻的富婆們更驕傲,無需色厲內荏地獨自叫囂。

孟威徹底滿足了她的虛榮心,這是康正從來沒有讓她感受過的。

她甚至懶得將住院的事告知康正,反正也能預料到「好好休息,多喝水」這句不咸不淡,毫無營養的關懷。

康正又要出差,這次是去內蒙,要二十天。

她破天荒地發了火:「你把我當什麼?擺設嗎?你把這裡當什麼?旅館嗎?你天天說買了房子就結婚,房影呢?你忽悠誰呢?」

康正很冷靜:「媛媛,我們的事等我回來再談。」

她撂下狠話:「哼,你回來後,找不到我別後悔!」

她是故意的,孟威對她的攻勢在循序漸進,不露骨卻很到位,她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他們沒有再見面,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享受著若遠若近的曖昧,拖延著捅破窗戶紙的節點。

他會給她每一張自拍點贊,並用心評論。他能發現她口紅顏色的變化,誇她新買的耳環好看,還會給她的減肥大計出謀劃策,和她一起給團團研究簡單健康的食譜;能從她的隻言片語里準確捕捉到她情緒的波動,幽默而得體的開解她,鼓勵她。

甚至聊到了私密話題,是她主動試探的,她半開玩笑的問他「一夜幾次郎」,喜歡什麼姿勢。

他在這方面卻出乎她意料的保守,總是打岔敷衍過去,聲稱更看重精神層面的融合。

她偷著樂,沒想到看似新潮的他,竟如此羞澀,不過保守有保守的好處,說明對感情的態度更嚴謹更認真。

反正,她已經對他上癮,每天醒來第一秒就會看手機,若是沒有他的微信,便悵然若失,對他的期待,遠遠超過了康正。

她想,沒有女人能抗拒一個能看透自己,滿足自己所有需求感的「藍顏知己」。

是的,她最初只想將他當成男閨蜜,脫離社會之後,朋友越來越少,所以格外珍惜這份難得的,走心的陪伴。

是醫院一夜,讓關係徹底變質,她對他的嚮往,勢如破竹,猖獗肆略;她無法阻擋,也不想再阻擋,只想抓住青春的尾巴,瘋狂地任性一回。

這種任性,讓她脫胎換骨,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讓她敢於焚燒一切,靜候涅槃。

至於康正,她無暇再顧及他的想法,他很堅強,她相信他會尊重她的選擇。

畢竟,彼此心知肚明,感情已切切實實地變成了雞肋,食之無味的互相折磨,無疑是浪費生命。

可畢竟在一起多年,說再見也得有鋪墊,她身為主導者,提前給對方打打預防針,是必須的流程。

康正在內蒙的第七天,和孟威的發展更為迅猛,開始互稱「寶貝」,開始說一些肉麻的情話,宛如時光倒流,初戀重現。

孟威終於邀她帶著團團去他家共進晚餐,聲稱要給她個驚喜。

她如約而至,迎接她的是一塵不染的客廳,餐桌上開到正好的玫瑰和音響里悠揚的鋼琴曲,一切都很完美。

驚喜也的確是孟威的表白,他甚至拿出了戒指,當場求婚。

她收下戒指,激動得熱淚盈眶。

可是,卻沒等到順理成章的擁抱和熱吻,更沒有天雷勾懂地火的纏綿。

孟威只是輕輕的吻了吻她臉頰,吻得很生硬,她乾涸的身體,像是又遭遇一輪暴晒。

她心下一沉,伸手往他兩腿之間探去,他本能的一閃躲一側身。

她如遭雷擊,扔下戒指落荒而逃。

三年後,賈媛早成為了康太太。

三年前,蜜月一過,她就重出江湖,開了家貓主題咖啡館,經營得很好,被稱為「網紅店」。

和孟威的故事,死死的封存在記憶中,她永遠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那晚,她奪門而出後,孟威的辯解隨即而至,他說自己慢熱,還沒有準備好。

她冷笑一聲,拉黑了他所有聯繫方式。

她的確對他非常動心,可是她不傻,更不會孤陋寡聞。

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女人近距離的觸碰撩撥,即使不動心,也必然有生理反應,更何況抱著心愛的女人。

而孟威完全無動於衷,連呼吸都沒有錯亂,身體呈現出明顯的防禦痕迹。

她不相信他是柳下惠,更願意相信他是想騙婚的「同志」。

在他眼裡,她不過是一個藏匿在蝸居里,脫離社會已久,沒有社交,見識短淺,思維退化的傻女人。

於是,放心大膽的施展套路,給她製造陷阱,以為將她完全掌控,所以志在必得,

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她異於常人的敏感。

他演得是挺好,看過不少騙婚帖的她,之前都未有察覺,可她堅信一點,身體反應永遠不會撒謊。

所幸,除了背負自責和愧疚之外,她沒有任何實際損失。

也正因為如此,康正從內蒙返回,給了她一個真正驚喜時,她才有底氣接受。

康正偷偷買下了他們租住幾年的這套房子,寫了她的名字,準備和她結婚。

儘管她知道,這段婚姻在塵埃落定之前,愛情已經蕩然無存,早升華為親情和責任。

康正娶她,更多是回報她當年的犧牲,讓自己心內坦然。

婚後的相處,一如既往。

交流稀疏,性事越來越程序化,一個空中飛人,一個忙著開店,誰也沒提要孩子。

康正不再彙報自己的「桃花運」,反而開始將手機上鎖,襯衫上也出現了隱約的香水味,她盡收眼底,心內再無波瀾,根本懶得過問,反倒落得他心虛討好。

一派歲月靜好,琴瑟和諧。

是的,她已不在乎這些撼動不了她地位的瑣事,連浪費一絲情緒都感覺多餘。

她再也不是愛情大過天的小女人,關於浪漫的所有幻想,已被那段詭計多端的故事耗盡,生活重心全部轉移到事業上,也並非弊端。

畢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的金錢,才是一個絕望的女人,重塑內心最強有力的武器。

至於婚姻,永不可能如想像得那麼好,但也糟糕不到哪裡去。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預期,或許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可即將崩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地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有時,她也會生出一點感慨,也會被孤寂感侵襲,只覺「人間繁華多笑語,惟我空餘兩鬢風」,但一覺醒來,依然整裝待發去戰鬥。

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佛家說的輪迴啊,不過是為人世間一切別離和遺憾找個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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