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後知後覺

工作以後的假期屈指可數，每年元旦那天賬戶裡面增加的7天年假，像我這種離家好遠的人，幾乎都用在了過年上。

自從爺爺奶奶去世後，每年幾乎都在姥姥家過。姥姥家住在城市旁邊的一個村子裡，大概40分鐘的車程。村子裡新春前後會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喜事，每年也會有些老人選擇在這個時間，悄然離開。大年初六，前街有人新婚，后街有人喜喪。當喜樂喪樂混雜在一起的時候，有種複雜的心情，不由得感嘆歲月這個東西。

姥姥家今年格外的熱鬧，遠在桂林的大舅二舅舅媽也回來一起過年。

歲月悄然無息的走過，總會讓人忽略很多事情，比如衰老。

印象中，大舅一直都是那個很討女孩子喜歡，玉樹臨風的那個模樣，可如今，也是年近半百，大病初癒連走路需要攙扶的人了；二舅媽當年也是秀氣漂亮楚楚動人，而如今也經常會說些胡話惹得大家哭笑不得；記憶中，小舅結婚的時候，我已經可以滿地跑了。依稀還有那年婚禮上面的一些零星的記憶，我和表哥拿著零食在四處奔跑。記憶中的他總是二十幾歲的樣子，而現在，我也是個要奔三的人了。

恍然間，好多人，此去經年，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姥爺是個不喜功名利祿的人，當年放棄了書記的職務，甘願在小學裡當一名人民教師，退休後，本可以拿著積蓄和工資，到城裡享受較好的生活，但卻仍然留在鄉下的老房子里，每天散步，種花，耕著種滿瓜果的園子，為家裡的年輕人出著主意，每逢節假日，迫不及待的叫我們這些小孩子回家吃。

從小就很崇拜嚮往姥爺的這種生活，年輕的時候努力拚搏，待人謙和，老了以後回歸田園，與世無爭。

可抵抗的了物質的誘惑，卻逃不過歲月的蹉跎。

年底的時候媽媽跟我說，姥爺把我家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我當時很詫異，問姥爺是想投資還是怎樣，媽媽說理由的那刻有點哽咽，電話這頭的我瞬間有點淚目。

「自己住，老了，收拾不動柴火了......」

姥爺自小就是獨立的性格，無論什麼事情，讀書、耕地、成家、立業，全都自己拿定主意，也從來不依賴任何人。姥爺的兩個兒子各自成家之後，主動提出要分家，將當時家裡的所有積蓄，包括在農村的地，家裡的米面油各種家用電器等等都均分給兩個兒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從來都不依賴任何一個兒子，哪怕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還在幫助兒子孫子，為他們操心。

恍然間，發覺這可能也是我在村子裡面度過的最後一個假期了。如果姥姥家搬離了這裡，可能我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一瞬間好多年的記憶翻湧。陪伴我長大委屈時幫我抹眼淚的花花，在這裡度過的無數個寒暑假的時光，遛狗反被狗溜，波斯貓被老鼠夾夾到，除夕夜真的遇到黃鼠狼給雞拜年，傍晚坐在海棠果樹下看漫天繁星做過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櫻桃樹、綴滿黑幽幽的草坪、雨後的李子樹......好多好多，趁著自己還有些許記憶的時候，希望以後能把這些都記錄下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村子裡好多小時候哄著我玩的老人家們都已經不在了，小時候每次放假回來都有耐心陪我這個小不點玩撲克牌的四姑姥爺，總愛給我準備各種瓜果零食餵飽我的三姨姥，性格爽朗和我一樣很喜歡小狗的老姨，聽說今年也因為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這些年在南方讀書、工作，幾乎每年只能回老家1-2次。可能是天生的性格吧，每當自己在外頭疼腦熱，都不敢給家裡電話怕他們擔心，而他們生病手術，也從來瞞著我等快痊癒了才和我講。

歲月總是悄然無息的經過，沒有任何預兆的，可我們都老了。

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懵懂無知時寫下的作文

「我的夢想是當一名醫生，把那些地底下的人都拯救上來」

現在想想，如果我有這種超能力，該多好啊。

時光時光，慢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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