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與自然保護

你好，今天我再給你深入地討論環境與自然保

護的問題。

我們全年的課程當中，有不少話題是特別能夠

引發大家思考、爭論甚至是進一步做研究的，

環境與自然保護問題就是當中一例。

我們在《第一季復盤：為什麼珍惜動物越保護

越少》裡面講過，在對自然資源的使用上，人

和動物有一個重大的區別。經濟學家亨利·喬

治（Henry George）說過一段很有名的話：

人要吃小雞，鷹也要吃小雞，鷹多吃一隻小

雞，世界上就少一隻小雞；人多吃一隻小

雞，世界上的小雞就會多一隻。人們喜歡吃

三文魚，就會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培育三

文魚。結果人要吃的三文魚越多，三文魚的

數目也就越多。

能源的儲存量也是這樣。當人們根本不知道怎

么使用石油的時候，能夠為人所用的油數量是

零。人們越懂得使用，油的價格越高，勘探和

開採的能力也就會跟著提高。結果人類發現的

石油存儲量不是在下降，而是在上升。

當然，在物理上還是有一個極限，但在這個極

限到來以前，其他形式的新能源也已經應運而

生了。總體而言，人類為能源所支付的價格不

是上升，而是直線下降。

英文裡面有一句諺語，If it pays, it stays. 越是

有用的東西，它就越能留下來。如果能夠使得

那些我們要保護的動物，變成對人類有用的資

產、有回報的資產、能夠得到產權保護的資

產，那麼它們的生存條件和生存機會反而會更

大。

1. 對野生動物保護的思考與疑問

有同學留言對這個觀點提出疑問，他們說：

第一，野生動物越保護越少，這本身可能是

個偽命題。你看朱?，一種鳥類，從最初的

僅剩六七隻到今天的2000多隻；瀕臨滅絕的

大熊貓，它的等級從瀕危到易危——瀕臨滅

絕的危險降低了。這些都是人類進行干預的

後果。

第二，用人工飼養牛、羊、豬，不等於野生

動物的保護，這樣人工飼養出來的動物哪怕

成千上萬，那都不是野生的。對野生動物保

護工作來說成果為零，要真正野生的才算

數。

第三，我們在講課中說，由於政策禁止殺

戮，反而造成了動物加速滅亡的邏輯似乎不

對。因為這些野生動物本來就是由於越來越

少，少到瀕臨滅絕，各國政府才在政策上禁

止這些動物的殺戮。

第四，即使政策允許殺戮和利用，在實際操

作的層面，也仍然困難重重，要重新大量地

繁殖那些瀕臨滅絕的動物，有各種各樣技術

上的障礙。

我看這些問題都是仔細思考的結果，我來試著

回答一下。

2. 物種大量滅絕和產生，是大自然的常態

首先讓我談一下問題的背景。我來問你，你知

道有多少動物，曾經、正在和即將滅絕嗎？

我隨手在網上查到的資料，我查到的資料是全

世界每天都有75個物種滅絕，每小時有3個物

種在滅絕。自從工業革命開始，地球就已經進

入了第六次物種大滅絕的時期。

而更有意思的是，自從6億多年前細胞生物在

地球上誕生以來，物種大滅絕的現象，已經發

生過五次了。地球第一次物種大滅絕，發生在

距今4.4億年前的奧陶紀（Ordovician Period，

地質年代名稱）末期，大約有85%的物種都滅

絕了。

這些統計數據未必絕對準確，但我們也還是可

以利用它做一番解讀。

我讀到的含義是，問題很嚴重，而這麼嚴重的

問題以前也出現過多次，但是85%的物種滅絕

之後，地球也還是迎來了人類。這說明柳暗花

明、絕處逢生，有85%的物種滅絕也不是太要

緊。

更重要的是，我們對此基本無能為力，操不了

那份心。每天都有大量物種的滅絕，當然也有

大量新物種的產生，這是大自然的常態。

面對這種大自然的力量，咱們人類遠遠沒有達

到隨心所欲的地步。把自己管好已經很難做到

了，操心太多沒有必要。看見這麼多的動物曾

經滅絕，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做一次人，好好珍

惜才是最重要的。

3. 面對大規模物種滅絕，人類干預作用微乎

其微

還有，你看面對大規模的物種滅絕，人類干預

的作用其實是微乎其微的。一天75個物種，政

府有可能每天都頒布新的法律來保護嗎？面對

這樣的強大趨勢，我們能做的與其說是力挽狂

瀾，不如說是在自我安慰。我們只能挑一兩個

物種、十來個物種，頂多幾百個物種來加以保

護。

