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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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月底的天氣已經很炎熱,在陽光下站一會兒也像是進了高壓鍋,虧得許禾蹲坐在別墅後的草坪上整整兩個小時。偶爾來陣熱風,許禾就深切感覺自己是剛出爐的包子,臉上熱氣騰騰的。
安保處的周光西調來監控畫面,一眼就認出穿著短袖、牛仔褲的許禾。他忽然覺得空調冷氣開得太大了,頭有些疼,吩咐小趙把空調關了。
小趙奇怪道:「頭兒,空調關了好半天了。」
周光西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監控器上的許禾,嘆了一口氣說:「我出去一趟,你盯著些。」
許禾一見黑色制服的人來,想也沒想就知道來人是周光西。穿制服的人很多,但是能把制服穿出明星范兒的,可就只有周光西了。
他長相不差,下巴有點胡茬,有種粗獷美,再加上他挑釁的笑,整個人痞帥痞帥的,正好是現在小姑娘喜歡的類型。
她白了他一眼,說:「喲,周大爺不好好在裡頭吹空調,跑出來幹什麼。」
從安保處走到這兒,周光西背後已經濕了一片,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可實在沒什麼耐心陪她廢話,伸手拎著她的肩膀就拉扯起來,腳步帶風似的把她帶到陰涼處。
他掃了她一眼,說:「你消停些吧,穆大少爺說了不讓你進來,你別耽誤我工作。」
許禾一聽就來氣,她狠狠踩了他一腳,趁他吃痛不防備時趕緊溜。周光西眼尖手快,一把箍住許禾。
許禾立馬大喊「非禮」,他卻低低笑出了聲。他可是安保大隊長,安保處誰不知道他在追這個不安分的小女人,這會兒誰敢出來打擾他就是想死。
坐在監控畫面前的小趙看見屏幕上的兩個人,剛喝下去的水噴了一桌,鑒於大隊長的淫威,他想了想假裝沒看見。
周光西是從她後背抱住的,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從遠處看就像是情侶摟在一塊兒。
許禾明顯感覺到身後人的體溫,她也不知道是太熱還是怎麼了,臉頰通紅,惱怒地掙扎。
周光西湊到她耳邊,低笑著說:「你猜待會兒穆岩回來看見我抱著你,會怎麼樣?」
許禾一怔,瞪大了眼睛轉頭看他,咬牙切齒好一會兒,才恨恨地說:「行,我走!」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鬆開了手,看著許禾氣呼呼地離開,笑得甚是滿意。女人要追,工作也要留,不然追到手後怎麼養活她。
這兒是穆家的私人別墅區,方圓幾十里就只有穆家。別墅矗立在最裡面,外圍是偌大的草坪和池塘,想去別墅還得先過草坪外的大門。
本來安保森嚴,平常沒有預約是進不來的。可許禾不按常理出牌,周光西不開別墅前的大門,她就繞到監控盲區翻牆。加上許禾、周光西和穆岩自小長大的情分,小趙也不敢輕易趕走這姑奶奶,就只能讓周光西上了。
以往許禾想進就進,穆岩從不說什麼,誰知道前幾天穆岩就下死命令了,堅決不見許禾。
許禾死心眼兒,知道穆岩今天下午會從公司回來,就上這兒來堵人了。
2
夜晚比白天涼快些許,幾陣風吹來也不像白天那樣夾雜著熱氣。
許禾靠在大門右側的牆壁上,頭仰著看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她悶悶地嘟囔幾句,末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
周光西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許禾轉頭看他,想起白天的事,氣一上頭扭過頭去,冷哼了一聲。她就是這樣驕矜,分明是她來找周光西,卻還能趾高氣昂的。
他走到她身邊,狠狠揉了她頭髮一把,惹得她快要奮起反抗時,極快地收手。他打量她一眼,一臉驚奇的表情,卻明知故問:「禾苗,你又來堵穆岩?他可早走了,你來晚了。」
許禾一出現,他就從監控中看見了,放下小趙剛給他送來的晚飯就跑出安保處,直奔這邊。這是慣例了,自從周光西當了這安保處大隊長,她只需往攝像頭下一站,不超過五分鐘周光西就會出現。
許禾瞪了他一眼,說:「不許叫我禾苗!」
她原名叫許禾苗,周光西和穆岩打小就這麼叫,後來她嫌這名字太土了,襯不上穆岩,央求著她媽帶著她去改了名。
