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開了，母親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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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中國（合肥）長豐首屆櫻花藝術節徵文展示（二十九）

葉傳芳，網名陌上清幽，70後，愛好文學，在平台及蚌埠日報淮河晨刊微晨風發表散文若干篇，偶有徵文獲小獎，蚌埠懷遠作家協會會員。

我從魯迅的筆下，知曉日本富士山櫻花的爛漫，因櫻花美艷香凝，被日本命為國花。我誤認為櫻花是日本的，後來得知早在兩千多年前的秦漢時期，中國的皇家宮宛內就種植櫻花了，供王孫貴族觀賞美麗的花容月貌。在萬國來朝的唐朝，櫻花飛入了尋常百姓家。日本朝拜者連同茶道、劍道把櫻花帶到了東洋。櫻花本是中國老祖宗留下的精靈，去了日本，就如千年前嫁出去的新娘，那遠嫁的女兒讓世人想念。春來了，儘管春寒料峭，早櫻已綻開花蕾，繁花綴滿了修長的枝條，花團錦簇，雪白如雪、粉紅似霞，像籠罩著輕紗似的霧，如穿著素衣、披著霓裳的清雅舞女，靈動地娉婷於一枝枝、一樹樹。一片片雪絨花般、緋紅的煙霧般，在那枝頭與蜂蝶一起淺唱低吟，樹樹美麗的櫻花或在庭院，或在漫山遍野，或在溪水橋畔，舒展著嬌艷欲滴的花姿，讓人驚艷、怦然心動，深深陶醉。

「櫻花紅陌上，楊柳綠池邊。燕子聲聲里，相思又一年」。在這櫻花開時，我思念誰？那定是母親。母親，您已離開我們十多天了，您在天堂可好？母親，您知道嗎？那天從電話里得知您去世的惡噩，我當時直覺心頭是惶恐，人頓時變痴傻，我慌亂地趕去。坐在車上，我還抱著虛幻，不願相信您已走了的事實。又拔姐姐的電話，姐姐痛苦的回答，讓我落下悲傷的眼淚，我不停地痴了般說著媽媽、媽媽。輾轉車輛，從幾十里外哭著到了家，而母親已穿上壽衣、靜靜地躺在水晶棺里了。這冷酷的現實讓我悲慟大哭，母親不在了，不能和我說話了。想起第二場雪時，雪花飛舞、冰天雪地，我去看了母親，那時母親笑著對我說「外面下雪，冷吧！」我拿出買的核桃、開心果給您吃，您還讓我吃，您一直疼愛著您的二Y頭。誰能想到那是最後一面，數日後再來到您面前，已是天上人間、陰陽兩隔。那種失去親人的疼痛，直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母親，您聽到女兒聲聲哭喊了嗎？為您披麻戴孝，素衣飄飄。深深跪地，為您燒上紙錢。母親，如今您已在天堂，您會保佑我的，也會保佑您所有的親人的。

母親，吃飯時間了，想著您不吃了，我又淚流滿面。過度的悲傷與冷冷的寒風，讓我顫顫的，我吃不下飯，端著湯水的手顫抖不已。整理母親的衣物，睹物思人，我緊緊握住母親的衣物，一頭哭倒在衣物間。

母親，告訴您，您遠方的親人也來看望您了，來送您最後一程了。您的兄弟姐姐年事已高，由他們兒女代替看您最後一眼，您的外甥女和大侄兒從重慶乘飛機至合肥，又輾轉高鐵，以最快速度趕來了，您桂林的二侄兒也隨後抵達。您外甥女哭得很傷心，說來看您了，把您帶回故鄉，帶回竹林邊上您爸媽身邊。我們幾姊妹伏棺哭成一團，無限傷悲地凝視您的遺容。您兒子、侄兒、孫子、外甥都不斷地為您燒著紙錢，每個人心裡都很悲哀。表姐妹兄弟天遙地遠的，又為生計奔波，這麼多年很少見面，這次卻在這令人心碎的場景里見面，母親您們那輩姐妹兄弟感情深，您的哥哥姐姐對您一直牽腸掛肚，我們這輩表兄妹也受影響，沒因時空而覺隔膜，相見時覺得很親，表姐表哥安慰我說「二妹別太傷心，不哭了」。母親，來了很多親朋好友，都來送您最後一程。您的二外孫在北京服兵役，沒能趕回來，我聽到電話里傳來他的哭聲，又引起我的哭泣。

母親，您怎能讓我不傷悲？我小的時候，您說我乖巧，說我體質差，總是多疼愛我些。您外出走親戚，也總帶上我，讓我小小年紀就坐過火車、乘過大輪船。到過蚌埠表舅所在的飛機場，領略過機場軍人的威武、飛機的巨大。感受過表舅軍官住宅前，雨打芭蕉的清新。母親您帶我看過那麼多風景，給我那麼多關愛，伴我成長，陪我那麼多年。可是您卻等不及春暖花開後，我陪您到藍天白雲下晒晒太陽，聽聽清脆的鳥叫，聞聞花香。好多話都來不及說，好多事還沒來得及為您做，您就離我遠去了。幾回回，我為您提上可口的飯菜，到您的病房，從此，您再也不會到那家醫院了，我也不能再去那家醫院侍候您了。去年夏天去看您，我後來回家了，當我回頭望去，您站在院子里久久地看著我。再也沒有您目送的身影了，寫到此，心疼，淚水在眼底。

母親，哀樂低回，聲聲揪人心腸。哀樂聲、子女的哭聲、瑟瑟風聲，挽不盡您坎坷辛苦的一生。母親，您身材高挑，容顏端莊大方。您出生於手工業家庭，勤勞能幹的外公，鐵匠技藝，讓一家衣食有著落，讓您這幺女兒能去上學堂。母親天資聰慧，讀書很好，考取了師範學校，可不知什麼原因，導致您沒收到錄取通知書，後來知道竟為時已晚，那也改變了您一生的命運。我對母親的坎坷命運耿耿於懷，母親在同齡人中品貌與才學是不亞於人甚而高於人的，太多的原因造成母親一生命運的不公，讓她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累。母親，願您一路走好，只願您在下一個生命輪迴里，您依舊漂亮聰明。只是不能錯過美好的一切，不會有那麼多風風雨雨與病痛。

母親，在我們傷悲地與您決別中，您化為了輕煙縷縷，您的骨灰安葬於冷清的墓地里。第一次到您墓上祭拜您，又是一場撕心裂肺地痛哭，那裡成了我們唯一傷心，寄託哀思的地方。您住的老屋，我再也不想去看看，怕看到人去屋空的凄涼，怕門前您的菜園荒蕪的寂寥，但我回去看您時，我會遠遠在路口向那張望，望望那母親不在家不在的地方，望望那掩著對您許多記憶的地方，多少往事遺恨已成追憶。

母親，您生前很愛乾淨，很講究，也愛花草。您在櫻花開時離去，櫻花雨飄落一地，那是為您落下的淚。母親，待我再去墓地上祭拜您時，我會帶上花瓶，插上一束鮮花，鮮花里會有晚開的櫻花，讓我將您喜歡的美帶給您。我會將鮮花輕輕放於您墓前，雙膝跪地，向您深深叩首，悲痛地呼喚媽媽，灑下思念您的行行淚滴。

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珍愛父母情深。在這櫻花繁華似錦時，讓我們共祝福父母，無論在天堂的，還是在人間的。那彌足珍貴的父母情，讓我們感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