而這些保護本身就要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

財力。我們人自己也還有很多疾病沒有對付得

了，很多窮人還沒有補貼過來。資源是稀缺

的，我們不能不做選擇。選擇的結果，就是只

能夠挑一些尖子的物種來進行保護。挑哪些物

種做保護呢？還是剛才那句話：有用的才能留

下來。

比如我們就選了大熊貓，大熊貓夠萌。吳伯凡

老師說「萌」是一種競爭力，要不是因為萌，它

能有這個待遇嗎？哪怕是在咱們人類社會，如

果你身邊的誰，一天到晚只吃稀罕的竹子，又

懶又不愛動，又不喜歡交配，志願者會主動幫

助其繁衍後代嗎？熊貓正是因為具有很高的觀

賞價值，又被選為國寶，再加上咱們中國人也

富裕了，於是就「熊隨人貴」了。

而其他的那些每小時消亡三個的物種，它們就

沒有那麼幸運了。我們要看到在大規模的物種

滅絕的洪流當中，大部分不是人類主動去獵殺

的，而是它們自生自滅的。人類既沒有精力去

害它們，也沒有精力去幫它們。所以不管是禁

止殺戮的命令，還是准許飼養的命令，對這些

動物的命運都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4. 私有產權與市場能更好地保護珍稀物種

我們再來集中看那些具有商業價值的物種。我

們來問一個經濟學的問題，那就是禁止交易能

夠增加它們的數量，還是允許經營更能夠增加

它們的數量？

熊貓好看，可以在動物園裡吸引門票，還可以

送給其他國家，增加咱們中國和這些國家的友

誼。它有用（It pays），所以我們才花大力氣

保護它、繁衍它，它留下來了（It stays），這

不恰恰印證了咱們說的經濟學原理嗎？

當然我們知道，要挽救大量的瀕臨滅絕的物

種，往往不能一個一個來，得在整個生態環境

上下功夫，改善整個大面積的生態環境。所以

小規模的土地、公園私有化未必能夠起作用，

我們需要的是大片土地的長期私有產權，才能

夠激發維護生態的積極性。

而這種嘗試在美國，比如蒙大拿州就已經有人

做出嘗試了。他們租用了大片的土地，飼養起

很多已經很罕見的物種，包括羚羊、犀牛等

等。但這些做法，就恰恰印證了私有產權和市

場，能夠促進瀕臨滅絕物種的產量的基本原

理。

我知道還有些人會說，現代化超大規模的城市

集聚，對生態也是一種破壞。但我覺得可以從

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

在大城市裡面，尤其是那些超大城市裡面，往

往有非常好的公共設施，比方說道路系統、給

排水系統、垃圾回收系統、物流運送系統等

等。在這些地方集聚的人越多，資源共享的程

度也就越高，浪費就越少。

把人聚在一塊兒生活，很可能比讓他們分散居

住造成的環境破壞更小。也就是說人聚集在一

塊兒了，反而能夠騰出更多的地方，讓他們回

歸自然。

5. 時移世易，是我們應該愉快接受的世界基

本事實

關於拯救瀕臨滅絕動物的問題，我還想到了一

個相關的現象，那就是世界上有很多語言也正

在消失。我查了一下，據說每隔14天就有一門

語言消失了。非物質文明遺產的保護，就是派

人去找那些還能說這些正在消亡的語言的人，

把他們說的話記錄下來。

但也就是記錄下來而已了。你要讓它們成為活

著的語言，就得有人使用它，誰來負責學、誰

來負責用呢？你不學你不用，我不學我不用，

這是一種自然淘汰的結果。

當然我們不應該悲觀，我們應該看到事物的另

外一面。那就是每天都有很多的新辭彙、很多

的新說法，更重要的是有很多的新想法在不斷

地湧現。時移世易、推陳出新，這是咱們應該

愉快地接受的世界基本事實。

課堂小結

我來給你總結一下，今天我們更深入地討論了

環境與自然保護的問題。我們說新陳代謝是大

自然的基本規律，雖然每天有大量的物種在滅

絕，但也有許多新的物種在誕生，人類只能對

他身邊非常小的一個範圍做出有限的干預。

而這些干預本身是肯定符合基本經濟規律的，

那就是資源有限，只能夠把它們用在刀刃上，

越有用的物種就越可能留下來。市場、交易、

產權都能夠更好地激發人們保護和繁衍珍稀動

物的積極性，而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大量正在

消亡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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