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所有不完美
「給你講個悲傷的故事,聽完的話...不要笑我啊。」
認識陳小姐快十年,有她參與的回憶里,似乎,的確,她犯傻的時候十有八九。
此時此刻,坐在對面的她正望著天花板,眼鏡懶懶的搭在鼻樑上,臉上掛著一種叫「來翻我白眼」的傻笑,與之伴隨的是她規律聳動的雙肩,和憨厚痴漢的笑聲。她間歇會低下頭直愣愣的看我兩秒,再深呼吸,一副打算一訴衷腸的樣子,又迅速過度到「來翻我白眼」,循環往複。
「你到底說不說。」三四個回合以後,我實在難以控制我的洪荒之力。
「你等我先笑一會兒,再給你講這個悲傷的故事。這樣沒那麼難過。」她終於停止了抖動,一臉正色的看著我。
吶...是什麼悲傷的故事呢?
實習上次約飯聊過了,還不錯。畢業論文在順利進行中。找工作得等年後返校再繼續。大過年的不可能有什麼家庭矛盾。
戀愛嗎..?啊,戀愛。
「有人在追你嗎?」
「不是。」
「你有喜歡的人但你不敢追!」
「不是啦。」
「你...求而不得?」
「煩死了!不是。」她語氣里突如其來的嬌嗔差點閃了我的腰。
「啊!前男友?」
「嗯...」
「前男友回來找你了?」
「不是..」
「你回去找前男友了?」
「算...吧。」
我默默的嘬了口涼掉的美式,現在我相信這是個悲傷的故事了。
「分手以後,我聯繫過他幾次,他都愛理不理,幾句話就結束了對話...大年三十那天,我實在沒忍住,給他發了句新年快樂...然後他竟然給我回了個電話回來。我都驚呆了...我都沒想過他會回我信息,別說回電話了,我看著手機屏幕上他的名字,嚇的差點沒敢接...嗯...但我還是接了。」
「我們還是說了一兩分鐘吧,不對,兩三分鐘。不,三分半。嗯,三分半。」
說完她看著我,嘴角含笑,雙眼發光的點了點頭,我還沒反應過來該做什麼表情,她又仰起頭,望著天花板。
大概這五秒鐘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我看著她嘴角的笑逐漸消失,再逐漸撇向下巴,接著她開始深呼吸,然後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低下頭看著我想笑發覺自己笑不出來,又把頭仰回去。
「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結束的方式不對,我一想起來就不舒服。這樣讓我沒法兒放下。我有時候好像想通了,但大多數時候我又把自己反駁了。我就是沒辦法放下。」
什麼叫結束呢,什麼叫正確的結束呢。
這個故事寫到這兒,我不想再往下繼續寫了,主要是怕陳小姐發現我暴露她隱私開口直接罵我娘。
我還有個朋友,叫她西瓜吧。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跟我提到,她是個極其在意儀式感的人。在意到什麼程度呢?生日,入學,畢業,忌日,入職,和愛人在一起的第一天,這些日子都會成為生命中鐫刻著光芒的回憶。甚至是分手,西瓜都希望兩個人都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約在一間浪漫的,優雅的咖啡廳,彼此互道再見。
坦然講,我何其敬重這樣一種認真的告別與懷緬,可我又無法控制的懷疑這種儀式感的成立可能性——遇上一個溫潤的男孩,倒有一二分迴旋餘地,要是遇人不淑最後擦亮眼睛才看清渣男,又何來陽光下的柔聲告別?怕只能是閨蜜團大作戰殺你個片甲不留吧。
告別愛情太單一了,人生這條路上多得是「說散就散」。
爸爸悄悄塞給我的十塊零花錢,插在褲兜里沒了。
家裡養了很久的橘貓,下午回家發現它離家出走了。
學校里玩的好的夥伴因為幼稚的小矛盾從那以後再也不聯繫了。
突然去世的親人。
還有所謂的,放不下的,猝逝的愛情。
不是所有告別都存在滿足強迫症患者的儀式的,多的是那些不由自己主導的被迫割捨。那些經歷就像房間里說閃就閃的燈泡,燈絲斷了就是斷了。誰會呆在黑屋子裡守著破燈泡呢。
剛開始的日子裡或者因為物慾無法滿足而失落,因為動了真性情難捨難分,因為習慣無法繼續渾身長刺發毛。聽到這首歌想起那個人了,看到這部電影憶起那個並肩走過的夏天,打電話的時候不能再問候那隻老愛偷肉吃的懶貓,深夜裡因為不再擁有會默默流眼淚,會寫一些傷感的,悲憤的文字,甚至無法剋制的做衝動任性的事...
然而結局不會改變。時間必將成為最終的解藥,撫慰一切的傷痕。早晚都會癒合,不如推自己一把,瀟洒點,痛快些,繼續溜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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