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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豐散文隨筆II敘事散文II鳥類辭典

鳥 類 詞 典

趙豐

原載《山東文學》 2011年2期

1聲音

遠古,鳥破天荒地叫了。這個世界最早的聲音不是恐龍的,也不是猿猴的,而是鳥。鳥喚醒了大自然的寂靜。最初,山川、河流、森林、海洋都啞巴似的無聲無息。某日清晨,一隻鳥突發臆想,張開喉嚨「啊」了聲,於是聲音誕生了。

鳥精靈般的叫聲讓自然界充滿魅力。格雷先生《鳥的魅力》以夢幻般的手法記錄了數以百計的鳥的鳴叫,彰顯著心靈與自然的和諧。鳥的叫聲從一誕生便肩負著神聖的使命,它亘古不變的聲音調和著人類和現代科技所發明的聲音,熨貼著人類日漸厭倦、疲累的心靈。

夏日的正午,一隻野雉疾速飛過,投射下來一小片清涼的暗影,這些細碎的斑點在大地上跳動---我聽見了那好聽的聲音。它們的聲音這樣打動我的心弦,花腔的情歌,押韻的詩誦,衝鋒的號角,失戀的哀嘆……

烏鴉

烏鴉是不受歡迎的鳥兒。它的出現總讓人產生不祥的預感,據說它的叫聲里含有一種詛咒的力量。就像拜訪愛倫·坡那隻著名的烏鴉,站在智慧女神的雕像上,重複著唯一的「永不再」,來對答詩人所有的探詢。這一陰鬱的讖言或咒語,激起了詩人的煩惱和憎恨,烏鴉也被他痛罵為惡魔。誰不喜歡聽好話?烏鴉卻做出最逆耳、最冷酷的斷語。中國西南一些地區管那些講話難聽、令人厭惡的人叫烏鴉嘴。喬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里倒是替烏鴉辯護過,說烏鴉是一種由於說了真話而無辜受罰的動物。但,這並不能阻撓鳥鴉在寓言中反覆充當反面角色。

讓我入迷的鳥聲似乎並不多見。可是到當我在漢中的洋縣聆聽到朱?的叫聲時,彷彿諦聽到了呢喃的佛音:遠、虛、淡、靜。那是心靈的棲息地,是至高的境界。在我的注目下,幾隻朱?一邊樹梳理羽毛,一邊合唱。閉眼,好像童年時母親在化羊峪呼喚我回家的聲音,那聲音在山谷中回蕩,有種沉迷的況味。

朱?

看過資料,知道朱?在這個地球上已經接近滅絕了。除了自然的因素,一部分朱?是被人類捕殺的。一種美好的鳥,一種佛音般的啼叫,即將告別人類,這是誰的過錯?我真的不知道。我除了心痛,再也說不出什麼。

我們不應當無視鳥的存在,而應當尊重它們的生命權。

聞鶴起舞。是的,鶴的發聲器官——鳴管很發達,可以在它的胸部盤曲,像共鳴腔一樣,發出的鳴叫聲音洪亮遙遠。「鶴鳴九皋,聲聞於天」。淝水之戰中,自以為投鞭斷江的堅大敗而逃,潰兵失魂落魄,聞聽「風聲鶴唳」皆以為追兵來剿。

凝神聽過鶴唳,顯然不若百靈、夜鶯等鳴禽婉囀,但有著別樣的清傲,讓人產生一種蒼茫的歲月之感。

杜鵑又叫布谷鳥,據說谷穗和福祉會隨著它懇切的勸告翩翩而至。沒人追究以往的血案,農人們滿懷豐收的希望地聆聽它的啼囀。並不是杜鵑帶來了陽光和雨水,但它選擇了適當的時候,選擇了適當的聲音,所有的功勞便盡歸於它。

布谷鳥

布谷鳥是一種農事鳥,對季節和農事的感應是十分敏感的。它的叫聲清脆,簡潔,音節分兩節:布——谷——,布——谷——,在催促農人該到田裡耕作了、下種了。麥子黃了,它會提醒農人「算黃算割。」意思是麥子黃一塊就趕緊收割一塊,不要錯過時機。

我從春日裡的一個夢裡醒來,遠處便傳來布谷鳥的叫聲。焦急或喜悅。它的韻律滑翔過農夫的精神田園,播下豐收的種子。那是被我的祖輩們稱為吉祥的叫聲。

我無法解釋祖輩們區分鳥類吉祥和恐怖叫聲的標尺,但大致的輪廓是白天的鳥叫是吉祥的,而夜晚的鳥叫是恐怖的。

2寵臣

鴿子既可以自由飛行,又可以隨時回到主人的籠內,享用唾手可得的口糧,這其中涉及到鴿子的生存策略。鴿子意識到必須犧牲局部的自由,來謀求現實的生活保障,於是它過著空中與籠內的兩棲生活。這為它帶來了實惠,它不必像其它鳥那樣風來雨往,四處奔波,只低低地飛上兩圈,便安逸地走動起來,或懶懶地晒晒太陽。它不會被冬天的饑饉逼到絕境。

