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聽說,這是一個時常正經時常不正經的公號
所以,只有一小部的人才會喜歡。
文|杜小妞 音|小璐
1.
我出生在北方一個極其貧困的小村莊,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但她因為貧窮整日和我的父親爭吵,聲音響過我家門前的整條巷子。
我放學回來走到家門口,經常遠遠地就會看到自己家被圍觀。母親披頭散髮地坐在人群當中啜泣,父親面目猙獰地咆哮著。
圍觀的人,擠得整條巷子水泄不通。有的人頻繁搖頭嘆息,有的人捂嘴偷笑,有的人漠不關心……
每當這個時候,我感到我的自尊心像是被撕碎的紙片,漫天飛揚地落在地面,然後被人無情地踩來踩去。
從那時我就知道,我是個沒有尊嚴的少年,在這陰暗潮濕的巷子里尖銳而疼痛地偷偷成長著。
2.
2003年14歲的我,以村裡最高的成績考入了鎮上唯一的一所中學。
她那時24歲,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她是我的初中班主任。
她當時扎一個高高的粗馬尾,上身穿一件純白色的短袖裙衫,下身是一條喇叭式的七分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絲帶高跟涼鞋。
我看著她點名時走近我又遠離我。擦肩的那刻,我聞到了來自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味,那是我從沒有聞到過的。
我想,我當時是喜歡的,因為多少年後我一直都忘不掉。
3.
當時我們每周只有一次回家的機會,那時母親便會在家給我炒好鹹菜備好饅頭,然後裝進我的書包里。
其實每次的量都不夠,到最後兩天我幾乎就得餓著肚子上課。但是我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所以每到最後兩天我總是以忙著寫作業為由,而避免和同學們一起吃飯。
有一次午休的時間,我一個人像賊一樣在教室里的最後一排狼吞虎咽地啃著已經發霉的饅頭,結果正好回來拿忘在講台上的教科書的她,透過玻璃看到了這一幕。
我當時臉紅的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她當時什麼也沒說也沒問,拿上教科書就走了。
4.
到了下午吃飯的時間,同桌說班主任找我,還說讓我去她宿舍幫忙干點活。
從教室通往她宿舍道路的兩旁,冬青樹正在激盛的成長著。幾個男孩在不遠處的操場上打籃球,汗流浹背,我耳邊還時不時地傳來他們肆無忌憚的喧鬧聲。
我急匆匆地去往她的宿舍,不知為何心竟然砰砰地跳起來了,以致於我長舒一口氣才變得好些。
我遠遠地就看到她站在巷口,像是等人,很是驚訝。
「你等誰呢?」我問。
「你啊,我包的水餃讓你來嘗嘗。」 她稀鬆平常的說。
老師的單人宿舍空間並不大。進門有一張可以摺疊的小方桌用來吃飯,往裡還有一張帶抽屜的寫字桌,上面放著一台21寸的黑白電視。屋內的西北角用布簾圍起來了,想必裡面是她睡覺的床。只有一個窗檯在東南角,窗檯裡面擺放著女人梳洗常用的東西,外面是一兩盆簡單的植物。但陽光可以透過窗檯充分的照進來。
她做飯的手藝很不錯。儘管當時的我很局促不安,但還是吃了滿滿的一大碗,或許是因為真的餓壞了。
吃完我就著急要走,她也沒有挽留,就把我送出門。
到了門口的時候,我鼓足勇氣對她說,「老師,你以後別讓我一個人來了,這樣不好。」
她看著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進屋了。
5.
儘管外面的世界千變萬化,可這個小鎮依然平靜如初。一切還是如此的熟悉,可我覺得一切又都變了,這多麼重要!
從那以後,我就真的再也沒有去過她的宿舍。
但是以後每到周四下午,就有人給我送飯,還說是我媽送來的。
後來我才知道,全是她給我做的。
有時候是她讓同學轉交給我,而有時候是她自己親自給我,但總會捎帶上一句,「你媽給你送來的,讓你好好學習別貪玩,她說家裡還有農活忙的很就不進來了。」
就這樣,三年來她不曾間斷過。
很多時候,菜還都是熱的,偶爾還有排骨和肉。
除了中間有一次她家裡打電話說她爺爺過世了,她立馬叫出正在上課的我,說她急需回家,然後硬塞給了我20塊錢讓我買飯吃。
我也曾讓她把飯折成錢,然後給我打張欠條,將來我一定要還她。
但她卻始終不肯,只是讓我好好學習,莫管其他的。
這讓我冰封的內心撕開一角,照進來一束溫暖的光,我慢慢變得不再那麼自卑與寡言。
6.
2006年17歲的我,考上了縣裡最好的高中。
那個時候班裡家庭比較富裕的已經有了小靈通或諾基亞的手機,而我則用自己節省下來的早飯錢,到學校里的公用電話亭給她打電話,偶爾實在沒錢了也會選擇給她寫信,過節的時候還會盡量買小禮物寄給她。
我會把自己每一次的考試成績作為重點告訴她,或許是因為我太急於想證明自己,將來一定有能力回報她對我的付出。
但是她好像並不在乎我的成績,每次只是問我一些和同學們處得好不好,過的開不開心,錢夠不夠花的事情。
她也從來不向我訴說她自己的情況,有沒有對象,談沒談戀愛,什麼時候結婚……
每次放假回家,我都想去鎮上看她。只可惜高中放假的時候趕上初中也大都放假,我們能見面的次數也就變得特別少。
我高中三年的時間裡,也只不過見了她五六次罷了。
只要見面,她就會帶我去鎮上新開的或有名的小餐館吃飯。
吃飯的時候她總嚷嚷著說我太瘦了,應該多吃才行,然後就不自覺地再給我要一份餐。
吃完飯後,我就會花4塊錢搭三輪車回家。而她去哪裡,接著幹什麼,我從不過問她也從不對我說。
7.
