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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九,大雪

「為什麼要放他走?如果是我,不賠個五千一萬的,會放走他?!」聽完妻子的講述,張老三漲紅著臉,激動地向眾親戚說道。地上白白的積雪映的他酒後的臉頰更燙紅。

眾親戚圍著秀英你一句我一句,有的關心她身體狀況,有的追問事情經過。而秀英像是剛緩過神,輕聲回顧事情經過,同時表示自己沒事。面對丈夫張老三的追問,她默不作聲。像是剛經歷一場殘酷的遭遇戰,部隊元氣沒恢復,彈藥還沒來得及補充,不宜再戰。

冬月十九宜嫁娶,是張老三和秀英侄女新婚大喜的日子。張老三兩口子住在一個小縣城的郊區,侄女家在去縣城的公路旁。張老三平時在縣城打臨工,農忙時回家幫忙。秀英在縣城一家酒店當服務員,休息時兼顧家裡的田地。上午九點多張老三裹著大衣騎三輪摩托載著妻子秀英高高興興的來到侄女家祝賀,鞭炮齊鳴,氣氛甚是熱鬧。

天公倒不捧場,陰沉著臉,試圖將天地壓成一個漢堡,黑壓壓的雲層低的讓人喘不過氣。冬月十九,大雪。看來天氣預報沒錯啊,這雪估計馬上要下了。一親戚說完,哈一口氣,立即形成小小的一個霧團,漂浮一會又散了。喜慶的人們覺得天公的臭臉不好看,禮炮放的更多了。好似禮炮能轟散雲層,迎出太陽公公的笑臉。可惜雲層太厚,隔音太好,天公並沒有任何回應。

正當人們歡歡喜喜地在午宴上大快朵頤時,天公突然翻身,乾坤床上零散的棉絮抖落,簌簌飄向人間。或許是天公的棉被彈的不緊緻,每次拿出,總有許多零散的棉絮飄向人間,穿過雲層幻成透明的六邊形結晶,然後又相互擁抱,回歸棉絮一樣的形狀。這次抖落的棉絮很多,宴席結束時,大地已白茫茫一片。院子、房屋、公路對面的田野、路旁的樹木全都蓋上了厚厚的白棉被。大人們看著厚厚的積雪和天空不停歇的雪花,感嘆晚上回家麻煩了。孩子們倒是歡快的在院子里嬉戲著。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晚宴結束後,天已暗透。秀英說自己明天還要上班,要早點回去,於是拉著張老三一起回家。張老三被眾親戚熱情的挽留弄的不好意思,決定留下打牌。秀英拗不過張老三的掘進兒,決定自己先回去。侄女家和自己家隔的並不遠,不過10分鐘車程。秀英裹上大衣,用手掃一掃擋風玻璃上覆蓋的積雪,騎著三輪摩托車朝家的方向駛去。路上的積雪讓三輪車行駛有些艱難,轉上公路沒一會,秀英發現後視鏡和玻璃窗的積雪擋住了視線,於是將車停靠路旁,下車除雪。

雪依然在下,剛掃清的擋風玻璃又浮上一層薄薄的雪花。秀英心想,這麼大的雪,趕緊掃一掃湊合騎回去吧。於是轉身想在路邊找根樹枝清掃手臂難以夠到地方。正當轉身,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三輪摩托車猛地將秀英掀翻到幾米外路邊的旱溝里,而三輪摩托沒有停止衝撞,與路旁的一顆白楊樹碰撞後癱坐在樹下。細長的剎車尖叫聲,一輛轎車在50米外停下。轎車似乎被突如其來的事故驚嚇到,停在原地不停的喘著氣。

「下這麼大的雪,你又喝了點酒,今晚就別回去了。」簡康的表哥勸道。「沒事,就喝了一杯,清醒著呢。再說,又不遠,一會就到了。」簡康回絕道。說著,迎面一陣寒風吹來,全身打了個冷噤。「看,這冷風一吹,我酒全醒了。放心吧,哥。」簡康又笑著說道。簡康的表哥外地打工多年未歸,昨天剛回來,今天叫簡康來家裡敘舊。晚餐酒過三巡,簡康執意要回家。說完,啟動汽車。邊和表哥寒暄,邊用手抹去前擋風玻璃上厚厚的一層積雪。然後回到駕駛室。「雪天路滑,慢點開。」「知道了。」簡康一踩油門,車子輪胎打著滑搖擺幾下,便平穩駛出表哥家。

「怎麼下這麼大的雪?這哪看得見路啊!要不還是回表哥家吧。算了,出都出來了。我開穩點,一會就到家了。還好,路上車子不多。」簡康心裡做著鬥爭,車子已轉上公路。路過一處監控點時,監控輔助燈像探照燈一樣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這麼大的雪,能拍清楚什麼呢?晃的我眼睛疼。」簡康抱怨著開了過去。

雪越來越大,視線也越來越差。簡康硬著頭皮繼續行駛。突然,一輛三輪摩托出現在眼前,想避讓時已經來不及,猛踩剎車仍然狠狠地撞上去。…滑行幾十米後,車輛終於停下來。天空的雪花目睹了一切,淘氣似的前赴後繼的覆蓋到幾十米的剎車印上。簡康驚魂未定,心臟砰砰砰快速的跳動著,腦子一片空白。

好一會,簡康終於緩過神。拿出手機撥通表哥電話,告訴他自己發生事故。表哥問人有沒有受傷,簡康抖著牙說,我沒事,撞了一輛三輪車,好像三輪車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哥,我怎麼辦啊?表哥一陣安撫後,簡康稍微平靜些。先看看人有沒有事,你喝了酒先別報警,盡量私了。你別著急,我馬上過來。

簡康打開車門,踩著雪一深一淺的回到車後的事故點。三輪摩托翻到在白楊樹下,車廂里的幾把木椅子散落在地上。車旁沒有看到人,在路旁的旱溝里找到了被撞的秀英。秀英被撞擊後正處於昏迷狀態,簡康叫了好久才叫醒她。然後把她扶到路邊,詢問她的狀況。同時將三輪車扶正,椅子放入三輪車廂。確定秀英沒事,協商賠償後,駕車離開。

張老三每每想起賠償500塊就放人離開,很是氣憤。一是心疼妻子被撞,沒找這人算帳,氣不打一處來。二是這500塊還不夠檢查費,非常不理解妻子的做法。離得這麼近,你一個電話我們人都會過去,怎麼能放肇事者走?

秀英事後回憶,當時自己躺在旱溝的雪裡,如果肇事者跑了,沒有人叫醒她,或許她會凍死在旱溝里。而且,當時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停使喚,只能依靠本能與肇事者輕聲交流,有種強烈的無助感。

那個小夥子剛開始還指責她把車停在路中間,但她聞出小夥子有喝過酒。於是小夥子不敢再反駁什麼,要送她去醫院檢查。秀英自己感覺身體還好,又覺得肇事者態度和善,協商賠償500元,便讓小夥子離開。小夥子還猶豫想送醫院檢查,秀英說你趕緊走,我丈夫和親戚就在附近,如果他們出來,你今天就走不脫了。

張老三仍然很氣憤,認為妻子放人的理由不成立。秀英沒理會他,說你站在我當時的情景想想就明白了。

題圖攝影:Composita

圖片授權基於:CC0協議

夢醒時分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請自備避雷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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