周光西咧開嘴笑,一把拉過許禾的手,就往自己那輛小摩托走去,還一邊埋怨:「我晚飯還沒吃,你總得請我一頓吧。」
許禾徹底沒話了,安安分分地坐上摩托的后座。
等出了別墅區,周光西帶著她去了街邊夜市的燒烤攤,許禾猶豫了一下,說:「換一家吧。」
周光西知道,穆岩瞧不上街邊小吃,許禾也就慢慢地不去這些地方了。
他嗤笑一聲:「瞧你這痴情的樣子,吃一頓能把你怎麼著,反正他也看不上你。」
許禾惱了,後果很嚴重,她揪著周光西的耳朵,順時針擰了一圈,周光西號叫著:「我錯了,許小姐!你美若天仙,人人都愛!」
許禾哼了一聲,這才鬆了手。她想了想穆岩,又是一陣氣餒,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索性坐下點了一堆燒烤,她憋了快半年了,可想死這肉串了。周光西看著她賭氣的模樣,輕輕笑了,夜色中眸光分外明亮。
華燈初上,往外一看都是成雙成對的人。許禾支著腦袋看了半天,垂頭喪氣地問:「我怎麼就招穆岩不待見了,不就……就親了他一口嗎,至於跟躲瘟神似的躲我嗎?」
前幾天穆岩生日聚會,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輪到許禾,她二話不說就衝上去吧唧親了穆岩一口。穆岩當場嚇愣,屁滾尿流地跑了,照周光西那時的嘲諷來說,可真不像個男人。
周光西湊近了許禾,神情無比認真地看著她。許禾以為他要說穆岩為什麼不待見她,也跟著坐直了,準備側耳傾聽。
可下一瞬,許禾就說不出話來了。周光西對準了她的唇親下去,乾淨利落,似乎還意猶未盡地咂摸著這吻的味道,應該是燒烤味的吻。
她神情獃滯地望著周光西放大的臉,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他的嘴唇其實有些冰冰涼涼的,身上的氣息也意外地好聞。她又回神一想,不對啊,她在聚會上也只敢用嘴巴蹭一下穆岩的臉頰,周光西竟然在燒烤攤明目張胆地親她,這可虧大了。
周光西這一偷襲很成功,導致許禾思維混亂了很久,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找他算賬。
四周的人悄悄打量這兩個人,促狹好奇的眼光里都有一種瞭然,情侶而已,不用太在意。
周光西挑眉看她,一點做了壞事的自覺都沒有,反而刻意壓低了嗓音,聲情並茂地說:「我待見你!我這個吻很有誠意吧。」
他目光里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一時之間讓許禾有些昏了頭。她猛地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漲紅了臉,又羞又驚的,咬牙切齒半天只憋出一句話來:「你……你可真有誠意!」
這個意外的插曲就這樣含糊過去了,等許禾被周光西送回家才徹底清醒,暗自低罵一句:「混蛋!」
3
那天一大早許禾就跑去別墅蹲守,她特意看了值班表,周光西當天輪休,不會有人妨礙她。小趙想了想平日里大隊長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渾身一個哆嗦,睜隻眼閉隻眼的也就讓許禾翻牆進去了。
穆岩剛洗完澡,穿上浴袍出來就看見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的許禾,嚇得忙往後退,生怕晚了一步就讓她生吞活剝了。
許禾沉著臉,忍無可忍地喊了一聲:「站好!再跑試試!」
穆岩果然不敢再動一步了,他慢慢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賠笑:「禾苗啊,你彆氣,生氣要長皺紋的。」
他跟她打馬虎眼,她可沒心思陪他玩,她直奔主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問:「今天做個了斷,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穆岩深長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不少,只是語調里有些無奈,他說:「禾苗,我拿你當朋友,咱算了吧。」
這話真說出來了,許禾倒是傻眼了,愣在原地半天忘了接下句。在她的眼裡,兩個人曖昧了這麼多年始終沒進展,她心裡鬧騰著那個勁兒,索性自己先去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結果穆岩告訴她,他把她當朋友。
