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難過,人艱不拆
謹 以 此 篇
獻 給
那些曾經有過故事
曾深陷泥潭
如今疲憊走入中年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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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本就艱難,別輕易拆穿他人的難。
1、
她十三歲時被哥哥的兄弟強姦。從此,她的生活中只有兩件事,談戀愛,討好親人,賺錢補貼他們。
結婚前她一共談了四十多個男朋友。每一個男朋友,她都給他們買名牌衣服鞋子,給他們做飯煲湯。
最瘋狂的一次,她同時和三個男人談,而他們還認識。四個人還一起打過麻將。
最後一次談戀愛,她付出最嚴重,除了錢,還有一個孩子。
兩個月後,她閃電結婚了。嫁給前男友中最愛她的那個,一線城市的土著,有一套房子。
終於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婚後和公公婆婆大姑子住一起,生活有眾多不便,但她很滿足了。除了對娘家人好,她開始對公公婆婆掏心掏肺。
不久,婆婆身患重病,即使有一個未嫁的大姑子,可她不但出了二十幾萬治療費,還大著肚子親自端屎端尿沒日沒夜照顧。
幾年後她老公出軌,挽留婚姻時,她做了很多努力,可最終在男方的無情嘴臉,以及公公婆婆漠然的嘆息中,這婚還是離了。
分財產時,她更是看清了公公婆婆的嘴臉。兩套房子,一套婚前,一套婚後,都沒她的份。婚後那套房子,是她夫妻出錢購買,可是寫在公公名下,本來她一直都是對錢沒概念的,別人給她一點感情情,她就感動萬分,房子寫誰的名字不都是自家人嘛。
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她放棄了孩子撫養權,也放棄了房子。
自那之後,她繼續陷入原先的怪圈中。談無數次戀愛,失戀,再談,再失戀,再談……
討好娘家人,父母,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她總覺得自己失敗的婚姻,讓娘家人丟了臉,她沒了家庭,不能再失去家人;如同結婚前一樣,她覺得自己年少被熟人強姦,丟了家人的臉,只有賺錢補貼他們,她才會得到他們的關愛一般。
她娘家人在老家三四線城市已經買了四套房,其中,她出了不少錢,可是房子沒有她的份。和她最後一次聯繫時還聽她說,他們準備買第五套房。父母對她說,以後你真的嫁不出去了,可以回來住一套。
這樣的女子,彷彿生下來就是來還債的。她用心交朋友,被朋友騙錢。用心愛家人,只是換取一丁點的親情和愛。可他們早就習慣了她的付出,早就拿捏著她的七寸……
對了,她是巨蟹座。
2、
她害怕沒有太陽的日子,因為曾經的她,真的過夠了暗無天日的日子。
這兩年只要每天有太陽,她就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她討厭陰雨綿綿,討厭霧霾,討厭沒有太陽的日子。
多大的人了,還要看天氣來決定心情,有時她也嘲笑自己。
可是,如果你得知她以前的經歷,就會明白幾分。
她八歲時曾被鄰居猥褻,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悲觀負能量,她的童年和少年,算是比較慘的。
從小,她就學會了保護自己。
人生中第一次談戀愛,已是大齡,彼時同齡人大多結了婚,生了子。
男的偽裝太好,有車有房有錢,長得帥,還獨鍾情於她一人。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以為遇到了真愛。
誰知等待她的卻是一場騙局。她很快得知,可是他有更大的謊言包裹著她,很快她喪失了理智。
在一起後,他佔有慾太強,她很快就沒有了朋友。
倆人同居後,他幾乎囚禁了她。他不讓她工作,把她藏在南方城市城中村的一間房子里。她不能外出,只能陪著他,他不在時,她在小屋裡等他歸來。
城中村沒有太陽,梅雨季節時只有陰暗潮濕,還有心中壓抑的悲痛。
不久她懷孕了,幾年的囚禁時光,她早分不清自己是愛他,還是依賴他。
他對她好時,願意做奴隸。
他對她不好時,她就是奴隸。
那段婚姻可笑至極,最後,她什麼都沒有。但她勇敢地離開了暗室,並且帶走了兒子。
是什麼讓她覺醒的?
