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流感抗爭的四十天
2018，這麼好的數字，按咱國的風俗該是人人要發一筆，狗年旺旺，亦是每個人的心裡預期。或許是流年不利，一踏進這個2018，就受到重創。
一月十五日，星期一，滿身輕鬆，儘管有晚自習。進到教室，學生的咳聲此起彼伏，粗略一看，大約三分之一的人流感中。聽著那嘶啞混沌的咳嗽聲一陣陣撞擊耳膜，心裡為他們難受，只好一個勁叫他們多喝點水。我坐在講台上查找資料，還有一周多就要期末考了，我想給他們準備一點專題複習的資料。沒有任何的不適，也沒有做任何防護，時不時下到學生中間巡視一圈。第一場晚自習還很強大，沒啥不適，只是覺得有點口乾，偏沒帶水杯到教室，竟不知病毒正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
中間休息十分鐘，再回到教室時，聽著學生前後左右的咳嗽，自己的喉嚨突然也有點癢，竟也跟著咳，但沒太當回事。下班回到家燒了羅漢果水泡了一袋板藍根喝了，心想明天就沒事了。第二天起床，竟止不住的咳，一年都沒請過假沒遲到早退過，學期結尾的不多日子，以為自己一定能熬的，也就沒放在心上，照常上班。可是一天比一天厲害，就是咳個不停。
閨蜜聽我電話中說話都是咳個不休，在藥店買了感冒藥和止咳藥給我，吃了，卻沒有任何緩解的跡象，一拖就是一周過去了。2018年的第一場雪來了，天寒地凍，整個潯城都像掉進了冰窟，各校宣布放假三天，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安安心心在床上躺著，按照以往的經驗，躺三天還不把感冒趕走？可是這次我錯了，躺三天病情進一步加劇。聽網友貓咪醫生說，流感要吃奧司他韋，但是藥房和診所都沒有，大醫院肯定會有，特別討厭排隊等候的麻煩，時間總是不夠，就買了連花清瘟膠囊這種替代葯。閨蜜冒著大風雪又買了葯送到遠郊的學校，發現大門緊閉，又趕到我家。吃了三天仍是進一步加重，這時家裡成員也分別被感染。鄰居第一時間就到診所打針，而我還在僥倖咳咳就過去了的時候，開始發熱了。
正好期末考試了，我的監考安排在一天。監考完三場考試，第二天我只好到九江第一人民醫院去看病。因為見識所限，到醫院竟然不知道該看什麼科，就掛了一個內科。以為感冒一類也屬於內科。當我拿著挂號單到醫生處，一個年近五旬的中年男醫生問我哪裡不適，我告訴他感染流感病毒，咳嗽已經十幾天，吃了那些葯卻未見效，身上肋骨咳得特別疼。他沒有告知我要看呼吸科，而是自己包攬下來，問我想要做什麼。我說咳了這麼久不會有肺炎吧？是不是要拍片檢查什麼的？醫生說，那就拍個片子。於是開了一個單，交了一百多元錢拍了胸片。結果出來說是左邊肋骨第八根骨折。
回到醫生處，他看結果，對肋骨骨折未做建議，立即給我開了蘇黃止咳顆粒二盒，鹽酸西替利嗪片一盒，孟魯斯特納一盒，四盒葯二百多元，滿懷希望回到家，把葯吃完卻毫無起色。咳嗽肯定是有炎症，理應從流感的根源上治療，但是止咳，就像鍋里的水燒開了，灶里的柴不減，只是將鍋蓋揭開，想制止水沸，仍是徒勞一般。醫生治標不治本的做法，咳嗽卻更加劇烈，只好到診所打消炎針。寒假已經放了，當初不想打點滴是不願將許多時間浪費在醫院或診所。實在沒辦法，只好打針。前二天都還好好的，可是第三天打針，最後一瓶藥水掛上，才滴幾滴竟眼前發黑，心臟要從口裡跳出來般，特別悶，四肢無一絲力氣。只說了一句「好難受！」就說不出話來。診所醫生立即跑來關掉藥水把我半扶半抱弄到床上，生命竟是這麼脆弱，有點恐懼。雖然這個世界並不是很友善，但是我還是要賴著。
針是打不成了，消炎藥照吃。過年來了，足足一月了，為了趕回鄉下過年，只好帶著葯。禮俗太多，咱國人就是很少有為自己活的。過年要和老人一起，還有就是有親戚要結婚，根本不能在家養病。形容憔悴，萬般無奈到了鄉下。過年的氣氛高漲得到處都是人聲鼎沸，每家都是共產大食堂，每餐都是幾十人一起就餐，火爆的辣椒菜，無從下手的看著美卻不能下咽的食品，生病時特渴望安靜，可滿世界偏是聒噪不停。熬著，熬著，因為初一是不能亂走動的，初二才能出門，這是無厘頭的風俗。
初三終於回到自己的閣樓，可以安歇疲憊的身體。有人說，要拍個CT才會將病情查清楚。初三下午儘管走路很累，還是硬撐著到第一人民醫院去。這次懂得要看呼吸科，可偏偏說過年期間只有內科門診。於是就掛個內科門診吧。一個三十多歲的男醫生當班，沒有想像的等候，就我一個病人。醫生問我哪兒不適，我把病情詳細說了一遍，並且把2月4日拍的片子帶給他看，他問我要幹什麼。我說拍個CT吧，我既要檢查肺部情況，又要檢查肋骨，你看做什麼樣的CT？醫生說，我給你開好，但今天不一定能排上。我們拿著預約單交了費就直接找到CT室，拍CT時我也與CT科的女人說了既要檢查肺部又要檢查左邊肋骨骨折情況。等到結果出來，報告單上卻沒有關於肋骨骨折的報告，我詢問做CT的醫生，他說門診醫生沒有開這個項目。電腦中只有「健康體檢」四個字。CT科說他們不看紙質單，只看電腦記錄。
