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的香水姑娘

我想從百度里找一張香水加妙齡少女的圖片，好配得上我講的這個愛情故事，可翻了半天，所有香水美女的圖片都是老外，一張張稜角分明的臉，一個個充滿誘惑撩人的姿態，實在和這個故事不搭調，就像昨天看的《妖貓傳》，我們大唐美艷無以倫比的楊貴妃長著一張洋人的臉，怎麼看怎麼彆扭，混血兒再漂亮，也不符合我們對於貴妃娘娘的審美，倒不如讓陳紅自己來演更合適，而我所講的這個故事的女主卻是一位非常淳樸，而又美麗智慧的女孩，所以，思量再三，想起了電影《山楂樹之戀》，老主任的這段往日戀情的唯美與風趣，可以和山楂樹之戀相媲美了，所以，找了一張劇照傳上來，老三和靜秋很符合我的故事裡的兩位主角，雖然隔了幾十年的光陰，但這個故事依然散發著香水般淡淡的芬芳。

我們的老主任那一年應該二十齣頭吧？風華正茂，意氣風發，雖然，我調動了所有的想像力，依然想像不出他年輕時候的樣子，我認識他時，他已年逾半百，坐在寬大的老闆桌後面，象一位卸了盔甲的將軍，嗯，是的，他象一位從戰場凱旋而歸、解甲歸田的將軍，你從他開車時象是騎在戰馬上的昂揚姿勢，跟人談話時，時不時朗聲豪邁的大笑，他站起身來，一米八六的大個子，像一座巍峨的山、一棵蒼勁的大樹、一座高聳的鐵塔一樣挺拔的身姿，他和對手談判時滴水不漏的鏗鏘有力的語調，都讓你感覺他曾經當過兵，象一位將軍。

而在這裡，我不想談他在工作中、在事業上的所謂豐功偉績，正如他自己說的，他會是那種載入史冊的人，是的，至少，他會載入我們的地方志。

老主任十四歲就參加工作了，因為父親出了車禍，組織上為了照顧他們孤兒寡母，早早讓他頂替父親的工作，安排到電影院去當放映員，為了讓母親安心，也為了下面三個年幼弟妹在失去父親的狀況下還能好好生活，他拚命努力的工作，早早擔起了家庭的重擔。

入黨、提干，年紀輕輕進入了領導層，一切都漸入隹境，這麼優秀的小夥子自然也吸引了姑娘們關注的眼光，媒人接二連三，而我們的老主任，最看重的條件是，要媽媽同意喜歡。

媒人告訴他，百貨大樓（當年省城最高檔的商場）有個賣香水的姑娘很好，問他要不要見一見，這個香水姑娘老主任早有耳聞，百里挑一的漂亮，多少小夥子跑到櫃檯裝作買香水（其實是花露水），只為了和她搭訕兩句，姑娘眼高，沒有一個噍得上的，老主任心裡打鼓，有些怯怯，不肯見面，只想先去遠遠的瞧上一眼。

老主任和我們閑聊他的戀愛史時，並沒有交待那場史無前例的相親為什麼導致他拒絕了這門親事，但從後來發生的事可以看出，姑娘對他是相當有好感的，可他給媒人的回復是：「我這麼高，一米八幾，她那麼矮，頂多一米六，怎麼可以？」但是，他私下憤憤的說：「我一次戀愛沒談過，她居然之前談過男朋友，怎麼可以？」

可憐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的老主任在沒有戀愛之前就陷入了莫名的醋意里。

天底下恐怕只有做母親的最懂自己的兒子，最能看穿他的心事，她看他心神不寧的樣子說：「我去瞧瞧那位姑娘吧！」

母親是怎樣去會見這個未來兒媳婦的，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回來後沒有絲毫耽擱，立馬親自出馬懇請媒人登門求親，於是，媒人只好拉下臉皮，上門去說和，姑娘拒絕，媒人又上門去說，姑娘又拒絕，幾次三番，姑娘才放出話來，好吧，禮拜天您陪他來家吃個飯，讓爸媽也見一見。

於是，我們的老主任，整裝待發。

周日，在媒人陪同下，老主任第一次去姑娘家吃飯，一番寒喧後，端上桌的菜，老主任神秘的說，你們知道是什麼菜嗎？我們好奇，他說：「臭小菜、臭豆腐、臭鮭魚，一桌臭菜！」

老主任哈哈大笑，說：「媒人坐不住了，難堪啊！我以為這門親就這樣黃了，只好悶頭吃飯，誰知道吃完飯，姑娘說：「下周你再來吧！」

老主任說到這裡，一臉得意，然後，又調侃的說：「我這一生啊，就談過這麼一次戀愛，結這麼一次婚」。

人這一生，有這麼一次戀愛，有這麼一次婚姻，已經足夠了。

在2018年立春的午後，在有些清冷的即將進入新年的上海，在飄零闖蕩了若干年的他鄉，寫這麼一個溫暖溫馨的故事，其實，也是在告訴我自己，這世界並不僅僅只有虛偽冷漠、只有生存的艱辛與壓力，還有很多的美好藏在歲月的指縫間，讓我們在不經意間回首來時的路，再帶著希望與願景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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