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夢寐以求的長大如期而至

橘子水

2018.2.24

01/長大是年齡到20歲

小時候，我們一群孩子圍坐在一起討論自己最希望時間停留在哪個年紀。我說，希望自己永遠20歲。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長大了，做什麼事都不會受到爸爸媽媽的約束；還未成家，所以也不會有照顧家室的壓力；更不會有老年人病痛增加，行動不便的煩惱；卻還是我們長得最好看的時候，想想就很自在快活誒。

我從小就生活在溫室里，大事小事都是家人安排好，我不需要操任何的心，其實我從前一直覺得我是沒有權利操心。我常常羨慕別的孩子可以去朋友家過夜，可以吃垃圾食品，可以獨自一個人出遠門。我把家人細心的愛護當束縛，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長大，要掙脫這狹窄的籠子，飛出去看外面廣闊的天地。

儘管如此，我卻並不叛逆，還意外地很聽話。認真上學，按時回家，不調皮，不搗蛋，規規矩矩地生活。在別人眼裡看來，我是個讓人絕對放心的孩子。我只是在心裡渴望長大。長大後，我要做好多好多此刻不能做的事，長大後，我就不會是這樣的普通人了。

02/長大是面對很多你無能為力的事

我常常會想起小欣和小欣媽媽。大二那年暑假，我在一家少兒舞蹈培訓機構實習當老師，那時機構正在推出暑期舞蹈培訓班，向家長和孩子發出邀約，免費上一節體驗課。

小欣是一個腦袋機靈又很愛跳舞的女孩，因為小欣媽媽是飲食行業的，平時工作很忙，沒空帶她來試課。她就隔三差五用她媽媽的手機和我視頻聊天，甜甜地詢問我學校怎麼樣，舞蹈老師好不好，又讓我給她看小朋友們跳舞的視頻。

一個月後，小欣媽媽終於抽出時間，跟我說要帶小欣過來。我在微信上給她們發了地址定位，並告訴她們上課的時間。

那天晚上，小欣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她們到了，而我當時在另一個校區工作，所以讓一個同事幫忙去接她們。然而，後來卻發現，她們下車的時候提前了一個站，而從那裡去學校走路至少要耗費半個小時。倘若她們到了，課也已經結束了。而且，那位同事還要接待其他的家長和孩子，所以也是沒有時間去那麼遠的地方接她們的。

我還記得小欣媽媽在電話里跟我說：「陳老師，我們不去上課了，這大晚上的只有我們兩個女的，你也知道現在這社會有多混亂，我們也害怕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又似乎在壓制著什麼，我聽得清晰，一字一句深深刻入心底。

我做錯了。我應該查好路線，事先跟她們確認一遍的。我應該親自過去接她們的，哪怕課程已經上完也沒關係。也許我根本不應該讓她們來，畢竟那麼遠。

對不起。

道歉往往只是無濟於事的舉動。而人們卻始終無法不去懺悔，大抵也只是為了減輕內心的罪惡與負擔。

我第一次感到那麼無力，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為什麼我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我以為自己已經很了不起，可事實卻是一無是處。

姐姐說，你長大了，以後這樣的事多著呢。

原來，這就是長大嗎？意味著要面對很多你無能為力的事情，你要不斷地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自己珍惜的人和物。

03/長大是明白喜歡卻不適合在一起??

愛情，在我們未遇見之前，總是豐盈著各種浪漫色彩，它讓我們充滿渴望和期待。??

曾經很喜歡一個男孩子，他有點小才華，會抱著一把吉他深情彈奏自己寫的歌。我想，也許這是他一開始吸引我的原因。

其實，他也很平凡。和我聊天會發幼稚的表情包，會為很小的事情生氣，偶爾會為自己的才藝得意洋洋，也會看不懂我在想什麼，還會因為在超市裡看到長相奇特的水果驚呼。

有時我問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可我說不出答案。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無論是他的好，還是他的不好，好像都無所謂了。心底里無法控制的是對他強烈的喜歡。可我那麼難過，因為我漸漸明白，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他年紀比我小兩歲，他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姐弟戀是很平常的事，我們都是中國人就好啦。正所謂，年齡不是問題，地域不是距離，愛情才是決定兩個人能否在一起的決定因素啊。??

然而，我終究會被尖銳的現實擊敗。當我在大學裡頻頻逃課對學習無以為意時，他還在為高考奮力拚搏通宵苦戰；當我臨近畢業為找實習焦頭爛額時，他才剛開始享受大學生活的繽紛多彩和自由爛漫；當我為庸碌生活的一地雞毛煩躁不已時，他還在憧憬著美麗優雅的詩和遠方；當我被物慾橫流的社會磨練得一顆心變硬時，他還在唱著年少青春里那些憂傷的小情歌。??

當他想念家鄉的麵條，烙餅，餃子時，我卻無法做到一天不吃米飯；當他為南方夏季的高溫炎熱抓狂時，我卻土生土長早就習以為常；當他直爽乾脆發表意見看法時，我卻謹小慎微思索言語之處是否妥當；當他獨自一人瀟洒走遍天下時，我卻始終囿於安居本地的深化傳統。

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那是橫亘在美妙無比的愛情中間的長河，我們一身武裝拼盡全力都跨不過去。從前我以為愛情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但長大後我卻發現，喜歡原來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04/長大是獨自走人生的路

自學設計一直是我引以為傲的事情。在大學裡，因為對所學專業提不起興趣，所以整天搗鼓Photoshop，作品放到網路上，受到了一些讚揚，甚至有人來找我合作，一顆心便開始沾沾自喜，飄飄然有些膨脹起來。

夢想，就像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石，在我的想像中光芒萬丈。我看到自己的未來是那麼平坦開闊，我為找到自己的方向而興奮不已。

那時我在電話里興緻盎然地跟爸爸說，畢業以後不當會計了，要去做設計師，繼而跟他說現在的行業如何如何，自己的優勢又在哪裡哪裡。

爸爸緩慢地說，你現在長大了，爸爸已經老了，不懂得你說的這些軟體，也不能肯定哪種職業才是最適合你的，你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認真做決定就好。

我的鼻尖開始泛酸，突然感覺那麼害怕失去他。爸爸是我無比敬重的人，記憶中他總是那麼鎮定自若處之泰然，好像天塌下來他也能輕而易舉地扛住，我只需要躲在他柔軟的懷抱里就好。

但爸爸現在已經50歲了，他開始在我面前承認自己的年老，他對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已經無法做到密切跟隨，他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幫我做決定。

我長大了，我的人生可以完全由自己做主，誰也不會來管我。可從此以後，我會在人生的道路上面對很多個分岔路口，我要無比慎重地作出每一個選擇，然後一個人獨自走下去。

05/長大是再也回不到過去

我開始懷念從前。那時尚且無憂無慮的我，卻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那時明明身處溫暖受盡庇護的我，卻總是想著奔赴未來遠走高飛；那時還年幼懵懂不諳世事的我，卻總是以為自己將會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如今，我20歲，終於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年紀。我坐在陽台上喝著冰凍的罐裝啤酒，樓下是稀稀疏疏的行人，遠方的車燈忽明忽暗，屋子裡傳來周杰倫的歌聲，「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清晰/打過勾的我相信……」。大家都說我長大了，我卻突然好想回到小時候，告訴那個天真的自己，長大呀，遠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可我心裡是那麼清楚，我長大了，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END-

圖來源網路

寒不箏的時光島

我是｜橘子水

願與飛鳥共棲一座島嶼，親近日月晨昏，將時光的故事輕輕說予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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