鴿子

我們可以發現鴿子的秘密,就在於它找到了一個巧妙的支點,得到雙份的好處。鴿子飛行的表演有在主人面前展示與取悅的意味,它歸巢的守諾是對主人服從與依靠的表白。從廣泛的經驗中,我們日益提煉出世俗生活的秘方:降低精神生活的高度,可以彌補物質生活的匱乏;減少靈魂的成色,可以豐富肉體的娛樂-——這就是生存可悲的等式。一邊是現實的,一邊是空靈的;一邊是短視的,一邊是高遠的。兩者之間的取捨決定了命運的路數,雖然選擇後者可能會由此沉入個人悲劇之中,但我多麼震撼於那種對理想忘我的捍衛。在我看來,鴿子的妥協與投降有悖於鳥的氣節。

鸚鵡也應該歸入人類寵臣的範圍。鸚鵡的發音在人類的耳朵聽來,反應出的大約是「英武」兩字。它有一個似乎被鉗子擰過、受過外傷的嘴,上下厚薄相差很大,是小姐們化妝起來的唇形。但就是從這張形態奇異的嘴裡,說出「你好」,然後是"再見"---它把雙方交往的歷史壓縮到最短。動物中,只有鳥能模仿人類的語言,鸚鵡是其中的佼佼者。有資料說,能力超常的鸚鵡甚至能夠掌握部分語法,並靈活運用於語言的再創。

鸚鵡

籠中的鸚鵡,離開了自由的鳥群部落,置身於人的異族社會,它們以「外語」能力來謀求生存的地位和榮譽,母語反而被遺棄。

一位朋友家裡養了一隻鸚鵡。它留著大背頭,頗有點知識分子的摸樣。他給那隻鸚鵡照了張相,放大成十八寸,裝裱了掛在客廳的牆上。那天朋友過生日,邀請了許多人去祝賀。進了屋子,我嗅嗅鼻子,聞得見他的家裡滿是鳥的味道。鳥的味道,那是一種異類的呼吸。我沒有鼻炎,對味道很敏感。朋友讓那隻鸚鵡用英語為其唱生日歌,其諂媚的嘴臉讓我為它委屈。它放棄了母語的主權,心甘情願為人類充當寵臣。乖巧而善解人意的鸚鵡啊,你心靈的詞典里只有兩個字:屈服。

朋友們在恭敬的聆聽著鸚鵡的歌唱。在世俗的熱鬧中,我卻在皺眉。我分明聽見,它的叫聲像是肺結核病人的咳嗽聲。可以肯定的是,籠子並不能隔絕它的記憶。它註定會有回憶的痛苦。它的夢,是否還有青草和樹葉的味道?是否還有風和雨的猙獰?是否還珍藏著它的初戀,它的情殤?我想,那個竹做的籠,並不是它的天堂。

百靈鳥

百靈鳥生活在內蒙古遼闊的草原上,以其自身的存在維持著生態系統的平衡。它們音域寬廣、音韻婉轉,能學十種鳥叫。蒙古族歌曲中稱「百靈鳥雙雙地飛是為了愛情來唱歌……」它在歌唱時,常常張開翅膀,跳起各種舞姿,彷彿蝴蝶在翩翩飛舞。遺憾的是,人類利用了它們的美來裝飾自己的私慾。百靈鳥嘹亮悅耳的歌聲也給自己帶來了惡運。在百靈鳥的繁殖季節,有人大量捕獲百靈的幼鳥,裝進籠子帶回家,讓它成為家庭的一員。

還有許多鳥,充當著人類精神的貴族。只是,我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我不喜歡那些提著鳥籠的老人。他們不需要性慾了,於是也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鳥身上,還讓他們失去自由。沒有性慾,沒有自由,那這個鳥為啥還歡快的啼叫呢?己所不欲,勿施於鳥啊。我就迷惘了。

我常常疑惑:鴿子、鸚鵡、百靈,它們是否為失去自由悲傷過?