她該說什麼?說她表錯情會錯意,請你不要介意?說她盲目自信,以為這麼多年他對她溫柔對她好,就是對她有點意思。可到最後,許禾腦子裡想了一圈,覺得自己臉丟到家了,一時沒忍住,低著頭狠狠地罵一句:「又是個混蛋!」
安保處的小趙剛打了個盹,一睜眼就看見周光西回來了,嚇得魂兒都沒了,忙站起來問:「隊長今天不是休息嗎?」
周光西直直走到監控面前,皺著眉頭盯著別墅後面草坪角落那一坨藍色的身影,道:「我要是休息了,她能直接掛穆岩身上去。」
不再廢話,周光西邁著大長腿往草坪那兒走去,不一會兒就看見許禾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里哭。
周光西愣了一下,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許禾感覺到身邊來了人,心裡又是一陣憋屈苦悶,腦袋裡緊跟著就浮現出穆岩的模樣。
那時許禾氣極了,穆岩卻好死不死地又火上澆油。穆岩看著她,忽然就樂了,說:「聽小趙說,你這一個月都是盯著周光西的值班表來堵我的,你到底是蹲我呢,還是蹲周光西呢?」
許禾當場就憤怒了,瞪圓了大眼,思緒卻又飄回到一個月前周光西偷親她的時候。說不準究竟是表白被拒,還是委屈氣急,她從別墅里跑出來就躲在這個角落埋著頭專心致志地哭。
他靜靜地聽著許禾有些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地說:「那個混蛋,不喜歡我幹嗎送了我一個月水果。我生日的時候帶我去澳門,還有初中的時候我扭傷了腳,他自告奮勇地背我去學校,一連背了兩個星期,學校女生可羨慕我了……」
周光西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臉色陰暗到極點,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你這個小白眼狼。」
這事兒真不怪周光西,也不怪穆岩。只能說是許禾太死心眼。
周光西是在穆岩舉薦下做了這個安保處大隊長,他總得拿出點本事讓人信服,所以那個月他特地去了外地參加安保系統的培訓。
這培訓的日常排得滿滿當當的,許禾生日的時候他鐵定趕不回來了,他又知道許禾那陣兒迷「賭神」系列的電影,一門心思想去澳門玩玩。恰好穆岩出公差會在澳門住幾天,周光西就拜託穆岩帶許禾去過個生日。
臨出發前晚周光西是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的,電話那頭的許禾咋咋呼呼的,聽聲音就知道很興奮,還嚷嚷著說:「周光西,我這回可要去見見世面了,只可惜你得培訓,不過可別說我忘了老朋友,頂多我到時候多拍幾張照片給你。」
電話這頭的周光西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他仔細聽著許禾的每一句話,嘴邊帶著笑意。也許是許禾太興奮了,沒能聽到周光西的這句話。
「許禾,下次你生日我親自帶你去。」
那趟澳門之行,也不知道許禾吃了什麼,回來後就一直上火,嗓子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又不愛喝白開水,又不肯含些潤喉糖,周光西就在網上水果店訂了一個月的水果,地址填的是別墅,因為許禾每天總會跑去找穆岩。附近的水果店每天早上送些新鮮水果去,穆岩打著哈欠接過水果,然後等許禾來了,親手交給她。
其實最後一天的水果袋裡附裝了一份發票單,上面就寫著訂購人周光西,可許禾粗神經,隨手就扔垃圾桶了。
4
白天許禾鬧騰了一天。
好容易把這小姑奶奶勸住了,送回去了,周光西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忙碌了一天,隨手將制服脫下扔在床邊,窗外燈火輝煌,室內一片冷寂。他仰面躺在床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許禾這個白眼狼……
仔細想想,這麼些年來,許禾這隻狼就會欺負自己,可又是自己心甘情願去當被她欺負的羊。
他們三個認識很多年了,周光西一閉眼就想起三個孩子在別墅後的花園裡你追我趕的熱鬧場景。
穆岩家富有的程度光看周光西和許禾就可見一斑了。
早些年周光西的父親就在穆家的安保處上班,領著穆家給的工資養大了周光西。兩個男孩子一般大,平時也常常一起玩,而許禾是後來加入的。
