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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嗎?那個比普通更要好的朋友

你常常說喜歡夏天,大概是夏天裡的那些人。

在夏天裡相遇,又在夏天裡分離。

所有的美好和遺憾,都停留在夏天。

再一次見到他,竟是將近四年後。

五米遠,隔著一扇玻璃,你看見他為顧客推開了門。你一時慌了神,然後混著人群,假裝淡定地路過店門口往前走去。

只是,

你比誰都清楚,心裡那砰砰響的聲音。

翻開那本已經些許泛黃的日記本,青澀的字跡勾出過往的一切。你腦海里還是禁不住浮現出他的臉龐,那個至今還會出現在夢裡的人。

日記本的開始,是12年暑假的上海夏令營,那也算得上是你和他一起的第一次旅行。想來,你也很久沒去過上海了。對這個城市,你能聯想起來的,竟只剩下那乾淨存粹的天空,和他。

可後來你也在日記本里寫過,有些事,有些回憶,僅此一次。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和他最開始的交集,是初一年下學期被班主任調換位置後開始。你的后座是他的哥們,他很經常課間會來找他。漸漸地你跟他也熟絡起來,但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經常作弄你。你的馬尾辮會突然被向下拽,你發現是他後,氣得開始追著他打。

那時候呀,你關注小說情節和迷戀韓團,壓根兒沒把精力注意到這些情竇初開的小情愫上。

現在的你,還真有點懷戀那個單純的自己。

有天晚上九點多,他在QQ上跟你說他要出門一下,讓你別睡,等他回來。你很納悶憑什麼自己被威脅不能睡覺,想也沒想,關了QQ直接去睡。隔天醒來,才看到他發很多消息來質問你為什麼去睡了。

想到這裡,你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似乎看到六年前的晚上,那個男孩對著手機屏幕又氣又無奈的表情。

可是,現在你早已不用QQ好多年,而好友列表裡,也早就沒有他。

前幾天你看學校行事曆的時候,發現台灣的兒童節是4月4號,還放假一天。有多久沒過過兒童節呢?自從初一下學期的那個兒童節過後,摘下了紅領巾,這個節日就再也不屬於你了。

本以為小學六年級過的就是最後一個六一,沒想到初一那年,年段還為大家舉辦了一次。本是可以到別的班級玩的,後來因為出了事情變成各自在班級里辦活動。你看到他在玩遊戲,但沒興趣玩,只對遊戲的獎品——糖果,很感興趣。就在你苦惱著自己不想玩遊戲又想吃糖果的時候,你的後背被戳了一下,轉過身本想打人時,卻看到他手裡抓著一大把糖果,然後塞在你手裡。

大概那時候的你,眼睛是放著光的吧。

你哇了一聲,對著他笑了好久。

現在的你,還是喜歡吃糖果,可是再也沒有遇到過為了你玩贏遊戲,把糖果塞在你手裡的人。

最近玩起了QQ飛車。雖然你不是一個會玩遊戲的人,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與這有關。

後來你才想起來,你們在一起的那天,他就是在玩著飛車。

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天,只記得那天你的心情很糟糕,因為數學沒A,他發信息來說沒事,我欠你一頓飯。因為知道成績的前一天他說你A了你請他吃飯,沒A他請你吃飯。

「不對啊,為什麼我沒A你要請我啊?」

「這樣我才會保佑你A啊。」

看在他欠你一頓飯的份上,你心情好了點。

接著你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突然他說,

「我被車撞了。」

「啊?」

「玩遊戲。。」

之後,他就猝不及防地告白了,然後你也稀里糊塗地就答應了。

看到他發在微博的那三個表情,你忍不住偷著樂。

那時候你特別喜歡埃菲爾鐵塔,後來你也收到了第一份來自初戀他的禮物——一個埃菲爾鐵塔金屬模型,你在鐵塔的底部寫下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雖然現在的你沒有當初那麼那麼喜歡鐵塔了,但還是依然把它放在床頭柜上。

