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社交的終局？陌陌收購探探背後的6點思考
本文由三節課聯合創始人黃有璨+三節課內容實習生小球共同完成。
今天下午，36氪發布消息：中國陌生人社交領域老大陌陌即將收購另一大陌生人社交產品探探，交易金額預計將超過5億美元，為陌生人社交領域迄今為止的最大併購案。
消息一出，雖可視為情理之中，但也多少令人噓唏——以此事為標準，曾經火極一時，多時曾經有過數百個APP混戰的移動互聯網「陌生人社交」領域，開始逐漸進入到終局階段，看起來，再也難有產品能再從這個領域中冒頭。
或者說，還在活著的其他「社交」型產品，如果尚還不具備自己造血的能力，則必將會感受到更大的寒意和危機。
以下，簡要回顧了陌陌和探探在過去數年中的發展歷程，以及我們所看到的一些有趣的觀察，供你參考。
陌陌的主要發展歷程：
2011年3月，唐岩創辦陌陌；
2011年8月，陌陌的第一個版本上線，主打基於地理位置的陌生人社交，同月，陌陌完成250萬元天使+Pre-A輪融資；
2011年8月31日，陌陌iOS版上線四周衝到AppStore社交類免費榜第3名；
2011年9月，陌陌iOS版上線一個月用戶達到10萬；
2011年11月1日，陌陌iOS版用戶突破30萬，11月23日突破40萬；
2011年12月1日，獲得經緯中國投資A輪250萬美元；
2012年初，陌陌在微博被稱為「約炮神器」而走紅，用戶數迅猛增長。
2012年5月19日，陌陌用戶突破500萬。
2012年8月1日，獲得經緯中國、阿里巴巴、DST投資B輪4000萬美元。
2012年10月，陌陌正式推出「群組」功能。
2012年10月12日，陌陌完成B輪融資，估值約1億美元。
2012年12月，陌陌用戶數突破2000萬。
2013年3月12日，陌陌用戶數突破3000萬。
2013年7月8日，陌陌用戶數突破5000萬，群組數突破70萬。
2013年8月，陌陌正式上線遊戲，聯手久游推手機版《勁舞團》
2013年10月12日，獲得阿里巴巴投資C輪1000萬美元投資。
2013年11月，唐岩宣布，陌陌註冊用戶數已突破8000萬，已實現盈利。
2014年2月7日，陌陌註冊用戶突破1億，月活躍用戶4000萬，付費會員100萬；上線不到1個月的第三款聯運遊戲《陌陌爭霸》激活用戶已突破140萬，月流水超過1200萬人民幣。
2014年4月1日，獲得1.8675億美元D輪投資，其中，紅杉投資6500萬美元，雲峰基金控制的Rich Moon Limited投資9000萬美元，Tiger Global Eight Holdings投資3175萬美元。
2014年12月12日，陌陌科技登陸納斯達克，完成上市。
2015年9月，陌陌正式上線「直播」功能。
2016年3月，陌陌上線「點點」功能，主打匿名社交玩法。
2017年3月30日，陌陌7.6版本發布，重磅改版，全面開啟視頻社交時代。
2017年7月10日，陌陌8.0版本發布，全新設計的MOMO8.0，聊天新增唱咖玩法；直播新增官方頻道。
探探的發展歷程：
2014年6月，仿照國外陌生人社交應用Tinder的探探上線，主打快速通過左右划動來選擇和匹配和喜歡對象的社交功能；
2015年1月，探探獲貝塔斯曼亞洲基金（BAI）領投的500萬美元A輪融資；
2015年2月，探探用戶量超過100萬人；
2015年4月，探探正式推出會員服務，啟動商業化進程；
2015年6月，探探用戶數突破200萬；
2015年7月，探探獲由DCM中國和KPCB凱鵬華盈中國領投的1500萬美元B輪融資；
2016年1月，探探2.0新增「朋友圈」功能，可查看互相喜歡的好友動態；
2016年5月，探探獲國際風投DST、元璟資本和LB共同臨頭的3200萬美元C輪融資，估值達到1億5000萬美元；
2016年11月，探探日活躍用戶超過500萬人；
2017年6月，探探完成由YY、元生資本領投的7000萬美元D輪融資；