當然,也有不願接受籠養的鳥兒。譬如大雁、老鷹,還有蒼鷺。喪失自由,嗟來之食,是對它們人格的侮辱。它們的精神里,蟄伏著不願充當寵臣的倔強。它們必定是世俗的叛逆者。

3服喪

貓頭鷹因為外貌醜陋,叫聲恐怖,被稱為「惡聲鳥」。小時,祖父總是提醒我時刻警惕貓頭鷹的叫聲。祖父和我在一個炕上睡了十三個年頭,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骨頭裡的氣息。一提到貓頭鷹,他的臉上就布滿恐懼——那是只有我才能捕捉到的信息。

貓頭鷹

貓頭鷹的叫聲預示著災禍。那時村子裡一切的不幸彷彿都與它有關。死人、患病,莊稼的歉收,牲畜和家禽的失蹤……貓頭鷹被鄉下人視為生存的仇敵。它的啼叫是陰謀詭計,甚至禍國殃民。我幼年時根本沒有見過貓頭鷹的形狀,令我無論如何對它產生不了本能的仇恨,但它莫須有的叫聲卻常常填充我的惡夢。

還有一種聲名狼藉的鳥:烏鴉。在我的家鄉,黑夜裡烏鴉的叫聲,被鄉親們視為不祥的預兆。它的叫聲里散播著一種悲傷的音符,有一種詛咒的成分。難怪鄉下人把那些講話難聽、令人厭惡的人叫「烏鴉嘴」烏鴉喜歡在墓園、墳地安營紮寨。它的翅膀是黑的,好像一塊形狀奇異的黑紗,散布著死亡的悲劇氛圍。它和死亡是心有靈犀的。

烏鴉

誰家的老人死了,烏鴉便來報喪,圍繞著主人院子的樹枝盤旋。據說烏鴉是死神的僕吏,專門負責傳送唁電,誰家門口的樹上集合著烏鴉,說明這家剛剛失去人丁。烏鴉喜歡在墓園建立集體宿舍,因為它們迷戀這裡的氣氛。置身於墳地,我們通常感受到的那種悲凄、憂傷的氣氛,是烏鴉營造出來的生命背景。

喬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里倒是替烏鴉辯護過。他說:「烏鴉是一種由於說了真話而無辜受罰的動物。」喬叟鮮為人知,於是,在寓言里,鳥鴉只能重複著反面角色。

我們不得不承認一生中的宿命因素。比如殘疾嬰兒,從起點就註定他更曲折的成長。烏鴉因為天生的遺傳原因,使它的形貌受人歧視和貶斥-——就像在持續的心理傷害中長大的孩子,不難理解它為何變得這麼乖戾。

在我的意識里,烏鴉的惡,是人類的臆想。從一種鳥的色彩來判斷它的本質,這同樣是人類的惡習。換個角度想,人死了,烏鴉來服喪,這有什麼惡意呢?

可是,幾千年來,人類的文字記載總是在誣衊烏鴉,詛咒烏鴉,可是它並沒有破壞人類的秩序,也沒有給人類帶來災難。反倒是,人類在裝飾著自己羽毛的同時,展開著自相殘殺。

我無意中發現,喜鵲也喜歡墓葬之地。那兒高高的樹杈上,隨處可見它們的家宅,也許因為這裡死者寂寞,可以保證它們及子女的安全。人們很少提及喜鵲的家庭住址,即使聽到喜鵲在公墓里大聲喧嘩,也把它當作佈道的牧師,讓它把那些苦苦奔波的浪子,接回死亡寧靜的故鄉。

喜鵲

我靜下心,諦聽著喜鵲的叫聲,隱約覺得,它的叫聲里有種特殊的音符,宛若《聖經》里的句子。

我有點奇怪,喜鵲既然帶著「喜」字,似乎不應當與喪事有關。

我總覺得,服喪鳥是有人性的。起碼,它們比那些碰到人類的喪事還在唱著情歌的鳥兒懂事。

4平民

和人類一樣,鳥也有貴族和平民的區別。我的意識里,天鵝、孔雀、白鷺應該歸入貴族,而麻雀、烏鴉、斑鳩應該算是平民。很難說清這種區分的理由。總之是,後者更接近於人類中平民階層的感情和生活。

麻雀是鳥類里的平民。它們的身上,總是帶有一種泥土的氣息。落葉色的羽毛下,是它們毫不起眼的軀體,讓它先天就註定了平民身份,無法為自己贏得美譽。長相平民,生命力強——這是麻雀的真實寫照。因為普通,它飛翔的高度恐怕是鳥類最低的。如此,它也就喜歡和人類朝夕相處,把窩巢建在屋檐下或者一些舊的建築,譬如破廟、祠堂、碾坊、戲樓。它的生命里,具備著懷舊的意識。

麻雀

寄人籬下,於人類是一種悲傷。對麻雀來說,卻安全著,快樂著。在它的生存詞典里,人類,是最具善心的動物。於是,它做出了明智的抉擇:親近人類。沒事的時候,它們聚在一起議論著屋主人家裡的秘密。白天和黑夜在這老宅所發生的一切,都躲不過它們的眼睛。