2009年的夏天,我考上了本省城裡的一所重點本科大學。
拿到通知書後,我和她約定了在鎮上的奶茶店見面。
我記得那天特別熱,我騎著自行車滿心歡喜瘋了一樣地往鎮上趕。
到了奶茶店的時候,我的體血衫全部都濕透了。
而她早早給我點好了一杯冰鎮的西瓜汁,然後又拉著我去了鎮上唯一一家美特斯邦威的專賣店。
她在店裡給我一連挑選了三套衣服,我一套一套的從試衣間換好後出來給她看。
她走向前細心地幫我整理衣領。
剎那間,便還凝視了我幾秒鐘。我傻笑著不知所措。我也曾試圖一直用同樣的目光看她下去,這就像是武林高手之間的較量,十有八九我被看毛了。到最後不敢說話,也不敢正眼瞧她。
這時候,她便以溫馨的一笑擺脫我的窘境。
後來,她又帶我去手機店買了一部諾基亞的手機,說是作為她給我的獎勵。
手機店老闆當時問她我是她的什麼人,她忽然攬了一下我的腰略帶驕傲地看著我說,「我弟弟。」
我扭頭看到了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有股暖流瞬時從頭傳到腳,只可惜我說不清楚那感覺是愛情還是親情。
8.
就在我讀大二的那年,她卻結婚了。
我從電話里聽到這個消息時,很想很想說出「恭喜」這兩個字,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感到有滿腹的委屈和淚水,就像是小時候自己最心愛最珍貴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了。我努力地憋了憋嘴,試圖能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最後我匆忙掛掉電話,發簡訊表示祝福,然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如滂沱。
到了晚上,我約了兩個室友一起去喝酒。
後來我喝的爛醉如泥不省人事,是他們兩個最後輪流把我背回宿舍的,他們說我一路上又哭又笑,像個傻逼。
第二天醒來我才看到有她的未接電話還有簡訊。
簡訊里她說如果我願意的話,我還是她的弟弟。她還勸我在大學裡找個好姑娘談戀愛。但那個時候我已經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並不想單純做她的弟弟,我想成為可以保護她一輩子的人。
可是她已經結婚了,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於是,我就忍痛把她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然後,我就開始戀愛。甚至我還找過一夜情,僅僅因為那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她的。
我與異性接觸的時候,總會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到處找她身上的清香味,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側臉,甚至看到與她相似的背影我都會怦然心動。
其實在這期間,我也偶然聽初中同學說起過她兩次。一次是說她已經有了孩子,另一次是說她被調到了市裡的某所中學任教。
9.
畢業後的第二年,2015年,我考取了貴州的財經大學讀研。
即將開學的時候,我將自己工作這兩年所得的全部積蓄存到了一個卡里打給她。
那年我26歲,她36歲。
時隔幾年,可我再一次打電話給她還是會惴惴不安。
我不知道她會怎樣對我?
或許會罵我,或許會忽然客氣起來,也或許她早就換號了。
我把手機攥出了汗,還是沒能有勇氣試著撥通她的電話號。
最後,我通過同學得知了她的微信號,顫顫巍巍地加她為好友。
10.
結果她給我打電話了,並且在電話里哭了。
她說她離婚了,自己獨自帶著3歲的兒子生活。
我也哭了,我說我一點也不想讀研了,我想和她在一起。
兩天後,我就買票去看她了。
她去車站接的我,我們真的像情侶那樣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她哭了,她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肩膀。
她看起來比以前更消瘦了,也憔悴了,但還是那麼好看。
那晚,她把兒子送回了她媽家,我住在了她自己的家。
她一個人睡在卧室,我一個人躺在外面客廳的沙發上。她沒睡,而我也一夜都沒有合眼。我們聊了一晚上,把彼此這幾年的經歷全部都說給了對方。
天微微亮的時候,她才睡著了,而我一個人跑到洗手間抽煙,然後對著鏡子嗚咽起來。
因為她始終都不答應我留下來,還執意讓我去貴州讀研,否則的話我們就斷絕聯繫。
我很怕辜負她,更怕自己再次失去她,我真的就乖乖地去貴州讀研了。
但我總想,如果我讀完研她還是單身,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11.
我讀研的第一年,我們幾乎每天都通電話。有時候是一天一個,有時候是一天三四個。
我們變的什麼都聊,但除了個人感情的事。我不敢問她有沒有新的結婚對象,而她也從不問我有沒有談女朋友。但我那個時候什麼也沒想,就盼著自己馬上畢業,好再次回到她的身邊。
然而,就在我讀研的第二年,忽然收到了她母親的一個電話。
她母親在電話里哽咽著告訴我,說她出車禍了,恐怕快不行了。
我當時就崩潰了,還是舍友幫我買票把我送到機場的。
我連夜飛到她的身邊,看到了躺在重症監護室里小小的她,她當時全身插滿管子,幾乎也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但是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努力地露出笑臉,還輕聲呢喃著什麼。
我擦乾眼淚把耳朵輕輕地湊到她的嘴巴邊,聽到了一首詩。
一首足以讓我心痛餘生的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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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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