2017年11月，探探公布數據，註冊用戶突破1億，有效用戶量超過7000萬；
2018年1月，推出「探探VIP」；
2018年2月，探探公布數據，月活躍用戶超過2000萬人；
綜合對比陌陌與探探的發展歷程，我們有如下幾個有趣的觀察和對比——
1.關於用戶增長
從2011年8月上線，到2014年2月用戶數過億，陌陌用了2年半時間。
而探探從2014年6月上線，到2017年11月用戶數過億，則用了3年又5個月。
這兩款產品，可能是現有「陌生人社交」領域內僅有的兩款用戶數過億的產品。
但回顧起來，兩款產品實現用戶增長的驅動力，其實有所不同。
陌陌誕生之初，正值移動互聯網萌芽的階段，換句話講，那個階段，但凡能夠做出一款還不錯的APP，都是能夠享有紅利的。陌陌在上線短短一個月內，沒有做任何大規模營銷動作，用戶量就突破10萬即是印證。
此外，陌陌早期，還半個刻意策劃半是巧合的趕上了另一個紅利——微博。
當時的微博，正是最鼎盛的時候，用百花齊放來形容那時的微博應該不為過，於是，但凡一款產品能夠在微博上引發傳播，都能收穫不小的紅利。
恰是在這個時候，憑藉著「Mike隋」的一個視頻，陌陌被冠以「約炮神器」之名而走紅，並隨之實現了極為迅猛的用戶增長——上線一年後，用戶數已突破1000萬。
在此之後，陌陌一方面坐實了「約炮神器」的地位，另一方面則憑藉著持續的產品迭代，上線包括群組、留言板、表情、遊戲等更多新玩法、新功能而拉動用戶增長，並取得了顯著的成效。
總結一下，陌陌實現用戶增長的核心驅動力應該是：早期紅利+獨特定位+持續高速的產品迭代。
而探探誕生的2014年，則已經是市場上各種陌生人社交和「約炮產品」遍布的時代。
這個時候的探探，則依賴於自己極為簡潔的產品體驗+極重的運營完成了冷啟動。
在產品功能方面，探探模仿Tinder，以極為簡潔的左右划動+聊天互動，贏得了大量用戶的喜愛。
而運營方面，探探創始人王宇和潘瀅在早期決定依賴於自己之前創辦的街拍社區P1的用戶來完成冷啟動，P1當時雖然用戶規模不大，但用戶多為潮男潮女，質量極高，於是收穫了極好的成效。
王宇曾證實過這一點：「有了P1過來的種子用戶，氛圍和體驗完全變了，APP里全是顏值爆表的男女，用戶的使用過程實際上會變得非常愉悅，留存率也極高。」
憑藉著上述兩點，探探在上線8個月後，用戶量突破100萬。
此後的探探，始終保持著極度簡潔的產品功能和交互+對於產品氛圍的極度重視，做出了針對大量女性用戶防騷擾的產品機制（這一點在下面還會提到）。
於是，漸漸的，「探探的用戶質量，尤其是女性用戶質量高」成為了市場中的一些普遍認知，以此為核心，探探才完成了此後的持續穩步增長。
回顧起來，探探實現用戶增長的核心驅動力應該是：極為簡潔的產品+重運營。
並且，我們也或許還可以得到一個啟示：如果一款產品進入的是一個陌生市場，也許你是可以依賴於粗放運營+紅利+快速攻城略地來實現對於市場的佔領的。而假如你進入的是一個已有充分競爭者的市場，那你一定需要依賴於更加精細化和有針對性的舉措來為自己打開局面。
2.關於產品演化與迭代
在產品迭代和演化方面，陌陌和探探也呈現出了兩種極端的狀態。
而探探則反其道而行之——從誕生至今3年半時間裡，其主打的功能始終都是「左右划動表示喜歡+聊天互動」，而其產品版本號到今天，也才不過是2.9.1而已。
兩種狀態背後，可能是兩個團隊的不同基因——陌陌強勢饑渴，勇敢進擊；探探則相對謹慎克制。
這一點，從兩位創始人的言論也可窺見一斑。
唐岩曾在陌陌轉向直播時，有過如下言論——
「大家來到這裡都是認識網路上的新朋友的。但是這個廣場里可能就有一些樹，幾個凳子，留得住人嗎？可能留得住，但是應該留不住太久。就好像大家去上海人民公園幫兒子和女兒找對象一樣，就是去找對象了，轉完了就走。
泛娛樂就是在這個平台裡面要有更多的一些娛樂化的內容建設，直播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就是我們希望我們是建成一個迪士尼樂園一樣的東西，裡面是有很多娛樂內容的設施的。」