有天,她抱著孩子看著樓下狹窄的過道上,那個剛從工地歸來的農民工蹲下身子,張大臂膀,彷彿擁抱太陽一般擁抱住三四歲的兒子,父子倆隨後歡聲大笑,這場景刺痛了她。
後來,她重新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樂觀快樂,孩子也可愛漂亮。
有時看見她,我們會對視一笑。
雖然沒有深交,也沒有深厚友誼。可是,我願意看見她,欣賞她的美。起碼,我朋友圈裡,她很正能量。
3、
大二那年,她談了男朋友。
男的帥,女的美,她對他一見鍾情。
這也是她的初戀,於是全身心投入到這段感情中。
男的不是第一次談,自私,她只好順從。
不久,她察覺到了異樣。買了試紙一驗,兩條杠!
「我懷孕了……」她顫抖地告訴男朋友。
男朋友理所當然地說,「打了吧,我們還是學生。」
她搖頭,「他是我們的孩子,這是一條生命,我下不了手。」
「它只是一個胚胎!沒出生的,都不能稱為孩子!」
她震驚了,彷彿不認識這個人一樣看著他。「如果我不打呢?」
這回輪到這個大男孩震驚了,彷彿沒見過女人一般看著她,「你瘋了!你告訴我,生下來後你怎麼辦?況且……我,我還是個孩子!」
女孩沉默了,轉身離去。
她沒有去醫院,而是和男孩分了手。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她穿著寬鬆的衣服正常上課,只是吃的飯量比平時多了一倍,找父母拿的生活費也比平時多了些,她還兼職打工,小心翼翼不讓別人看出她肚子的異樣。直到那學期課程結束時,在肚子沒有完全顯現前,她離開了學校。
她在學校外租了一個單間,靜等孩子降臨。
我認識她時,她是大學附近商場女裝店的老闆娘。
店裡服裝品質很高,價格也貴,和別的服裝店不同的是,店裡放著一架鋼琴。沒有顧客的時候,她會彈彈曲子,看看書,活得很透徹,也很淡然。
她依然單身,一己之力撫養著孩子。
她女兒已經上了小學二年級,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很懂事,也很愛她。
年前我兒子經常和她一起玩,她很會照顧我兒子。從別的店家口中得知她的故事,我心中滿懷欽佩!
有時夜深人靜時,我會想,當年,她怎麼生的孩子?怎麼坐的月子?怎麼照顧的孩子?後來有沒有回去上學?孩子第一次生病,她一個人怎麼辦?孩子奶粉錢,她怎麼賺?孩子的戶口怎麼上的?這些年,有沒有談過戀愛?和父母關係如何?孩子生父如何,有沒有來找她?
心有疑問,卻難張口,因為早就猜到幾分。
在中國,女人地位依然不高。
未婚女子未嫁,被稱為「剩女」。
離異帶娃的女人,會受到歧視。
未婚女子未婚生子,社會地位可想而知。
這些年,她的日子比中國大部的女人都難過……
在中國,單親媽媽和孩子的小家,不是主流家庭。甚至,有些媒體帶著歧視地稱他們為「半個家庭」。
前段時間朋友圈盛傳一篇視角獨道,言語犀利的文章《在我們的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現有婚姻制度的瓦解》。文章很長,觀點確實深入我心。雖然後面作者現身拿自己舉例子有些多餘,略顯敗筆外,但這篇文的閱讀量驚人,而且文章的留言質量很高。由此可見,國內持同樣觀點的群眾也很多,因為這篇文章,彷彿找到了組織,終於不再孤單。
朋友看了後說,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婚姻制度的瓦解了,但是什麼時候中國的單親媽媽地位高點,福利待遇好些,如果這輩子能看到,也值了。可惜,一旦這樣,中國的婚姻制度已經瓦解了一半了。
中國主流影視劇很少描寫單親媽媽的艱難生活和正能量,即使描上幾筆,這些單親媽媽的形象也單薄得可怕。
如羅子君,不僅有前夫幫忙,還有賀涵這些精英來幫助解救她們,當她們的墊腳石。
其實,我們都知道,那根本是扯淡。
幽深漆黑的地下,仍有記者的鏡頭對準礦下工人,關注他們的艱難。可是至今,主流媒體卻沒有鏡頭對向單親媽媽艱難生活和正能量。
一直都想寫部關於單親媽媽的小說或劇本,想為這個群體做些什麼,因為我也是這個群體的一份子。
最終卻發現,作為普通人,其實人生不需要別人過多關注和拯救,能做到人艱不拆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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