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進步了？看看十年前的賀歲檔吧先
漫長的賀歲檔終於接近尾聲。
本來，兩位老導演的《芳華》和《妖貓傳》，還算開了一個不錯的頭，讓我們對這個冬天的中國電影重燃了信心。
然而，隨後的《妖鈴鈴》、《機器之血》、《奇門遁甲》、《二代妖精》、《城市之光》、《解憂雜貨店》、《卧底巨星》、《謎巢》、《英雄本色2018》及最新的《女兒國》《捉妖記2》等等，大卡司、大投資，帶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大失望。
即便是口碑不俗成績不錯的《無問西東》《紅海行動》《唐探2》《前任3》，也難言是真正經得起考驗的好電影。
中國電影變好了嗎？一度在春節高票房狂熱中提出來的問題，似乎不難得出答案。
其實，只要看看十年前，我們的賀歲片都是哪些，大概這個問題都不該被提出來。
看看十年前的賀歲片吧
文 |梅雪風
作者簡介：男性。資深媒體人，數碼產品發燒友，長跑及太極愛好者。曾任《看電影·午夜場》創刊主編、《電影世界》主編。
經過若干年的培育和發展，賀歲片在2008、2009這兩年顯出了一種更豐富的質感。
簡單來說，賀歲片不再只是過年時嘻嘻哈哈的一個調味品，也還意味著比日常更磅薄的視覺，更動人的情感，以及更深刻的思索。它不再只是把觀眾當成需要餵養的動物，而是一種能和創作者交流的具有某種智性和感性的高級生命體。
這種變化既來自於市場容量越來越大後整個電影生態的越發豐富多元，也來自於創作者對於自我創作的不滿以及自信，他們顯然不能忍受自己被自我禁錮在一塊狹小的領地中，同時他們對於整個類型片的駕馭能力的增強，讓他們有能力去冒險，去探索那些更陌生更複雜也更有趣的東西。
《集結號》（首映2007-12-20）
馮小剛作為中國賀歲片的開創者和旗手，率先作出了這一改變。這個詼諧戲謔為主要風格，以市井男女的一地雞毛作為主要創作元素的導演，這次進行了一個180度的轉變，他嘗試了中國電影那些年罕有人嘗試的現代戰爭片。
不得不承認，這一轉型是成功的。 影片開頭那兩場戰爭戲，就技驚四座。由韓國班底組成的特效團隊，讓影片一反之前國產戰爭電影的誇張與虛假，而有了一種身處戰地的臨場感。那些細緻的戰術動作，以及細細鋪陳的戰法，讓戰爭有了一種紮實的戲劇感和節奏感。而由劉恆創作的劇本，也沒有被那些大場面弄暈了頭腦，它仍然清醒地意識到人物及情感才是電影的核心。
人物和情感才是《集結號》的核心
這也是前兩場戲真正厲害的地方，它在高強度的動作場面之中，完成了對人物性格的生動刻畫，這其中包括暴躁激進主張進攻卻被一炮炸成兩截的指導員，包括愛乾淨喜歡戴著紅圍巾聽到槍聲被嚇尿最後卻奮勇殺敵的王金存，包括餓死鬼投胎有空就吃饅頭的焦大鵬，當然也包括影片的主角——對兄弟極講義氣最後卻遵守命令情願全部戰死也不撤退的連長穀子地。
這些鮮活泛著生活熱氣的角色，讓他們的逐一戰死變得極其壯烈，也讓他們被集體遺忘甚至是誤解變得讓人難以釋懷。整部影片就是穀子地為他那些戰死的戰友尋回應該屬於他們的榮譽的故事。
馮小剛這部電影的特異之處在於，他一反之前戰爭片的高大全，以一個戰爭版的《秋菊打官司》的角度切入，寫盡了戰爭的無情殘酷，大時代里小人物的命運的荒誕，以及他們在面對尊嚴和榮譽時所崩發出的無法窮盡的堅韌和熱情。
影片最後，穀子地一人在煤山上無望卻執著地挖著他那些戰友屍骨的場景，有著驚人的道德和情感力量。這是大歷史下一個個體的爭扎，是被時代洪流掩蓋卻仍然奪目的追尋，是那些被遺忘卻依然沉甸甸的犧牲。