將近三百元錢又打水漂了，鄰居很生氣跑去質問醫生，我怕彼此爭吵，趕緊不顧病痛追上去好制止。醫生不認為他有任何過錯，他說習慣了這麼寫，說是CT醫生的責任。CT方說醫生沒要求他們當然不會做。護士找來總值班的，他看到兩邊互相推諉，也沒有拿出任何解決的措施。想想年輕醫生，業務素質差，但是要謀生養家糊口，我叫鄰居算了，不要再說了。我拿著檢查報告問醫生，右下肺高密度陰影是什麼情況？該怎麼做？這醫生說他也說不清楚，叫我過幾天等正常上班了，找呼吸科醫生看看。沒有開藥，沒有聽診，將近三百元交給九江第一人民醫院，受一肚子氣回來，啥病也沒看。
於是在網上問同學、朋友，骨折卻每天不依不饒的痛。終於熬到初七，流感的第四十天，到附屬醫院找了一呼吸科醫生看。醫生甚是仔細看了CT片子，說左邊肋骨多處骨折。右肺部下方已經形成了一個病灶，一開始沒有治對路，現在只能慢慢來，給我開了五十多元的西藥，還推薦了專門對肺部治療的中草藥。
在我心中，一直覺得一醫院理應是醫療技術最好的。哪知內科門診的醫生，簡直就是沒學過醫的人在撐著。每次都是問病人你要什麼葯，你要做什麼。其實又何止是個內科？去年五月老爺子突然生病送一醫院搶救，救護車把老人送到急診室時，挂號處我報了老人82歲，而且當時沒有其他病人，可是醫生搶救時不開藥，說年齡不對。一看竟然是挂號處寫成4歲。叫挂號室女人改過來她還唧唧歪歪。老人被查出肺部長有一個大腫瘤，醫生開始也是一天幾次問詢老人病情，而且一直跟我說要老人開刀，說不開刀三個月都活不成。我告訴醫生老人年齡太大了，現在他能吃能睡，如果開刀影響他的生活質量，反而不好。堅決拒絕了做手術。醫生之後基本查房都不再問老人情況，老爺子問我，這個醫生開始蠻關心，怎麼兩三天就對我不聞不問呢？我安慰他不要多想，醫生是關心你的。老人是農村戶口，一開始我就告知醫生，並且在繳費的時候特意到農村醫保報銷專門窗口諮詢，出院報銷醫藥費時需要提供一些什麼材料，負責這項工作的女人說，你就拿老人的戶口簿、身份證、農村醫保卡和出院結賬單就行了。等到出院那天我辦好出院手續來報銷時，這個農保處問我轉診證明，我說當初特意來問你的時候你不告訴我，老人因為沒有其他依靠，沒有任何來源，他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櫃檯裡面冷冰冰地說：「不行，你只有拿回去報。」當時很氣，也無可奈何。
回家報銷時，又要證明老人是一直跟我在潯城生活的證明，到居委會開，居委會說不開，好在找到街道的領導打電話幫忙，才開了這一紙證明。老人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終於逃離了。在這個人情社會，做什麼沒有熟人真是寸步難行。如果當初告知我要開轉診證明，在醫院結賬直接報銷是很方面的，由於工作人員問她都不說，報銷時費盡周折。
想起我那個一直很健壯的同事，他平日紅光滿面以身體好而自豪，可是2017年三月的一天，白天上班好好，晚上肚子痛得厲害，被同事送到這家醫院。他說查出是膽結石，先採取微創手術，不成功，又採取開刀切膽。住了二十多天院出來，人瘦了二十多斤，之後就一路乾枯，到暑假突然又是併發症而亡。
在鄰居要求醫生要麼重新為我做檢查要麼退費的時候，聽負責總值班的人低聲與他旁邊的人說，醫院有個病號死了，死者家屬在鬧。不否認有無聊不講理的家屬鬧事，但是我親身經歷的卻實在是醫務人員的差勁。不同科室都存在問題，就是醫院管理的問題，就是醫院領導的問題！如果醫生責任心強一點，就會避免病人不必要的波折和耗費。醫生既然看不懂病，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不要害得我冤枉幾百元丟給醫院卻根本沒看病。如果這家醫院領導對病人的投訴放在心上認真整頓一下，也不會這麼問題多多。鄰居說，等上班了到衛計委投訴該醫生，看到他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又不忍心了，算了，他能力就這麼多，也是要謀生的，就是希望下次別害了別人的命就好。
看到很多小病喪命的案例，其實病人很多的時候很無助的，不知道找哪個醫生就診是對的。而醫療是技術活和良心活，二者都得有。很是感慨自己能在和病毒鬥爭中慢慢熬過來，正在流感的時候讀到《中年北京流感》，二十八天折騰一大圈死了，實在唏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但是，病來了，如果沒有醫生可以信任，那就只能聽命了！所幸的是，老爺子沒做手術，在過去的九個月里，吃睡都很正常，沒有感到哪裡不適，這是不是可以給年紀大的腫瘤患者一點借鑒？
每天，我還得繼續與疾病戰鬥，希望明天的暖陽照臨時，如抽絲般疾病消失得無影無蹤，春天伴著我一起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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