許禾老家本來在鄉下,那年她母親帶著她一起來了穆家,許禾母親在穆家當保姆,許禾就跟著住在穆家。
院子里兩個小男孩玩得正起勁,小小的許禾羞怯地靠近他們。穆岩嬌養慣了,脾氣直,又一向不喜歡女孩子,所以他看見許禾的時候鼻孔都快朝天了,一副不滿的神情,是周光西伸出手拉著許禾一塊玩。
周光西追著許禾跑,許禾追著穆岩跑,穆岩又一直躲。穆岩是個長相精緻的孩子,舉手投足又有一股獨特的魅力,靠近他的人都會禁不住喜歡他。
許禾就這麼追著穆岩上了初中,那會兒三個孩子上初中的時候也在一個學校,但是周光西比他們高一年級。
周光西曾經咬牙切齒地問許禾:「怎麼就沒見你這麼追著我跑過?」
許禾想了想,說:「你太糙了,穆岩長得多好看。」
膚淺。
他忍不住腹誹,許禾見穆岩從教室走出來,又飄到他身邊去了。周光西站在原地氣得不輕,打那兒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尤其不待見細皮嫩肉的小子。
有一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小事,三個人瘋鬧,慌亂之中,不知道是誰絆了許禾一下。許禾腳朝內一側,身子栽倒在地,疼得直掉眼淚。
許禾腳扭傷了,不能去上學了,她苦巴巴地望著他們,弄得他們又是愧疚又是無奈。
周光西拍了拍她的肩膀,挺直了胸膛,說:「沒關係,我背你去上學。」
旁邊的穆岩心虛地低垂著眼,半天不吭聲,默默蹲在許禾跟前,悶聲說:「上來吧……我絆了你,我負責。」
許禾眼睛一下就放亮了,剛才還病怏怏的模樣,突然就蹦到穆岩背上,差點沒把穆岩眼淚給壓出來。
穆岩掂了掂身後的人,認命一般勾起兩個人的書包往外走。留下周光西在身後,他的手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整個人僵硬了一樣,好半天才沉著臉,幽怨地盯著許禾的背影。
這一背可背出大問題了。
許禾更加迷穆岩了,成天支著下巴傻笑,直接的後果就是某次地理作業忘了做。正好那個地理老師是出了名的愛抽手心,但他是個男老師,好面子,女同學低聲下氣地認個錯他手勁也就輕些。
偏巧許禾倔,就不愛低頭求人,按她的話說,「這是恥辱啊。」然後許禾挨了結結實實的十下,手心兒都紅腫了,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這下可好,腳也殘了,手也傷了。
許禾就是這麼倔,死心眼兒。考大學的時候無比努力,就奔著和穆岩的美好校園生活去了。周光西私下裡旁敲側擊好多次,都被她天真的小腦袋瓜給逗笑了。
比如那次,周光西輪休,去學校看許禾,正好趕上她畢業答辯了,許禾跑到一邊笑嘻嘻地和他閑扯。
周光西問:「我聽說穆岩在追一個女生,你還不抓緊投向我的懷抱?」
許禾說:「那肯定是他故意做給我看的,這段時間我沒空,冷落他了。」
這話直接嚇得周光西噴了一口水,笑得肚子都疼了。
許禾聽到老師叫她,趕緊跑開了,但是周光西的話到底還是影響了她,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那個月的月底就是穆岩的生日,然後許禾就鬧了那麼一出。只不過不是許禾所想的完美大結局,而是成了一個鬧劇,最後還是周光西幫著她收尾的。
5
許禾的明戀在六月中旬的時候徹底結束了。
天氣一如既往地熱,周光西一如既往地穿著黑色制服等在監控畫面前。許禾卻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監控畫面中。
周光西踹開許禾租住房子的大門時,許禾驚到了,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興緻索然地整理衣物。
周光西靠在牆壁上,笑得燦爛,說:「禾苗啊,明天你就走了,今天請我一頓就當為你踐行了。」
許禾白了他一眼,說:「我拒絕。」
走什麼走,她找到一家外企應聘,明天是她正式上班的日子,她最多是從租來的房子里走幾百米去公司。
周光西磨了她半個小時,許禾被他鬧得頭都大了,剛一鬆口,就被周光西拽到樓下坐上摩托后座。
風在耳邊呼呼地響,許禾聽著聽著就靜下心來,手慢慢環住周光西的腰,頭輕輕靠上,深長地一呼一吸,悶悶說道:「咱仨當朋友那麼多年,這一下讓我給弄的,以後見面都尷尬。」
前面的周光西忍不住笑了,許禾感受到他肩膀輕微的顫動,凌亂紛雜的風聲中響起他的聲音,語調聽起來似乎有些高興。