《投名狀》（首映2007-12-12）
在馮小剛改弦更張試圖去描述我們的宏大歷史時，一貫文藝的香港導演陳可辛也將目光投向了煙塵滾滾的大時代，只不過他所選擇的時代是晚清。
馮小剛講述的是大時代里個體的犧牲與委曲，而陳可辛則講述的人性在權力和暴力的熏染下令人可悲的變異。
這部改編自張徹的《刺馬》並有著真實歷史背景的戰爭片，真正拍出了史詩的氣象。在動作上，雖然是擅長高來高去的程小東設計，但在陳可辛的強力控制下，拍出了冷兵器時代的質感，無論是劫糧草，還是舒城決戰，亦或是最後龐青雲與姜午陽的生死相爭，都有著香港電影一貫缺乏的真實與節制。
《投名狀》的影像質感相當出色
整部電影的影像質感相當出色，圍困蘇州城時，那種近乎一戰的戰壕， 以及飄蕩其上的無望哀嚎，真正渲染出了一種絕望的氣息。而南京城那些道路上厚厚的泥漿，則顯示了導演對於細節的控制力，它既是對於時代真實性的較真，也是人物狀態的外化和暗示，這是龐青雲逐漸在正邪之間失去了方向後的混沌與混亂。
影片相當精準地拍出了歷史的複雜性與身處其中的身不由已。李連杰奉獻出了他從影以來的最好表演，龐青雲從死人堆里爬出時的心如死灰， 和蓮生的不倫感情被撞見時眼神的劇變，他設計殺死趙二虎時對著空空的座椅敬酒時流下的一滴淚，以及最後被槍殺時讓姜午陽撲上一刀時的帶點苦澀的欣慰，都被他表現得相當有說服力。
這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漸漸黑化的悲劇之旅，是想要正義卻非得用不正義的手段實現的無奈，是政治黑色遊戲中努力掙扎最終卻成為棄子的滄桑。
《長江七號》（首映2008-01-30）
如果說葉問是2008年賀歲檔貢獻的最大IP，那麼周星馳本人則是從九零年代就開始的最大IP。他這個華語影壇最持久的大IP，也開始嘗試他的重大轉型。
《長江七號》是他轉型過程中重要、但並不成功的產品之一。這一轉型的最重要的徵象之一，是他開始往幕後轉型，在這部電影里，他把自己變成了配角，而將所有的光環給了童星徐嬌，而在此之後，他完全從幕前消失，《西遊降魔》《美人魚》《西遊伏妖》等片中他只擔任監製、導演、編劇等職。
另一轉型，則是正式嘗試兒童片。雖然周星馳的所有電影，都有一種孩童的趣味，但真正以一個孩子為第一主角，卻是第一次。在這部電影中，他將兒童片與他在《功夫》《少林足球》等片中逐漸熟稔的喜劇特效相結合，試圖創造出一種新的潮流。
《長江七號》是周星馳首次兒童片嘗試
從好的方面來說，影片仍然保持他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以及根植於草根的悲憫。他就像是當代的卓別林，一直執著於講述被貧困所束縛的社會底層，他們那種充滿笑聲的悲涼。影片中兒子與父親吃飯時花樣打蟑螂的戲份，就有著一種別樣的浪漫與辛酸。而長江七號出場時被惡狗打得落花流水的橋段，也有著周星馳一貫的惡搞與反差萌。
但片子的缺陷卻更加耀眼，首先是他讓那些兒童演員強行學習他所慣用的無厘頭表演，由於缺乏控制，而顯得相當拙劣。本片的劇情也過於薄弱，長江七號與周小狄之間的感情也沒有真正建立，這讓最後長江七號做出救治小狄父親的情節變得過於勉強。而張雨綺所飾演的袁老師更是一個災難，她的出現，說話，行為，無一不讓人犯尷尬症，就像一個漂亮的腫塊，顯眼卻讓人不適。
《梅蘭芳》（首映2008-12-05）
也是在這兩年，一直被《無極》的口碑災難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陳凱歌， 似乎心神稍定，拍出了他《無極》之後迄今為止最好的電影《梅蘭芳》。