你常說,世界很小,卻也很大。

在這小城鎮里,每一天都會有無數的重逢與相遇,但卻也大到,分開後的四年里,你都沒再遇到他。

兩次的初中同學聚會,你都會假裝不經意地瞥向人群,搜尋他的身影,但是兩次他都有事缺席。一陣小小的失落感從心底而起。

初中時,你也經常做這種事,但總能從人群里一眼找到他,然後心裡偷著樂。

你們兩是地下戀,卻也是這樣,在旁人不知曉的情況下,每一次眼神的對碰,每一次的小小舉動,你都會像偷吃了糖果般的小孩,心裡的甜蜜久久不會褪去。

他總是不按時繳交語文作業,每次你都得到他的座位討。有時候他會笑著跟你說忘記做了,有時候把作業本遞給你後,他還拽著不肯鬆手,有點用力地往他那邊拉然後像惡作劇得逞般地喜悅看著你。後來,那個笑和那個眼神,你記了好多年。

他的座位是在最後一個,你經常在後黑板做黑板報。他有時會側過身來看,有時會走過來湊熱鬧說要塗顏料。有次做完黑板報後去上體育課,跑步時他突然湊到你的旁邊,跟你說「你臉上沾到顏料拉」。

有年秋天的數學課,有點涼,你衣服穿不夠多,肚子開始疼起來。你捂著肚子聽著課,不曉得為什麼他的校服外套傳到了你這,你套上它,外套上是他留下的淡淡的味道。你傻樂了好久好久。

你還記得學校六十周年的校慶,有個流程是讓我們許三個願望,那時候啊,你的第一個願望,是跟他一直在一起。

年少的想法真的很簡單,以為許下的願望就是永遠,以為所有的結局都是美好。

這四年里,你跟他聊過幾次天,但每次的開口,你都糾結緊張了好久,你很驚訝心裡砰砰跳的聲音會那麼急促,在屏幕上敲打字的手會一直顫抖。你還是會擔心他的胃,囑咐他要照顧好自己。

你偶爾還會點開他的朋友圈,就像你還會階段性地夢見他。

「這麼久了,你還沒過去呀?」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裡,分過一次。那段日子你都活在要走過去的痛苦裡,後來你們又在一起,再到後來的和平分手。一整個的初中,都走過來了。但是怎麼搞的,又回來了呢?四年里你也經歷了不少,也喜歡上另外一個人。但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曾經。

你也搞不懂自己想的是什麼,甚至分不清,你終究眷戀的是那個人,還是那段單純真摯的年少時光。

後來的你,有想過,假如你是晚一點遇到他,晚一點才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原來那個不懂得如何喜歡一個人的你,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呢?

現在,你想通了。

答案是否。

他還是他,但他又不是他。

說到底,人總躲不過時間。四年,終究會改變一個人。就像四年有四個夏天,卻不會是從前的那個夏天,那個季節里所有的美好不會再重現。

你看著他的朋友圈,知道後來戀愛了,又分開了,又戀愛了,又分開了。你也知道,自己和他早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能是那些沒有消失而是繼續纏繞在你心頭的情緒,可能是當年那麼多的不理解和遺憾,可能是你還沒遇到未來的那個人。

但其實,你過不去的,是自己。

到底是眷戀那個人還是那段時光,答案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來的終要來,走的終要走,無法拒絕和挽留。但曾經認真的喜歡過,什麼樣的結局,也許都是最好的結局。無疾而終和花好月圓都算緣分。哪怕我們沒能成為彼此的喜劇,但也能最終各自走向喜劇吧。

就像《情書》的結尾里,博子最終選擇了面對,選擇了告別,她流著淚,站在雪地里對著茫茫大山重複的那幾句話,

「お元気ですか。」

「私は元気です。」

你好嗎?

我很好。

這就夠了。

還是會喜歡夏天的吧,還是會期待下個夏天的到來。

如果茫茫人海還能再見,我還是會說一切都好。如果遇不到,也很好。我們並不是因為受了苦難所以祈禱。

我,希望你好。

— 致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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