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過千年,我是否遇見真實的你
老師與我合著的《中國插花簡史》已由商務印書館出版。
書的樣子
恰如其時
記得去年冬天到首圖檢索宋代范成大的《范村梅譜》《范村菊譜》。文獻閱覽室的老師問:「什麼單位?」
「沒有單位。」
「什麼大學?」
「已經畢業。」
「哦,看版本還是看內容?」
「看內容。」
於是被很友好地安排到電腦前閱覽四庫全書。「書的字特別小,還得到地庫去找,不如看電腦掃描件方便又清楚。」
古代典籍早已數字化,確實方便,誰也不麻煩,大家都開心。管理員打開檢索系統,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大會用,等我叫另一位同事來。在她叫來另一位同事之前,我已經搗鼓明白,一頁頁翻看,可以很容易找到。
數月後,校正完最後幾處拿不定的地方,便交了終稿,來了紐約。書稿隨即進入多遍考據與校對。新年假期在佛州旅行,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先翻看編輯老師的微信留言。兩位男士在艷陽下游泳,我一個人躲在沙灘傘下,回復各處疑問,按照排版老師的要求重新找圖片。很高興因此沒怎麼晒黑。
從兩年前開始動筆,除了第一個夏天是順暢的集中寫作,此後便是一遍復一遍地修改、增刪、打磨、尋訪。中途經歷了編輯人事變動,停滯了一段時間。實實在在的從無到有,如果是新生的小孩子,此時也能撒歡兒跑了。這本書正像是辛苦長成的插花界新同學。
成書遷延日久,老師說,不急,一切自有安排,也是最好的安排。兩年的光景,情狀潛移默化改變著,插花藝術,無論是西洋花藝、日本花道、台灣中華花藝還是古典中式插花,都擁有了更廣泛的受眾,更易被人們談起。兩年前從老師家搬走厚厚的書目那日,老師帶我在家中佛堂許了個願,希望更多人讀到這本書,希望他們會因此愛上傳統插花。
隨書附贈的插花月曆手帳
一個中庸的起點
書的定位是入門與普及,故而挑選作品時,有意拿掉了個人風格明顯的孫可插花作品,只保留了中規中矩的復古模樣。老師囑咐行文風格與圖文布局務求簡明尋常,不作刻意升華,方為入門書之要義。
認知的起點通常是感性的,認知的終點——如果有的話——卻不是。禪者鈴木大拙道:「日本及遠東國家的藝術中,最顯著的一個特徵是,那些藝術並不具有實用或純粹欣賞娛樂的目的,而是用來鍛煉心智;誠然,那些藝術能使心智接觸到最終極的真實。」被中式插花之美吸引而來的研習者,若能從著眼外象,到向內探求,觀花而心生定力,則算這本書更高的目標了。
一些寫作手記
2016年6月12日
夜深,記憶中廟底溝有典型的花瓣紋樣彩陶盆,卻怎麼也查不到網路圖片,決意把書架上相關書籍盡數翻過,結果第一本就翻到了。
2016年6月24日
苦夏如期而至,書稿寫完第一章,雨歇待。
2016年6月26日
姚月華《膽瓶花卉圖》題詩最末句「無人知是小春時」,以前一直不明白「小春」是什麼意思,近日在日語熟語中讀到「小春日和」,指陰曆十月出現的短暫的溫暖時期,正合菊花花期,一下就通了。
2016年7月10日
美國Nelson-Atkins博物館真神奇,沒有Met和Freer的光芒耀眼,藏品卻一點不遜色,資料庫很好用。
2016年7月16日
插花歷史寫到明代,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朝代充滿誤解。
2016年7月21日
終於找到尋覓已久的東漢壁畫,好開心。
2016年8月2日
一幅唐代壁畫的盤花里的花卉看不清,拜託友人到西安的壁畫展上詢問,結果被告知是一盤冰激凌。
2016年8月5日
第一稿完成。
2016年8月8日
整理老師作品。皆已見過,有的創作時我就在現場,仍會讚歎連連,仿若新見。
2016年8月17日
在涵芬樓與編輯團隊開會,曾經很嚮往編輯職業,如今也算參與了他們的工作。
2016年12月6日
又在圖書館寫了一整天。老師突然決定增加一章「供花」作為總契,一時覺得章節結構大調整好麻煩,寫罷方覺必要,東方藝術畢竟講究精神本源。
2017年3月17日
從柏林寺下課,步至美術館,看常沙娜先生的「花開敦煌」特展。得知先生要為這本書作序,心下喜悅,卻不敢太過表露。碧桃開了。
2017年8月1日
孔廟補拍照片。各地暑期遊學團擠在裡面,導遊講殿內不燒香是因為皇帝怕斷了香火云云。總有更得體的可以講吧?
……
筆過千年,我是否遇見了真實的你,我不知道。但我確信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一個真實的你。祭典上的煌煌氣象,書齋里的清雅自然,香火中的慈悲端靜,我看到你在水墨勾染、詩詞歌詠、斷句殘篇,在遠去的背影里等待重被記念。
似乎是中國大陸第一本專寫插花史的書,很榮幸,亦知必有論證不足、疏漏偏頗之處,期有同好共同討論。
購書方式
(目前是預售,3月6日開始郵寄並正式發售)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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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
作者 譯者
鳴鳳在竹
關於東西方藝術
與生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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