如果說馮小剛和陳可辛在求變的話，那陳凱歌則是在被市場化的浪頭打蒙之後，再次找到他曾經特別擅長的東西。
《梅蘭芳》可以說是《霸王別姬》的鏡像，在《霸王別姬》中，程蝶衣是戲劇的重心，他孤高不通世務，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他不能讓自己的生活和理想沾染上任何雜質，當他最後意識到自己所堅持的一切都是幻夢後，他的選擇是在舞台上真的自刎，像虞姬一樣為自己所愛奉獻了生命。而段小樓則是個現實主義者，他明白他只是在做戲，活著才是切實而最重要的事兒。
而在《梅蘭芳》中，程蝶衣附體邱如白，而戲劇核心梅蘭芳的理想是做個凡人。兩部電影都是在講做回自己的艱難，只是前者中程蝶衣不被允許真的超凡脫欲，而後者講的是做一個凡人亦不可得，這個世界不允許你從你的既定社會身份中超脫出來。
《梅蘭芳》就像是《霸王別姬》的鏡像
陳凱歌重新拍起京劇來，仍然不失宗匠氣度。十三燕與梅蘭芳打擂台那幾場戲，拍得花團錦簇，劍拔駑張，氣勢磅薄卻又柔腸百折。在這幾場戲中，我們看到了，似乎也只有陳凱歌才能拍出那種古典的高貴，那種拿腔拿調卻又真誠的悲情。
邱如白這個角色也被拍出了一種不遜色於程蝶衣的複雜性，孫紅雷也演得相當有感染力，他蔑視一切世俗法則，將梅蘭芳視作完美的作品，而不惜去破壞梅蘭芳的戀情，那一份瘋狂、那一份痴情，都有著一種讓人莫衷一是的重量。
至於梅蘭芳這個角色，則顯得還是平淡了，他渴望做個常人做個受尊重的人心路歷程，渴望擺脫「紙枷鎖」的左右為難，還是顯得含混了，特別與邱如白的光芒相比，影片並沒有拍出獨屬於他的不被大眾綁架的獨立與堅毅。再加上有《霸王別姬》珠玉在前，這部電影還是顯得氣韻不足，精緻有餘。
《葉問》（首映2008-12-12）
在大導演們正在重新尋找自己的定位並有所斬獲的時候，香港動作片也收穫了這十多年來最大的一個創新，也創造出繼《黃飛鴻》《霍元甲》等知名IP後另一個動作偶像——葉問。
該片與之前同類型電影的最大不同，在於它並沒有將葉問這個英雄開始就設定為俠之大者的狀態，而在於他具有某些反英雄的特質。在影片開頭，他只是一個怕老婆的武術愛好者，一個並不跋扈炫富的富二代，這種設定對於那些看膩了架空世界和假大空價值觀的功夫片觀眾而言，堪稱新奇。即使後面日軍入侵，劇情不可避免地走向痛打日本人的套路中，影片也沒有順勢將影片意識形態拔高到為國為民的程度，它謹守一個真實人物該有的分寸感，這只是一個被欺壓的弱者基於本能的義憤，以及身為一個中國人最低限度的家國感。
《葉問》的反英雄主義特質值得稱道
這種不誇大不粉飾，讓整部電影有了一種功夫片類型久違的真實感，導演葉偉信也在某些鏡頭中拍出身出亂世的無奈與滄桑 ，就像片中有一段葉問滿心憤怒，但面對日軍軍車卻只有垂手旁立的鏡頭，寫出了個體的弱小與卑微，這是功夫片這一類型中難得的細膩筆觸。
而這部影片在動作場面上也有相當出色的表現，詠春拳本來是一個追求緊湊動作小巧的拳種，少有大開大闔的動作，所以也並不太適合視覺表現，但該片還是相當別緻地拍出了它的靈巧綿密與迅捷，片中那場「我要打十個」的場景，無論在情感還是視覺上都有著讓人血脈賁張的力量，也成為這十多年最為經典的動作場景。
《瘋狂的賽車》（首映2009-01-20）
除了老導演，一些新鮮力量也開始進入賀歲片的領域，並為之帶來一些新鮮的質感，而其中的佼佼者當屬寧浩的《瘋狂的賽車》。
