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讀:?塵歸塵,土歸土!
很久沒推送國華的文章了,三天前,國華將新寫的文字發我。讀得我淚眼婆娑。
惟願天下所有的父母安康,幸福!
故人如有在天之靈,謹以此文,聊以告慰!
我今天要說的話很長,內容很繁瑣,可能還有好多不科學的迷信思想。
我才疏學淺,像「蒼天啊你如此不公,多麼善良慈祥的老人,你的離去我是多麼的心痛,」這樣感情豐沛的話我寫不出。
「哀樂低回,雲天低垂,物無光華,花無悅色,百草凋枯,萬木蕭條」這樣有格調的話我也寫不出來,我只會照實記錄,
我的新年行程本來是這樣安排的:
大年28出發,去看我的爹, 順便去姐姐們家走一圈;
大年29和彩雲見一面,晚上的火車;
大年30早上到公公家;
大年初一,早上帶著公公婆婆回衡水;
大年初二到衡水;
初三帶公公去北京檢查身體;
只是行程停在了大年初一。
大年三十我下火車後給姐姐報了個平安,順便和姐姐說了我在火車的瑣事:我在火車上一直睡不著,三點多的時候有點迷糊,剛要睡著,放了火車桌上的水杯就掉下來砸了我的嘴,當時嘴裡就一股腥咸,流血不少,自此清醒再不能睡著。
我和姐姐說,我坐了這麼多年火車沒遇到過火車晃悠把杯子晃倒的,也沒遇到離這麼遠就偏偏能打到嘴上,還砸破了的。姐姐在電話那頭低呼一聲「呀」然後停頓了一會兒說,你別和他們說這事了,怕是你公公的身體不太好。我心裡也覺得怪邪門兒。幾天後,我婆婆說公公的真魂估計早就走了。昨天晚上四點的時候就醒來一下特別精神,迷信點的想,那個時候公公可能真的過來和我打招呼埋怨我不早回來呢。
報完平安便收拾吃飯,飯桌上公公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直勾勾的盯著,直看的我害怕都沒敢對視。
我和老楊說,爹的眼神不太對,咱們要不找會算的看看。老楊說那你看著辦吧。
於是,大年三十,姐姐滿世界找人幫忙看。找第一個人打電話對方沒接,不久回了個信息說,今年沒事,你過了年再說吧;找第二個人看的時候,那個人說今年沒事,這個老人做過好事,心善聰明,是個兒子送終的命。
事後想想,雖然我不是迷信的人,但我覺得他們可能不能把話說的太明白了,兩人都提到了今年沒事,都說到送終的事了,那還是有事啊。
下午公公要給得雨兩千元壓歲錢。我說不用給,你們留著吧,咱們要去看病也要用錢的,公公說那不行,怎麼花也不能花給我孫子的錢,非要給得雨留著,看著我放錢包里才放心。
晚上的時候一起出去看的放煙花,放完煙花吃了餃子,公公吃了比平常多很多的餃子,很開心的趴了炕邊盯著得雨看了好半天。
得雨這次自從來了就和往常不太一樣,不願意和爺爺玩兒,一抓他腳丫,他就嗷嗷的喊。過去的老人們經常說,如果人老了,小孩都不願意和他玩了,那就是時日無多了。
吃完餃子以後公公婆婆就去另一個屋早早睡了,因為初一的票好買,就計劃初一出發去看病。
二叔知道初一要走,就過來看公公,公公和二叔聊了會兒天兒。二叔走後,公公吐了,老楊問難受不,公公說不難受,就又上床睡了。老楊囑咐婆婆要晚一點起床,不要太早的叫公公,影響他休息。
6點半的時候,婆婆想叫醒公公,怎麼都叫不醒,那個時候有呼吸,還打鼾,眼皮也動,只是不醒。婆婆用針扎了公公的手,公公把手縮回去了。
老楊打120叫救護車,等的過程,老楊和婆婆一起幫公公穿了衣服,老舅舅媽還有人很好的二成弟弟也過來了,二成看著說怎麼這麼不好啊,把手放了鼻子上試試,然後回頭瞪大眼睛看著我和老楊疑惑「這還在嗎?」
這時救護車來了,很年輕的孩子,撥開公公眼皮看了看說,人已經沒了,我只能是儘儘力吧。聽到這話的時候,老楊「啊」一聲語帶哽咽,失聲痛哭。
我在身後看見老楊的後背那麼蕭索無助,忍不住抱住老楊大哭,舅媽趕緊過來拉著說,別哭別哭,老人還在呢,你們得頂起來了,你們一哭,你媽得該多麼的沒主意。
我不知道婆婆一滴眼淚也沒掉是怎麼做到的,像她說的是靠為了給兒女做榜樣忍的。這個我是做不到的,實在忍不住啊。
老舅開始安排招呼人,陸續有人來看,每來一個人,老楊出去給對方磕頭,從7點到9點給老楊的弟弟打了無數個電話,一直不通。
期間有人叫來管喪事的司儀,司儀開始給老楊安排該幹什麼,買衣服,安排砌墳墓等相關事宜。