他說:「穆岩心可寬著呢,他不會當回事兒的。你呢,既然被他拒絕了,不如投向我的懷抱,以後的戀愛日常就是騎著摩托去吃你愛吃的燒烤,保准你輕鬆自由。」
許禾心裡一顫,腦袋有些混亂,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周光西的側臉。
周光西上次的一個吻讓她重新審視自己和他的關係,她一直盯著穆岩看,追著穆岩跑,又習慣了身後的周光西時不時的鬧騰,但也從來沒有想過周光西會喜歡自己。
從小到大,周光西總是對她說些不著調的話,她也沒當真……但是現在周光西的話,她不光聽進去了,還小心翼翼地揣在心口上,反覆咂摸著。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真喜歡自己嗎?如果不假,那她得跟他怎麼回話,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還是上次的燒烤攤,還是那個老闆,老闆還記得他們,順手送了幾串烤肉,笑著調侃他們說:「小姑娘既然喜歡吃,以後叫你男朋友多帶你來。」
許禾臉倏地一下就紅了,低著頭使勁吃,一句話也不說。
周光西湊過來,這種壓迫感讓許禾更緊張了,她餘光掃了一眼,周光西目光毫不避諱,直直地看著她,說:「剛才說的,你考慮了沒?我不想等了,要不我直接娶你吧。」
「啊?」許禾傻眼了,這跳躍也太大了,剛才還表白來著,這會兒就直接求婚了,她心裡七上八下的,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我……我剛失戀呢,穆岩他……」
許禾剩下的話都咽回去了,這邊的周光西臉色十分不好看,他聲音低沉:「你真以為我大度到不會吃醋嗎。」
許禾自覺說錯話,默默低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周光西深吸一口氣,換上笑臉,打著哈哈把這事揭過去,「嚇著了?怎麼樣,我演技還不錯吧,可以拿那什麼奧斯卡了……」
再耐心一點,反正許禾跑不掉了,追了她這些年,就是為了最後的勝利。
6
這份感情原本就不對等,周光西在心裡惦記了許禾好些年,許禾卻是在徹底斷了對穆岩的念想時得知他的感情。倘若他現在一股腦兒地把自己一腔翻湧了幾年的情感倒進許禾那兒,她要做的一定不是接受,而是拔腿就跑。
周光西太了解許禾了。
他靠在許禾公司樓下的巨大玻璃門上,點了支煙,深吸了一口,扭頭看向玻璃內側三五個下班的人。
他看著看著眼睛就花了,然後就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映。他那雙眼泄露太多焦急,他輕笑了一聲,叫自己慢慢平復下來。人家八年抗戰勝利,他追個老婆可不得再耐心點。
許禾一下樓就看見了周光西,她眼也未斜,步伐也未慢,說:「自家的安保大隊長天天翹班,穆岩也不怕哪天別墅被人掏空了。」
周光西腿長步子大,哪怕許禾走得飛快,他也只是慢悠悠地在她邊上走。
他眯眼一笑,說:「得了老闆的聖旨,先解決員工的終身大事,再去保衛別墅。」
許禾橫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你都在門口堵一個月了,人家大堂經理都差點要跟我投訴了。」
許禾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緊張,她怕周光西嬉皮笑臉地要求自己做他女朋友。
老實說她雖然放下穆岩,也習慣了周光西吵吵鬧鬧的陪伴,可她心裡的坎還在,她對周光西的友誼還在,這友誼一下子升華到愛情,她覺得有些勉強。
周光西想了想,出乎意料地說:「好,明兒不來了。」
許禾愣了一下,然後面色如常地點點頭,說:「謝謝配合。」
這一個月許禾趕都趕不走他,這下卻輕易答應了,她在心裡犯嘀咕,這周光西明天不會又整什麼幺蛾子吧。
但是第二天風平浪靜,許禾下班時看見玻璃門前空蕩蕩的時候,心裡鬆了一口氣,步伐也輕快了些。
第三天仍然很平靜,空無一人,第四天依舊如此,第五天周光西也沒有來。許禾站在玻璃門前,掏出自己的手機,翻看了下電話記錄,這其中並沒有周光西。
這幾天他何止是不來了,他像是徹底從許禾的生活中撤退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把手機放進包里,慢慢走回家。這樣難得的寂靜,她不是該高興地去慶祝嗎……
她幽幽地搖搖頭,把那種想法丟到腦後。多可怕,想起分享和慶祝,她第一反應竟然是去打周光西的電話。