這個憑《瘋狂的石頭》異軍突起的導演，在這部影片中仍然沿續了前作那種黑色幽默與多線敘事的風格，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落魄的前自行車賽車手，把專業放在嘴邊的極不專業的劫匪，極具黑社會氣質卻又霉運纏身的台灣黑社會，妄圖殺妻奪財的壯陽藥商人，加上驚鴻一瞥的裝腔作勢的豪華墓地推銷員，永遠趕不上大案的小警察，這些色彩斑斕的人物，一起為我們呈現出這個時代的誇張眾生態，而他們那些陰差陽錯的命運交織，則極戲謔地揭示出這個時代那種荒誕的底色。
這些人物戲謔地揭示出時代的荒誕底色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處處充滿了奇趣的電影，無論是冰凍人干，還是把骨灰當成毒品吸食，還是所謂墓地里的CBD，都閃爍著一種惡趣味的光芒。
黃渤在《瘋狂的石頭》里小試牛刀後，在這部電影里獨擔重任，他那張奇怪的、狡黠的又帶著悲傷的底層人的臉， 在這部電影里充滿了神采，他與這個物慾橫流、怪象迭出的時代相映成趣，一起譜寫出這個時代的繁華與荒涼，多彩與貧瘠。
但相較於《瘋狂的石頭》，這部電影的問題在於它太工整了，太精緻了。在《瘋狂的石頭》里，我們能看到荒誕，但那些荒誕是根植在真實之上的，影片的主角包世宏能讓你想到你身邊的很多人物甚至是我們自己，而《瘋狂的賽車》卻有著更多的斧鑿痕迹，它當然還能讓我們發笑，但它裡面散發的悲涼，卻因其過重的人造色彩而讓我們心生警惕。
《非誠勿擾》（首映2008-12-18）
在充滿各種嘗試的2008-2009年賀歲檔中，還是有些常規之作。
有些是在常規之中做出試圖做出點新意思，有些是局限於才華的按步就班，而有些則完全是為了賺取快錢炒冷飯，前者的代表是馮小剛的《非誠勿擾》，中間的代表是《大電影2.0之兩個傻瓜的荒唐事》，而後者的代表則是台灣導演朱延平的《大灌籃》。
《非誠勿擾》初看與馮小剛之前的電影很像，段子化的故事，隨處可見的金句，滿嘴油腔滑調卻內心純良的中年男性主角。無論是開頭的分歧解決終端，還是片中將神父聊趴下的懺悔，亦或是加起來300歲的居酒屋四姐妹，都是別無分店的馮式幽默，而那些奇葩的徵婚女子則顯示出馮小剛一貫的社會觀察力。
《非誠勿擾》在「馮氏常規」中做出了新意
但除此之外還是有些別緻的東西，比如這是在馮小剛的電影中，前所未有地以一位女性為主角。舒淇所飾演的梁笑笑敏感憂鬱，深陷對已婚男子的愛戀而無法自拔。這種悲觀的沉溺，賦予馮小剛電影中影片少有的傷感。這種稍帶女性化的脆弱，與馮小剛那種人到中年後的坦率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作用：真誠與油滑，言不由衷與掏心掏肺，雲淡風輕與情根深種，這種矛盾感讓馮小剛的電影有了稍許微妙的東西。
影片中甚至有一段完全與主線不搭的情節，鄔桑在和秦奮梁笑笑分別後，哼著歌曲時沒來由的哭泣。但你卻並不感到突兀，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感動。那種回望青春時的悵惘，人生永恆的風流雲散，與影片彌散的憂鬱氣質相互呼應，生出一種既輕盈卻沉重的人生況味。馮小剛一貫在結構上的鬆散，在這時倒有了點順其自然的隨性妥貼。
《大電影2.0之兩個傻瓜的荒唐事》（首映2007-12-21）
相較於《非誠勿擾》，《大電影2.0》則顯得靈氣全無。
當然不可否認它試圖去表達現今草根階層的困窘和他們的奮鬥的誠意，說實話，這部改編自西班牙《幸福的黃色電影》的影片，其實有一個相當好的設定。一對夫妻拍了一部黃片，這是多麼奇巧的戲劇點，能向著既好看又有深度的方向掘進，但限於國情，我們的創作者顯然不能充分發揮。