麻雀在關注著普通人的生活。或喜或憂,都是老百姓的情感。

麻雀唧唧的叫聲,好像在吐著「飢」音,總想找東西填飽肚子。現在,一想起童年時的飢餓感受,我便替麻雀們憂傷。

我的祖母是一位瘦小的婦人,但她喜歡貓呀狗呀的動物,對屋檐下的麻雀,也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每次碾過谷後,她會在老屋的窗台上為麻雀撒上一些。窗檯面積窄小,麻雀們便利用了緊挨窗邊的一棵拐棗樹。一隻麻雀銜走一粒糧食,會馬上返回樹枝上。數百隻麻雀,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在樹枝與窗檯之間穿梭著,形成一場褐色的疾雨。

上世紀中期,一場消滅害蟲的運動鋪天蓋地而來。可是,祖母卻捨不得搗毀屋檐下麻雀的窩。麻雀懂得感恩,對救助過它的人,它會表現出一種親近。有時,祖母閉目在拐棗樹下小憩,它就會落在祖母的肩膀上。安詳的,柔和的目光,彷彿感應著祖母的心跳。

我也學著祖母的樣子給麻雀撒穀粒,不過是撒在了地面上,上面用木棍兒支著篩子,繩子的一頭拴在木棍上,另一頭在我的手裡。受穀粒的誘惑,麻雀鑽到篩子下時,我便拉迅速動繩子。這樣一隻活生生的麻雀就被俘虜。捕獲麻雀,是童年最快樂的事情。用火將它烤熟,牙齒、口腔、腸胃,就都擁有了幸福的感覺。

麻雀吃食

我是捕捉到了一隻。它彷彿認識我,目光里有著令人心碎的憤怒,還有乞求。可是,我只是愣了那麼一下,就把它丟進了火里。那隻麻雀被我俘虜的過程,它的家人是目睹了的。此後,我再怎麼煞費苦心,麻雀們也不肯上我的當了。我放學回來一進院子,正在院子玩耍的麻雀就驚恐著飛向樹梢,讓我悵惘。

祖母是在屋檐下去世的。那年她七十三歲。「七十三,八十四,閻王爺叫你商量事。」這是鄉下的民謠。吃過午飯,祖母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打盹,忽然就栽倒在房檐台上。那會兒,父親不在家,母親在屋後餵豬。那些麻雀驚叫著飛向豬圈,在母親的頭上盤繞,彷彿向母親報喪。那樣的情景,是母親後來意識到的。她在向我訴說時,目光里有許多的迷惘。

在鳥的世界裡,我不知道是否還有比麻雀更人性的鳥。

還有斑鳩。它喜歡草屋做的頂,那種柔軟和芳香混合著農人的呼吸,讓它感受到了生命的根。真的,我很少看見斑鳩蹲在富人家的豪宅頂上唱歌。它的歌唱,是對生命的禮讚,是對勞動者的頌揚。

燕子生活在人類聚居地區,喜食昆蟲,是很有人緣、很有平民意識的鳥。它喜歡把巢築在普通人家的屋檐下,銜來幾根草葉,幾片羽毛,幾塊泥土,加上自己的唾液,就做成了簡陋的住宅,彷彿鄉下人的土屋。棲息、生兒育女。那就是家的概念。它的叫聲為響亮粗啞的啾啾聲,是長期在田間勞作養成的習慣。有時在影視上聆聽著黃土坡上婆姨們的吆喝聲,我就想起了喜鵲。

《詩經?燕燕》里說,「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正是因為燕子的這種成雙成對,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於燕、渴望比翼雙飛的思念。它是古典詩詞的常客,或惜春傷秋,或渲染離愁,或寄託相思,或感傷時事,意象之盛,表情之豐,非其它鳥類所能及。

燕子

燕子的食物,是危害農作物的昆蟲,比如蝗蟲、螻蛄、金龜子、夜蛾幼蟲或松毛蟲等,所以,鄉下人把它視為益鳥。但是,有時它也像一個喜歡玩惡作劇的孩子,偷吃穀類與植物的種子。想著小時的自己,潛入田野,摘著剛剛長出顆粒的玉米棒子,還有嫩綠著的豌豆角。饞嘴,不僅僅是因為飢餓,還有農村娃的調皮搗蛋。我想燕子也是。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赤身的農夫喘口氣,用手臂抹去臉上的汗水,突然看到成雙成對的燕子跳躍追逐,捕食害蟲,眼睛裡就飽含喜悅,勞作的辛苦便會化為甘甜。燕子的鳴聲,也就被鄉下人視為吉兆。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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