第六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透過玻璃門看到的世界整個都變得模糊起來。
許禾默默地在公司門前站了很久,眼看著同事一個接一個地被男朋友接走,然後她還要尷尬地回應。
大堂經理笑著問:「你男朋友呢,這幾天怎麼沒接你?」
許禾尷尬地笑了笑,隨口敷衍道:「他忙,哎,經理,有車來了,你快走吧。」
計程車穩穩地停在門口,經理很快地衝進雨里,沖她揮揮手道別。然後許禾就這麼一頭扎進雨里,跑回了家。她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就覺得渾身都沉沉的,巴不得馬上睡一覺。
她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任何未接電話。她像是賭氣一樣,狠狠地把手機扔到一邊,把頭埋進枕頭裡,聞著淡淡的熏香味兒,慢慢眼皮就合上了。
夢裡是周光西,這個夢跟某天的場景一模一樣,當時也是下著雨,不過比今天的大多了。她剛擔憂自己沒帶傘,一抬頭就看見周光西在門口等著,見她出來,故意吹了一個嘹亮的口哨,像路邊調戲女孩子的男人。
周圍人紛紛奇怪地回頭,許禾低著頭,臉紅地快步走到他跟前,推著他出了門,還一邊埋怨說:「都讓你不要再來了,真煩!」
周光西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一臉無奈地說:「得了,好心當驢肝肺。大小姐,我下次不來了行不?」
可是隔天許禾下樓,還是看到周光西準時等在那裡。
許禾迷迷糊糊地醒了,發現自己就這麼躺著睡了一晚,頭還暈乎乎的就打了個噴嚏。
她抽了張紙擦鼻涕,下意識就找出自己的手機,看見屏幕上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心情煩躁得又把手機扔一邊了。
許禾感冒了,整個人也陰沉沉的,同事望著她竊竊私語。八卦向來是不可少的,她們都猜測許禾的那個二十四孝男朋友也許是跟別人跑了。許禾聽了更加心煩,拿了手提包就要出去一趟。
她感冒了,再不吃點葯恐怕沒法好好工作。等她穿過一條馬路走到藥店門口,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她轉身一看,不遠處坐在摩托車上的人正是幾天不見的周光西。
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女生從他車上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女生忽然就半靠在他懷裡。周光西笑了笑,然後那女生紅著臉走開了。
許禾幾乎是氣得咬牙切齒,她三兩步跑到周光西跟前,氣勢洶洶地望著周光西。
他先是一愣,而後低笑一聲,慵懶地往後一坐,問:「小姐有何貴幹?」
她氣到臉都漲紅了,許禾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領子,看到他性感的喉結微微滾動,心裡堵著的話咽了又吞,最後憋出一句話來:「我想過了,就你了。反正我單身這麼多年,你喜歡我這麼多年,我將就一下,你也不吃虧!」
「啊?」周光西摸了摸下巴說,「可是我不願意。」
這回輪到許禾傻眼了,她硬撐著強勢,瞪著眼睛看他說:「我是長殘了,還是太野蠻,你這麼瞧不上我。」
周光西挑眉,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在她快急得跺腳之前,一把抱住她,低笑一聲,緩緩道:「對你,我從來都捨不得拒絕。」
許禾愣了愣,羞紅了臉,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周光西已經深情地吻上她的唇。她笑了笑,兩手環住他的脖頸回應著。
許禾沒有注意到周光西一閃而過的狡黠的眼光,他悄悄地把那本《孫子兵法》往包里藏,笑得滿面春風。
剛剛那姑娘是找不到路,他好心載了她一程。她下車的時候腳沒站穩,他本來打算伸出手臂扶一下的,餘光看見許禾的時候卻改了注意,任由著姑娘栽到他懷裡。
三十六計中,他就欲擒故縱耍得最好。(原標題:一顆小禾苗)
※一輩子一場夢
※父母離婚雙方都不管我,半夜離家出走男神找到我:以後我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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