雖改編自《幸福的黃色電影》，卻限於國情無法放開手腳
這部電影尷尬就在於這裡，它試圖香艷，卻伸展不開手腳；想表現夫妻關係，卻又更關心噱頭；試圖表現生活的荒誕，卻又不夠狠；想表現慘淡里的溫情，卻又浮光掠影根本沉不下心去真實表現人物的處境。說是勵志，裡面主人公所遇到的困難過於小兒科，最大危機也就無非是媳婦認為他出軌，所謂人至賤則無敵的人生感悟根本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說是愛情，卻又更多地表現主人公想要實現理想的困難，唯一能讓人感到辛酸的是他知道兒子不是他的，卻還得強顏歡笑。
這部電影就是一種屌絲情緒的大雜燴，所謂生活的艱辛，所謂人生的殘酷，所謂世事的無常，所謂看透世間真相，這部電影的主創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麼，只是本能地知道這些會討草根觀眾的喜歡，就這麼混亂不堪地將這些素材端了上來。
《大灌藍》（首映2008-02-08）
在今天介紹的所有賀歲片中，《大灌籃》可能是最沒底線的那部。
這部由朱延平導演的電影，有著這些賀歲片中最為急功近利的啟圖。它的故事顯然取自周星馳的《少林足球》，只是在這部電影里被改成了籃球。而它的劇情顯然是完全不考慮邏輯的，只是對他們自以為的觀眾趣味進行粗暴的迎合。
《大灌籃》極大程度地利用了周杰倫的「流量」
人們熱愛周杰倫，那麼就原封不動地讓周杰倫表現出他慣有的屌屌的狀態就行了。青少年熱愛花樣美男，就把陳柏霖、陳楚河擺上來就好了。要搞笑，就讓曾志偉、吳孟達、黃渤、閆妮這些笑星集體出現就行了。要讓人物變得可憐，那就讓他變孤兒吧。要結局樂觀，那就讓他成為亞洲首富的兒子。要有人物內心創傷，那就男二的女友被別人搶了。要有重大的挫折，周杰倫的武功就失效了。要有重大的轉機，這時他小時看過的乾坤大挪移瞬間就會了，就這樣時間逆轉改變結局。
整部電影，就像一堆毫無頭緒的碎片，它不遵守情感邏輯，也不遵守現實法則，它隨意而為，胡亂揮灑。它就是一個完全不用心的產物，而且更可怕的是，它有著一種厚顏無恥的自信，它認為只要有那些靚麗的包裝，就已經足夠吸引那些年青且天真的觀眾。
結語
在這兩年的賀歲片里，我們看到了好的現象，大量的導演正在尋找新的路徑，試圖拓展自己的藝術領地，這種努力，也讓賀歲片呈現出更多元的質地。我們也看到了一種頑固且相當不好的苗頭，有些投機份子看到市場極速擴容所帶來的混亂和機會，他們也開始貪婪地生產一些精緻的垃圾，而這種東西借著強大的營銷也取得了並不差的商業成績，這又從某種程度助長了這種歪風邪氣。
這兩者，都長久地影響賀歲片甚至整個中國電影的發展，有追求的創作者在那些成功案例上發現了創新的空間， 這讓他們堅持走品質電影之路，比如馮小剛、陳可辛等人都從此越走越自信，先後拍出更有雄心的《1942》《親愛的》。而瘋狂逐利者也發現了渾水摸魚的法門，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們看到了更為過份的《澳門風雲》系列、《富春山居圖》等等。
（本篇為央視《第十放映室》2018年春節賀歲片專題中的一章文稿，欲知詳情請關注該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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