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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如何以「懷柔」戰略顛覆東吳?

《反經》中的大智慧(掩發)篇:以退為進,以柔克剛

【導讀】

諸葛亮在《將苑》中曾經談到:「善將者,其剛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強,以柔制剛。」面對不堪一擊的對手,我們可以輕動干戈、摧枯拉朽,但如果與「熊羆之師」作戰,就不能夠妄想「揮劍成河」,而應該「較時量力」,學會「虎豹不外其爪」。

自古善於調動敵軍的人,都會著意向對方營造出一種或真或假的情勢與氛圍,敵軍必然據此判斷,而決策失誤!我方就可以趁機大展拳腳了。所以孫子說:「開始要像處子一樣沉靜、謙退,使敵人放鬆戒備,門戶大開,然後像脫兔一樣迅速行動,讓敵人來不及抗拒。」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反經原典】

燕平齊,圍即墨城。即墨城中推田單為將以拒燕。田單欲激怒其卒,乃宣言曰:「吾唯恐燕將劓所得齊卒,及掘城外墳墓。傷先人,可為寒心。」燕將如其言,即墨人皆涕泣,共欲出戰,怒皆十倍。單乃收人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書曰:「即墨即降,願不虜吾家族。」燕將大喜,亦懈。乃收牛得千頭,束葦於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出。以壯士五千人隨其後,牛尾熱而奔燕,燕軍大驚,所隨五千因銜枚擊之,燕軍大敗,殺其將騎劫,復齊七十餘城。

呂蒙西屯陸口,關羽討樊,留兵備公安、南郡。蒙上疏曰:「關羽討樊而多留備兵,必恐蒙圖其後故也。蒙常有病,乞分眾還建鄴,以治病為名,羽聞之,必撤備兵,盡赴襄陽。大軍浮江,晝夜馳上,襲其空虛,則南郡可取,而羽可擒之。」

遂稱病篤,權乃露檄召蒙,羽果信之。稍撤兵赴樊,權聞之,遂行。先遣蒙在前,伏其精兵於[舟冓][舟鹿]中,使白衣搖櫓,作商賈服,晝夜兼行,至羽所置江邊屯候,盡收縛之,是故羽不聞知。遂到南郡,士仁、糜芳皆降。蒙入據城,盡得羽將士家屬,皆撫慰,約令軍中不得干歷人家,道不拾遺。

羽還,在道路,數使人與蒙相聞,蒙厚遇其使,使周旋城中,家家致問,或手書示信。羽使人還,私相參訊,咸知家門無恙,相待過於平時,故羽士卒無斗心。權至獲羽,遂定荊州。

此掩發之變。

【譯文】

燕國進攻齊國,包圍了即墨城,城中的居民推田單為將,率眾抗擊燕國。田單為激勵士卒,故意放風說:「我最擔心燕軍割去被俘士卒的鼻子,還要挖開城外的即墨城人的祖墳,凌辱已死去的先人,這是最讓人寒心的了。」燕軍將領聽信了流言,果然這樣做了,即墨人都傷心地哭泣,要求出戰,憤怒之情超過了平日的十倍。田單又收集了千鎰黃金,讓城中豪富送給燕國將領,同時附了一封信說:「即墨立即投降,只希望不要搶掠我們的親人。」燕將見狀大喜,放鬆了警惕。田單于是聚集了一千餘頭牛,把葦草系在牛尾上點燃,從城牆上鑿了許多洞,在夜裡將牛放出,並讓五千名壯士跟在牛的後面,牛被點燃的葦草燒得瘋狂了,直向燕軍陣地衝去,燕軍驚恐萬狀。跟隨在牛後面的五千名壯士悄無聲息的擊殺燕軍,燕軍大敗。即墨人殺了燕將騎劫,收復了被燕軍佔領的七十餘城。

呂蒙西面屯兵於陸口。關羽去討伐樊城,留下一部分人馬防守公安和南郡。呂蒙上書給孫權:「關羽去征討樊城,又留下了許多人馬防守,怕我會襲擊他的後方。我平日有病,希望您以我治病為名撥出一部分隊伍跟我回建業。關羽聽到這一消息,一定會抽調守備部隊,全力進攻襄陽。這時,我軍就可以在乘船晝夜西上,襲擊蜀國的空城,南郡即可奪取,關羽也可擒獲。」

