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無用的有用人
太閑了,人會抓狂,惶惶不可終日。
很多人也因太閑了,無所事事而不知如何是好,總想找點精神上寄託而不可得,喝酒、抽煙甚至吸毒來麻痹神經。
太忙了也一樣。
每天,天一亮就開始工作,不到日落西山而不得休息,這樣的日子照樣讓人痛苦不堪。
傑克倫敦在他的小說《馬丁伊甸》一書中也曾從馬丁之口告訴我們,當一個人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工作工作的時候,他實際上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人應有的樂趣,他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只知拚命運轉的機器,他是前進還是後退完全操作在那個使用者,或者說他的勞動力的使用者手中,他已完全體驗不到人生的丁點樂趣和快樂,至於人世的溫情和浪漫也已不再屬於他了。
因而,西哲亞里士多德曾說「人最值得選擇的生活,就是在免於為生計勞碌的閑暇中,自由地進行純理性的沉思,沉思事物的本質及其發展」。
過於迅捷的生活幾乎已經讓人不再擁有感受事物細微變化的能力,變得麻木冷漠生硬愚笨獃滯。
紅日是何時從東方緩緩升起的,又是何時靜靜地落下西天的?它初升之時是怎樣壯美,而落下時又是怎樣安詳?
幾人還能記起?
春日裡,嫩綠的小草芽是怎樣從沉睡之中蘇醒而一點一點露出它的腦袋的?鵝黃的垂柳的枝丫是何時塗上了它的第一抹色彩的?風箏何時開始高高地懸掛於湛藍的天空之上的?而南渡北歸的鳥兒又是以怎樣的歌聲和心情回來的?
誰能感受?
想起小時候,在未曾開發的透著濃濃氣息的鄉野的土地上,看著老黃牛在不遠處靜靜地啃著地上綠得流油的草兒,而那一頭頭小牛就那樣寸步不離的跟著它們,偶爾撲向母親的懷裡,有時又躺倒在草地上打滾兒,或站起身來追逐嬉鬧,不時在發出幾聲「哞哞哞哞」的叫聲,那叫聲響徹四野。
如今,回味起來如一場再也無法重過一次的美夢一般。
我們終日尋夢,費盡心智,又幾乎用竭心力,卻好像很難再擁有那雖貧窮卻平靜坦然的生活。
以前搖滾歌手還聲嘶力竭地追問「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你和我」,看來,真不是我們改變了世界,而是世界改變了我們。
有了房子、車子、票子、位子,快樂嗎?
若真一樣沒有似乎也難真快樂吧?
所以,亞里士多德老師才告訴我們,最值得選擇的生活的前提之一是免於為生計奔波,有了這個前提,人才能有勇氣去瞎胡想。
物質生活極度匱乏的時代快樂應該有個前提,那就是大家都是窮光蛋,簡單就是快樂,而對比讓人不快樂。
今日人們更多的快樂不是或不僅僅是源於內心能夠獨立自主、自由自在的瞎胡想,而是沒有太多對比。
而不快樂不幸福,也大概不是因為自己實際上擁有的太少,而是與他人對比的多了會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無所有,兩手空空。
但真正的快樂還真不是對比不對比的事情,而是真正想開了。
想開了也就解脫了,人就那樣,誰不是一輩子?
與其哭哭啼啼、悲悲戚戚、自怨自艾,不如洒脫一下,沒事偷著樂吧,只要健康了快樂了就行了。
三四十歲之前,可能一個先進、一個證書啊什麼的就能讓人樂呵呵的甘心情願去去受苦受累,費盡心機地去爭取,得到了還感覺很有存在的價值。
可實際上,那有什麼,你想透了,不就是一個榮譽、一張紙嗎?
即使這個東西真能帶給你什麼,它能管誰一輩子呢?
真正的智者都是想通了的人,其實這些人都是不可知論者和徹底悲觀的人。
老子不是嗎?
孔子不是,他太相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太相信價值和意義了。
所以老子曾對他說,「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
時運到了,君子應乘時而起;時運未到,任你本領再大,且千方百計,仍不為世所用。
你應該少一些驕狂之氣、去除渴望建功立業的多欲之心,更要少一些試圖改造這個世界的幻想。所有這一切的功名利祿之念,都是於身心無益的。
我們處處碰壁鬱郁不得志,不就是因太想改造這個世界,太想建功立業嗎?可最終改變了嗎?被改變的仍然是我們,而不是這個世界吧?
既然無能為力,不如放棄功名利祿之心,好好改造自己!
做個無用的有用人何嘗不是一種勇氣和大智慧?
這個社會發展到今天,如果說進步的話,那應該是,它變得更開放了更包容了,他讓更多的人去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而不是給你一個模子,你來時有稜有角,離開時稜角磨平,十分圓潤。
自由職業者的出現真是這個社會最光輝的一個傑作,他讓更多的人能不依靠一個單位也能有尊嚴的活著,能讓人活出自己的本色、個性、風采,而不會太在意他人的評價和眼色,也能不更多的有賴於他人而改變自己的命運,他自己就能真正獨立的做一個高傲的人。
巫啟賢曾深情地唱道:
鏡中影花亂舞風,誰不憐惜情濃,
春去秋來四季悾匆,留不住又何必眷戀殘紅。
空中樓閣青雲中,誰不追逐尋夢,
浮各一朝轉眼無蹤,留不住又何必苦苦爭鋒。
拋卻了苦苦爭鋒,或能覓得自由?!
是誰曾說過「這是我的人生,我必讓它自由」來著?
多有豪情!
這是我的人生,我必讓它更有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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