而探探創始人王宇則多次表達過，希望探探先要做透，不要做寬。他認為，陌生人社交市場是一個日活3000萬-5000萬的盤子，真正做到把這個人群吃透，再去做更廣泛的商業化也不晚。
這一點，直接造成了兩個同樣用戶數過億的產品今日處境的迥異。
時至今日，陌陌早已實現盈利，並且利潤在過去3年里翻了18倍，旗下擁有會員、遊戲、直播、移動營銷、付費表情和虛擬商城等5大商業化業務齊頭並進。
而另一邊，探探目前的商業化手段仍然還只擁有付費會員一項，且用戶的付費習慣尚未廣泛形成，距離盈利尚有距離。
回顧兩個產品的發展，我們也許也能得到如下啟示：一個極度簡潔的產品在早期是特別適合破局和打開局面的，但要想在一個市場內實現更大的發展和收益，或許我們一定需要讓產品變得形態更加豐富和多樣，能夠滿足用戶更多元化的需求——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挖掘到更多商業化的機會。
一個有趣的問題是：假設探探在2017年不那麼謹慎與剋制，而是相對更加剛猛激進一點，形勢是否會有所不同？我們不得而知。
3.關於用戶構成
當我們對比陌陌和探探的用戶構成時，我們能看到明顯的區別——男女比例懸殊，陌陌的用戶男女比例為4：1，而探探則接近1：1，這對於一個陌生人社交產品而言，實在罕見。
應該講，這與探探的「克制」和部分「堅守」不無關係，而這也成了今天探探最大的財富。
從探探上線之初，王宇就始終堅持打造良好產品氛圍，以女性用戶體驗為中心的產品理念，不希望產品被打上「約炮」之類的標籤。
於是，他做出了幾項決策：
可以說，正是這樣的堅持和產品理念讓探探有了今天所呈現出來的難能可貴的用戶構成狀態。
而探探，可以說也是少有的擁有自己獨特堅守和堅持的陌生人社交產品，無論如何，這一點值得任何一個互聯網人向其點贊致敬。
4.關於二者合併的原因
此處，我們可以全文引用創業邦記者「東山」的原文——
從產品上看，陌陌幾乎是一個男性用戶主導的社交工具，而探探則極力維護女性用戶的權益，且以女性用戶為主導，雙方的合併或許能實現很好的互補，就好像街頭搭訕的壞男孩，終於得到了非誠勿擾女嘉賓的歡心。
在商業化變現上，陌陌在過去兩年因為趕上視頻直播的浪潮實現了很好的轉型增長，但是隨著直播大趨勢的下滑和趨冷，陌陌也需要新的營收增長點。在 2017 Q3 財報中，陌陌直播部分的營收達 3.02 億美元，視頻直播服務的季度支付用戶當季數量約 410 萬，但相比前兩個季度增長較少。
而探探從2017年第3季度開始嘗試付費會員計劃，並在今年初推行 VIP 會員制度，但由於國內用戶的付費意識還並不成熟，最終收效甚微。但探探有良好的用戶基礎。
截止去年6月，探探的手機註冊用戶達到9000萬，有效用戶（去除垃圾賬號和封禁帳號） 6000萬，其中90後用戶佔比75%以上。日活量突破700萬，次日留存率高達75%。
從這兩方面講，或許這是促成本次併購的動因。
最後，不妨再奉上我們關於「陌生人社交」的一些理解和思考——
1.一切陌生人社交產品的最終商業化路徑，很可能大概率都需要演變為一種依賴少部分女性用戶吸引大量男性用戶活躍，最終從男性用戶身上獲得收入的模式；
2.「陌生人社交」有其難以突破的桎梏——誰能阻擋兩個陌生人一旦順利結識後加微信？因而，陌生人社交產品很難通過一個簡單的機制來形成自己的護城河，真正的護城河的形成，很可能需要依賴於不斷推陳出新的互動和社交玩法來持續驅動和刺激用戶，直到某一天形成某種獨特的陌生人在線互動生態。這一點上，陌陌即是明證。
伴隨著陌陌與探探的合併，2018年的互聯網江湖也拉開了帷幕。這一年裡，迎來「下半場」和「終局」的賽道還會更多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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