孫權同意了呂蒙的計策,呂蒙於是假裝病得很重,孫權公開傳令召回呂蒙,關羽果然上當,調出守南郡的部隊奔赴樊城。孫權聽說後,立即出發,先派呂蒙在前,把精兵埋伏在船里,讓人身穿白衣,裝作商人,晝夜兼行,到關羽設置在長江邊上的關卡伺機行動,悄悄把守關卡的捉住捆綁起來,關羽一點都不知情。呂蒙順利地到了南郡,守城的士仁、糜芳等人都投降了。呂蒙入城後,對於關羽及其他將士的家屬關心備至,並下令軍隊不準去騷掠這些人家,軍紀非常嚴明。

關羽從樊城返回,還在路上就幾次派使者和呂蒙聯繫,呂蒙厚待使者,讓他在南郡城中四處察看,到每個被俘的家中詢問,有的還捎信表示這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關羽的使者返回後,軍士紛紛向他打探家中情況,當他們了解到家中一切平安,待遇甚至超過了平時後,都沒有參加戰鬥的心思了。孫權後來領兵前來,關羽被迫敗走麥城,最終被孫權俘獲,荊州因此被平定。

這就是「掩」與「發」的相互轉變。

【史海沉鉤】

本章是《反經》中的第六十三章,題為「掩發」,意思是先要學會「掩人耳目」,才能進而做到「發能中利」。晉代魏後,司馬炎有吞併江南之心,乃命羊祜坐鎮襄陽,都督荊州諸軍事。羊祜在就任後的十年中,並不急於沙場建功,先是屯田興學,以德懷柔,收攬軍民之心,而後繕甲訓卒,廣為戎備,暗中循序漸進的做好伐吳準備,直至自己天年將近之際,才奏請擊敵。他的先「掩」後「發」之策,為杜預、王濬等將出其不意的攻滅建業、生擒孫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值得後世的軍事家、政治家仔細探究。

羊祜如何以「懷柔」戰略顛覆東吳?

司馬炎受禪之後,不甘於雄霸北方的局面,而是想統一全國,便積極籌劃消滅孫吳政權的戰爭。泰始五年(269年),司馬炎除任命大將軍衛瓘、司馬伷分鎮臨淄、下邳,加強對孫吳的軍事布置以外,又特地調任羊祜為荊州諸軍都督,希望他能夠沿江待釁、伺機而動。當時,西晉和孫吳各自保有荊州的一半,形成南北對峙局面。西晉的荊州包括今陝西、河南的一小部分和湖北北部地區。吳國的荊州則有今湖北和湖南的大部分地區。晉吳間的邊界線以荊州為最長,所以這裡是滅吳戰爭的關鍵地區。

羊祜到任後,發現荊州的形勢不容樂觀,不但百姓窮困,軍糧匱乏,而且百業凋敝,文教不興。於是他出台鼓勵農民和商賈的政策,大力發展經濟,開辦學校,救濟矜寡,並與吳國人開誠相待,凡是在戰鬥中所得俘虜,去留自決。

羊祜還巧用計謀,令吳國撤掉了對襄陽威脅最大的石城駐軍。當時,吳國在石城的駐軍離襄陽七百多里,常常寇邊犯境。羊祜深以為患,於是施展「左實右偽,聲東擊西」之術,使吳國錯判敵情,將戰略防禦重點轉移他處。然後羊祜把全軍分作兩隊,一隊巡邏戍守,另一隊開發荒地。當年,全軍共墾田八百餘頃。羊祜剛來時,軍隊連一百天的糧食都沒有,到後來,糧食積蓄可用十年。他的這些措施迅速地安定了荊州的社會秩序,增強了軍隊的戰鬥力。司馬炎對此頗為滿意,授予其中郎將的職務,凡江夏一區的士兵,皆可調遣。

本來照羊祜的估計,只要再厲兵秣馬數年,便可採取軍事行動。但是,天不遂人願,註定好事多磨。泰始六年(270年),吳國在荊州的都督換上了名將陸抗。羊祜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他老子的威名,常常贊服陸遜的「性多沉慮,籌無不中」,而陸抗「明德睿哲,沉雄特秀,貞亮籌干,咸有父風」,恐怕也不是吃素的。果然,羊、陸二人甫一交手,羊祜便遭敗績。

