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里寂靜——倫敦V&A博物館
如果,
你會因為紅磚喜歡北京,
你會因為當代喜歡上海,
那你定會因為V&A喜歡倫敦。
所以,請在陽光明媚的周五來這個全名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的博物館,從上午10點呆到晚上10點。你給它你生命中的一點點時間,然後你會發現,原來,靜默不語的,才最震撼人心。
要在歷史中翻滾多久,才能稍作停息?
我鍾情這座博物館,所以我稱為「它」。它一出生便被給予厚望。1852年,創造者希望它能給所有的人享受設計的機會,從未出生開始,它便履行著自己的使命,不斷收集各個時期的藝術作品,從北美到北非,從亞洲到歐洲……1857年它有新名字「South Kensington Museum」,1899年因為女王Victoria和王子Albert而改名。就像魚長大需要不停換魚缸一樣,越來越有料的它決定在2020年搬至東倫敦的stratford。
它得過好多第一,比如:第一個提供公共飲食的博物館,第一個使用煤氣燈,可以在夜晚開放的博物館,第一個舉辦攝影展的博物館。可它並不期待你了解這些,因為它太驕傲太安靜,驕傲到不需要歷史的評價做身份加持,安靜到似乎可以在眼前消失。
它有多驕傲就有多受人歡迎,去之前小夥伴問我:「什麼是美?」我說:「每個人對美的評價標準不同,每個設計師對美的理解決定其個人風格。」從V&A回來,我有新的理解,大多數人一致認為的美,必定是打破了每個人對美的理解,從而達到一種趨同的狀態。在這裡,沒有風格,或者,美成為自身風格。
在無盡頭的時間裡,它一直包羅繪畫、雕塑、瓷器、傢具、材料、珠寶、鐵藝、建築、時尚設計、攝影、戲劇、表演及其他藝術。我想問是不是在時間裡摸爬滾打好久後,連博物館都會變得睿智寬厚,處處流露著對每一種理論某些方面喜愛的欣賞鼓勵和不喜歡的沉默包容?
唯有光,成其靜,成其大,成其立。
當你穿過中世紀和文藝復興廳來到The Weston Cast Court時,一定要坐在這裡的長椅上,抬頭看。過濾雜色只剩藍的天空和明澈的光透過玻璃屋頂進入你的眼睛,光不僅僅停在你的眼中,它也有部分徘徊灰紅灰綠牆上,很舒服。
感動會在一瞬間淹沒你,此時的陽光照射在千年前的雕塑上,光是永恆,藝術也不腐朽,人類的生命卻如此短暫。但這兩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美好被你收入囊中,又怎敢妄自菲薄?流逝的光陰中,設計製造師們已經把自己打磨進作品,以這種方式不朽。想著這些,不由自主念起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不必去問「江畔何人初見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想著「願逐月華流照君」足矣。
坐在這裡,你只需微微偏頭,便可看見另一種光,深藏在建築內部的光。透過二樓的走廊,可以看見不同角度的拱門和拱門內散發著一層一層的光。有的拱門顯露在白凈的光下,有的藏匿在昏黃的光中,還有的根本看不出來,只留下顆粒感的黑色靜待想像。
這時候你會懂大師們講的話:「光是建築空間的靈魂。」亦或是「光使空間產生了變化,形成一種不確定狀態。光使人感覺和實存之前產生了一種暫時性的聯繫。」
夜晚來臨,這裡的光開始營造氣氛,且不說三層玻璃館到四層走廊的燈光裝置,不說二層樓梯直通一層室外朦朧光線,不管天氣多冷,請你一定穿過展覽長廊,推開Cafe的門,進入The John Madejski Garden。
鏡面水中的光影斑駁,風一來,水面的油畫被打散,過一會兒又開始聚水成畫。在這裡人好像置身另一個時空,靜謐的夜晚下,欣賞一池水和光的舞蹈。想舉杯邀這二位共飲,可這水和光,已經配合得十分默契,容不得別人打擾。
熱鬧的人群帶著迥異的心情接近它
也許你也第一次聽說晚上還開門的博物館,你會盡情放飛想像,放空自己,放大情緒,在你的想像中,夜晚安靜的博物館只剩燈光和影子,雕像和繪畫上的主體彷彿有了生命,趁你不注意偷偷改變位置,交換眼神。
然而,這裡的人沒有給博物館沉默的機會,每個周五晚上最熱鬧,可以稱得上「博物館之夜」。一晚上大概有15項活動,從戲劇表演到電影播放,讓high翻天的party到時尚攝影,古老的博物館散發著年輕的活力,哪裡都是人,哪裡都是討論,哪裡都是喧囂。
有的人來是為開心,不求甚解感受氛圍,有的人來是為學習,拿著畫筆不停臨摹,有的人來藝術朝聖,有的人來消磨時光,有的人覺得它很輕盈,有的人覺得它很沉重,不管怎樣,它一刻不停地接納著這些人,至於所得多少,便隨緣了。
離開的時候,喧鬧還繼續著。
就像毛不易會在喧囂中舉起酒杯對自己說,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我想問問那些展品,當夜深人靜,人群散去的時候,你們自得其樂嗎?從中國而來,從埃及而來,從希臘而來,從義大利而來,從日本而來,從各個文明的源頭或是發展而來,從聖經而來,從古蘭經而來,從佛經而來,從各個有信仰或無信仰中而來,你們可曾有背井離鄉、漂泊無依的孤獨感?
而我,我靠著對寂靜的想像去感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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