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不再顛沛流離
(1)
在她五歲那年的夏天,太陽毒辣辣的烤著大地,她的媽媽拿著長長的木棍把她瘦小的爸爸按在牆壁上,一邊加大力氣,一邊凶神惡煞喊著什麼,年幼的她獃獃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嚇的哇哇大哭。
記憶里,她的家總是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她更是常常在爸爸媽媽的吵架聲,抱怨聲中度過。
她六歲那年,村裡同齡的孩子都上學了,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從她眼前經過,眼神里流露出羨慕。她小聲翼翼的去求媽媽:媽媽,我想上學,求你給我上學。她的媽媽極其不耐煩的把她推到牆角,沖著她喊:上什麼學,女孩上什麼學。
她委屈的哭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又小心翼翼的去問她的爸爸,但是她爸爸的話又讓她失望了:我的錢都在你媽媽那裡啊,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2)
又過了一年,她的爸爸偷偷擠出了她的學費,在開學的前幾天,她高興的睡不著覺。
她的爸爸媽媽還是經常吵架,她也還是經常被媽媽罵,但是只要是還能讀書,她便覺得無限的快樂與滿足。
她上四年級那年的一天,她在河邊洗衣服,一個陌生的男人拿著一張照片問她是否認識照片上的人,她仔細的看著照片,這不是媽媽嗎?
那一年,她的爸爸媽媽僅有的一點溫情徹底走到了盡頭,她與大她五歲的哥哥跟了媽媽,那個當初拿著照片的陌生的男人成了她的繼父。
繼父的家是在一個大山裡,交通很不方便,她記得很清楚,她跟媽媽,哥哥三個人坐在摩托車上一路顛簸,擠著到家的時候,她的腿已經完全麻了。
繼父剛開始的那幾年,對她還算是行的,供她吃穿,甚至讓她在大山裡的唯一的學校上學。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初二那年,她的班主任是個美麗儒雅的女人,待她如同親妹妹,常常鼓勵她,知識會改變一切。
(3)
等到她念初三的那一年,她的繼父說什麼也不讓她上學了,家裡新買了幾十隻鴨子,她的主要任務就是把那些鴨子餵養大,然後賣錢交給繼父去還賭博欠的錢,她的媽媽說不上話,只在一旁沉默著。
想想她多麼喜歡學校里的一切啊,她還想起那個初二的班主任,她還記得她跟班主任說過的,以後要做一個強者,要做個可以自己主宰命運的人。
曾經的誓言還在腦海,而她,終究成了整天要餵養鴨子的輟學少女。
那個保持聯絡的初二的班主任還來找過她幾次,希望她可以繼續上學,因為,她輟學前的成績考到整個縣的第一名,這樣拔尖的學生,輟學了真可惜。
而她終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點。
她的繼父漸漸的露出了更多的醜陋的面目,整天不是打她的媽媽就是回來找酒喝,然後喝醉了破口大罵。
每當這個時候,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想努力的勸勸繼父,不要打罵媽媽,但是通常半個鐘頭也擠不出一句話,她的心裡憋的慌。
她的親哥哥,因為犯罪,入了監獄,多年後的她,知道是繼父報的警。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幹嘛,而她原先也不知道,她的親哥哥,背著大家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
她常常看著大山裡的孩子去鎮上讀書,別提有多羨慕。
(4)
她在田野里餵養鴨子的時候,經常能看見一個男孩沖她笑,笑里含著真誠與美好,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一天又一天,男孩首先打開了話匣子:我叫小語,我的家就在你家隔壁。
哦,她用手扯著衣角,老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回答。
小語看著她的囧樣說道:我聽我媽媽說了,你很不容易,有沒有想過逃離?
逃離,怎麼逃離?她瞪大雙眼問,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是問她自己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你要是能上學就好了,我們的老師說過,知識能改變人。
上學,她又何嘗不想呢,連做夢都想著的事情。
雖然不能從質量上改變現狀,但是小語的話給她點了一盞希望的燈,是,只要有機會,她定要走出這個大山的。
她開始偷偷的,一點一點的攢錢,她告訴自己,那些一點一點的錢日後定有用處,哪怕是作為走出大山裡的車費。
她從小語那裡借來書本,學英語,學數學等等。
小語上高三的那一年,他變得忙很多了,想考個好學校,必定是要下功夫。她見他的次數漸漸的少了,但是每次見面的時候,他仍然跟她加油打氣。
喝酒越來越上癮的繼父,悄悄幫她定下了一門親事,男人是隔壁村裡一個沒人敢嫁的麻風患者。
知道這個消息後的她,崩潰的大哭,而她的媽媽,竟然幫著繼父說話:那有什麼,女孩子不都是要嫁的嗎?
萬不得已,她找來小語,尋求對策。
小語說了很多話,也徹底讓她醒悟了,該是逃離這個大山的時候了。
這個破碎不堪的家庭,深深的拘禁了她追求外面世界的心,而她,迫切的需要走出去,哪怕是看世界。
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她悄悄的背著幾身衣服出門,順帶把家裡的鴨子趕到了田野里,跟隨著小語出了門,小語是去參加高考,而她,是逃出大山的,路上她想過很多,她走了,她的媽媽怎麼辦?是否會被暴跳如雷的繼父拳打腳踢的傷害?而此刻的她,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只知道,只有走出了大山,走出了那個家庭,她才能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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