泰始八年(272年)八月,吳主孫皓因步闡調運物資不力,解除其西陵督的職務。步闡憂慮,害怕無罪受戮,拒絕返回建鄴,獻城降晉。這步闡乃是臨湘侯步騭的次子,其父在吳國文官中的政治地位僅次於張昭和顧雍,因此步闡倒戈,帶來了極為惡劣的政治影響。陸抗聞訊,首先下令對此消息全面戒嚴封鎖,以免動搖人心,而後立即派兵圍攻西陵。晉武帝命令羊祜和巴西監軍徐胤各率軍分別攻打江陵(今湖北江陵)和建平,從東西兩面分散陸抗的兵力,以實現由荊州刺史楊肇直接去西陵救援步闡的計劃。但陸抗破壞了江陵以北的道路,造成五萬晉軍補給不濟,再加上江陵城防堅固,不易攻打,羊祜頓兵於城下,不能寸進。楊肇兵寡糧缺,被陸抗擊敗,步闡身死族滅。結果,羊祜因此被貶為平南將軍,楊肇則被貶為平民。

此後,杜預、王濬等主戰派多次與羊祜商議,想要作出反擊,一雪前恥,羊祜沒有採納他們的建議,決心隱忍不發。雖然如此,他暗地裡卻向朝廷表示:杜、王二人「志力剛明」、「武銳勁直」,是不可多得的大材,宜「厚加禮遇」,以待來日。之所以這樣做,緣由有二:其一,通過西陵戰役,羊祜開始總結教訓,認為吳國的國勢雖已衰退,但仍有一定的實力,特別是荊州尚有陸抗這樣的優秀將領主持軍事,平吳戰爭不宜操之過急;其二,主和派賈充、荀勖、馮紞等人以「鮮卑未定」為由,阻撓南征,他尚無有力言辭回擊。如果貿然兩線作戰,進軍稍有不順,就會被加以讒害。

羊祜於是開始對內「謙退」,凡遇要職、榮祿,一概辭而不受,以絕小人之謗。與此同時,對外採取「懷柔」政策,在荊州邊界,羊祜對吳國的百姓與軍隊講究信義,每次和吳人交戰,羊祜都預先與對方商定交戰的時間,從不搞突然襲擊。對於主張偷襲的部將,羊祜用酒將他們灌醉,不許他們再說。有部下在邊界抓到吳軍兩位將領的孩子。羊祜知道後,馬上命令將孩子送回。後來,吳將夏詳、邵頡等前來歸降,那兩位少年的父親也率其部屬一起來降。吳將陳尚、潘景進犯,羊祜將二人追殺,然後,嘉賞他們死節而厚禮殯殮。兩家子弟前來迎喪,羊祜以禮送還。吳將鄧香進犯夏口,羊祜懸賞將他活捉,擒獲以後,又把他放回。鄧香感恩,率其部屬歸降。羊祜的部隊行軍路過吳國邊境,收割田裡稻穀以充軍糧,但每次都要根據收割數量用絹償還。打獵的時候,羊祜約束部下,不許超越邊界線。如有禽獸先被吳國人所傷而後被晉兵獲得,他都送還對方。羊祜這些作法,使吳人心悅誠服,十分尊重他,不稱呼他的名字,只稱「羊公」。

陸抗見到他這種做法,慨嘆說:「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無求細利。」

數年之後,鮮卑已定,陸抗病死,吳國境內又因為吳主孫皓的高壓統治使各種矛盾日益激化。羊祜認為伐吳的時機已到,遂上表言戰,其書略曰:「今江淮之難,不過劍閣;山川之險,不過岷漢。孫皓之暴,侈於劉禪;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眾,多於前世;資儲器械,盛於往時。今不於此平吳,而更阻兵於相守,征夫苦役,日尋干戈,經歷盛衰,不可長久,宜當時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荊楚之眾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吳,當天下之眾,勢分形散,所備皆急。巴漢奇兵出其空虛,一處傾壞,則上下震蕩。吳緣江為國,無有內外,東西數千里,以藩籬自持,所敵者大,無有寧息。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名臣重將不復自信,是以孫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將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世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懷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

之後,又推舉杜預代替自己,並讓王濬這個早就已經枕戈待旦的將才為副,主張濟其所欲,充分發揮他的才能。

咸寧四年,羊祜逝世,在其死後的第二年,晉武帝調集大軍二十多萬,兵分六路,水陸齊進,大舉進攻東吳。王濬從蜀出兵,無堅不摧,夏口、武昌的吳軍,無敢支吾抗拒者。於是揮師順流而下,直抵吳都附近的三山,孫皓派遣游擊將軍張象率水軍萬人抵禦王濬,張象卻望風而降。孫皓等聽說王濬軍隊的旗幟器甲,連天蔽江,威勢極盛,莫不膽破魂飛。於是採納光祿勛薛瑩、中書令胡沖之計,向王濬遞上降表。

勝利消息傳來,司馬炎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留下眼淚說:「這都是羊祜的功勞啊!可惜他沒能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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