我開始忙著張羅做飯聽指揮,老楊被安排給公公穿衣服,穿好衣服便抬了院子里。
被抬到院子里的時候,看著昨天晚上還盯著我,和我微微一笑的公公,這個時候被抬到院子里,孤零零的獨自躺在院子里,任冷風肆虐,心裡的酸楚就抑制不住的湧上心頭。
我算了一下,結婚十年我和公公見面的次數僅有十一次,要說有多麼深的感情,這個我真不敢說。但在這有限的時間,我本來可以做的更好一點。
我本來可以多給他打幾個電話,本來可以假期帶著得雨多回來看看他,想起公公走的時候穿的是舊衣服,我想我本來可以給他買身新衣服的。
我對婆婆除了偶爾的抱怨,大多時候能相互理解。唯獨一件,就是對婆婆在我五姐看病期間住我家時給我五姐臉色,暗地瞪,背後悄聲罵我姐姐,當著姐姐的面挑釁和我吵架這件事不能釋懷。我的姐姐對於她們的妹妹也是滿心愛惜,不想讓她們的妹妹在外吃苦受氣的,公婆從來也沒有給過我們什麼資助,在我家都能對娘家人這樣,姐姐們得多不放心我的生活,這事讓我一直耿耿於懷。
每次從婆婆的嘴裡聽到的公公說多麼想孫子,每每想回去的時候一想到這個怨氣沒解,就斷了回去的念頭了。
我的怨氣是還沒解,但是公公突然一下就走了,再沒給我讓他開心一次高興一點兒的機會。即便早買了回去的票,還是總瞞著老楊說我不回去了。公公心裡到底會怎麼想的呢?想到這裡我覺得自己多小氣。
婆婆說公公最近兩年看見電視里有小孩兒跑進跑出就啪啪掉眼淚,他太想孩子們了,想孩子們回家能兒孫繞膝,但在這以前一直隱忍不說,即使說回來吧,回來吧,也從不說我很想孩子,我都是後來從婆婆的嘴裡聽說的,孫子都很大了,公公雖兒孫滿堂卻沒享過天倫……
初二早上出殯去火化場,火化完埋入墓地,起靈的時候依習俗由女兒「開光」,因公公沒有女兒,任務就順理落到了大兒媳的身上。
我去開光,看著公公的遺容,我婆婆掰了我公公的頭一下,我公公突然一邊嘴角往上扯了一下,似乎活著時睡夢中滿足的一笑。這個時候再忍不住,我嚎啕大哭,旁邊人說開光的時候不能掉眼淚,這個是不可能了,只是得按照司儀的指令把要說的話說完。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靈車一路緩走,司儀和鄰居在旁邊說,要告訴你爸不要害怕,要住新房子了,爸要帶著錢,把錢撿的乾乾淨淨的……司儀不說還好,說完後更覺心酸難抑。
送到大路,車加速開走了,老舅媽架著我回家,中午忙碌做飯,婆婆的親戚陪著婆婆關心婆婆的身體心理,公公的親戚上墳哭喊,下午給公公送「盤纏」的時候,司儀大聲誦讀通關文書,聽完後莫名感動,晚上等司儀酒後悄聲問了一下,司儀複述了一部分,我把這部分摘錄了出來:
黃道開天日,紫氣從東來,
有請五方童子,警告本庄土地正神,茲有我庄**於2018年二月十六日仙逝,享年63歲,摯友親鄰,孝子賢婿買白馬一匹,錢褡子一個,內裝油鹽米面,另外花重金置買馬童一名,起名順手,兼備一生為奴,重金酬各路神仙望各路神靈給予一切方便,通知西方極樂,陰限不得耽誤,陽令森嚴,從此陰陽分兩界,陽間之事不牽掛,陰陽兩隔,
忽忽悠悠論長短,忙忙碌碌夢一場,奈何橋邊三回首,長嘆一聲駕鶴去。
每次說起來種種遺憾,我便忍不住哽咽。老楊說,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的,他可能也就是為了等你,這之前狀態一直很好,知道你回來,一下就不行了,你的太心軟,現在這反到成了我來安慰你了。
可真的從此就陰陽兩隔了,可憐的老楊再沒了爸爸,得雨再沒了爺爺。
滾滾紅塵古至今,生離死別最傷心。
說到這裡,心有悲切。
不管怎樣,我們都該在能親能愛的時候就勇敢的愛,親近的人要有要求,不能都積存在自己心裡背負,這樣會給後輩留太多的遺憾。
和親近的人也可以計較,但是不可以太較真兒,要不真的多年不相往來,再見面已經是陰陽兩隔的話,我們心有多憾都無法彌補的。
有愛我們都要大聲的說出來,別等,也別拖,畢竟人生不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就會拋下或者被拋下。
煢然一身,踽踽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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