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小感

昨天初中同學聚了個會，今日才騰出時間與精力寫點東西。

年前很早同學就在群里招呼了，初中畢業後的第一次大型聚會，同學們都很踴躍。我在群里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卻也是很用心的記下了聚會的時間與地點。

正月初五是迎財神的日子。在這樣的日子去見久未謀面的同學，再恰當不過。友情是極其珍貴的財富，值得所有人珍藏，迎接同學豈不是在迎接財神？

除了幾個要好的女同學之外，平日里與同學們聯繫的並不多，三十年未見，這是個什麼概念？很多同學都記不清名字了，當年的影跡還在，需要一頓飯的時間，去回顧，去喚醒。

同學們一個個在自我介紹。這個是當年那個三千米長跑很厲害的老實孩子，那個是人緣極佳的知心姐姐；這個曾經當過兵，那個如今在做水果批發生意；這個的孩子上大學了，那個的二胎還抱在懷裡......過去與現在在觥籌交錯間不停轉換，這就是同學聚會。回顧，追憶，樸實無華，像一個娓娓道來的訪談節目，分不清誰是主持人誰是嘉賓。當年的懵懂少年，如今都成了中年阿姨和大叔，兩鬢白了，皺紋增了，歲月是有多無情？

與同學交流時提到了一個老師，她已經故去，這一段對話讓我回顧了很長時間。

我已經忘記了這個老師的名字。不止是我，所有的同學都忘記了她的名字，只給出了這樣幾個標籤：長的挺丑，年齡挺大，特別老實，英語老師。

這個曾經的英語老師長的確實不漂亮。她的頭髮有些發黃，稀疏，隱隱露出了頭皮。年齡大不是真的大，是大齡未婚女青年。是有多大？那時應該也沒有三十歲。她當時不是正式老師，高中上學上的年數多了，沒有考上大學，去我們學校任教。

一個多年苦讀卻無緣大學的大齡女青年，一定是有著堅韌的毅力，一定是經歷了多次失敗，一定是心中盛滿了自卑——不愛打扮，不會打扮，熬的頭髮黃而稀疏，熬掉了自信與青春，那個女老師不怎麼招人喜歡。

上她的課的時候，我有時就偷偷逃課，翻越了學校的土牆，倚著牆跟曬太陽。那是個冬天，陽光如此溫暖，屁股底下是被壓的枯草在哭泣，土牆的豁口處溜光順滑，不知被多少個不聽話的學生爬過，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此刻英語老師一定在課堂上認真講解吧？她不幽默，有些死板，臉上永遠是不夠自信的表情。

聽說英語老師後來找了一個鄉政府的離婚男嫁了，聽說那個人是個渣男，聽說婚後渣男又有了情婦，聽說老師生了孩子，仍然得不到愛與尊重，聽說老師病了，渣男也是不管不問，然後老師就早早的離開了人世，留下了她深愛的孩子。

昨天晚上想起這個老師，我的淚忍不住的流下來。她有什麼錯？錯就錯在她認真、堅持、聽話、老實巴交，這難道不是她的優點嗎？為什麼不因為這些優點而自信，反倒一直被自卑困擾？僅僅因為不漂亮，就喪失了所有得到愛與尊重的機會。

那不夠自信的大齡女老師，那遭我們嫌棄的不漂亮的英語老師，像是戳在我心裡的一堵土牆，沒有豁口，無法翻越。

......

關於老師的思緒，或許該收斂一下了。因為接下來的時間，是去ktv唱歌。

同學早早為我點了《在水一方》，這是三十年前在學校的歌唱比賽中唱的一首。現在發現自己完全不喜歡這首歌。歌曲曲調太平，缺乏變化，鄧麗君的演繹也太過甜膩，缺少了點靈動。不喜歡還在比賽中唱，是因為當年聽的歌有限，只不過是唱了幾首會唱的，哪還有什麼選擇。如今重新這首老歌，哈哈，發現個很搞笑的問題。原來自己當年的歌詞根本就沒有記全，有些地方就是自己隨意補上的。隨意填詞，隨意唱歌，這是有多任性。

同學聚會，任性的我有些小感慨，因為感冒的緣故，因為喝了杯紅酒，因為沒有午睡，連感慨也有些暈乎乎的。

暈乎乎的小感慨有些矯情，喃喃而語：三十年的光陰，有些人走了，有些人老了，有些人卻還未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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