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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給奧運會帶來了新希望嗎?

平昌冬奧會閉幕式,各國旗手入場

導讀:超出大部分人預料的「東道主優勢」製造了多少不滿乃至忿恨的負面情緒,而官方的統計里,這些都只算作奧運會在新渠道上擴張影響力的證明。

作者:沈雷,上海文匯報體育版主編。

就某種意義而言,用來彰顯奧運會莊嚴傳統的一些例行程序,因為一次次的挖空心思而正在流失魅力。比如開幕式上的主火炬台點火儀式,從人力到畜力,從想像力到不可控力,創意已經接近枯竭;又如由國際奧委會主席親口送上的閉幕陳辭,總是想方設法用最言簡意賅的一個詞為東道主在全世界面前掙一份面子,北京「無與倫比」,溫哥華很「卓越」,倫敦非常「快樂」,索契相當「偉大」,里約可謂「非凡」……那麼平昌呢?

在托馬斯·巴赫照例面面俱到而略顯冗長的陳辭中,其實缺失了傳統意義上的讚美性形容詞,「開創奧林匹克新的地平線的一屆奧運會(the Olympic Winter Games PyeongChang 2018 are the Games of New Horizons)」這句極具開放性的話,姑且可以勉強算之。但所謂的「新的地平線」究竟是何等意味?恐怕更多不是表揚平昌,而是為奧林匹克運動打氣。

兩年前在里約熱內盧,巴赫在套用「非凡之都」綽號中的「非凡」讚譽了這屆在外界看來混亂得頗有拉美特色的夏奧會後,同樣強調了里約是一屆「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大賽」。而「標誌性」的體現,是奧運會首次蒞臨南美,是新傳播技術製造的一屆「點擊」與「分享」的大賽,更是證明了「在那些GDP排名不那麼靠前的國家同樣可以舉辦奧運會」——IOC主席最為看重的是第三點,在閉幕前不久,他甚至專程公開表揚了當時正在申辦2024年夏奧會的布達佩斯,認為匈牙利首都為中小城市參與奧運會作出了榜樣。

但在從里約通往平昌的這兩年里,劇變的形勢超出了很多局內人的想像。僅僅在巴赫公開打氣的半年後,布達佩斯退出申辦競爭,2024年奧運會的競標者只剩下巴黎與洛杉磯,而為了留住兩座國際都市,國際奧委會不得不將2024年、2028年兩屆夏奧會承辦權打包給出,被省去的申辦競爭是一聲響亮的警鐘。

奧運會陷入「惡名化」的漩渦之中,並非偶然。大量的場館和基建費用(尤其是後者)很容易拖垮中小城市的財政,蒙特利爾曾經是失敗的經典。隨著薩馬蘭奇開啟奧林匹克商業化後,奧運會似乎被成功拯救了,但這次成功被「神話」了,奧林匹克復甦當然有領導者的決策之功,但更大的推動力是世界經濟的上行。進入新世紀後,奧運會日益龐大的規模與世界經濟的發展曲線背向而馳,即使過去引以為傲的電視轉播費和TOP贊助計劃依然呈增長態勢,卻再也無法支撐起中小國家與城市的野心。

時代亦早已不同。無論是歐洲還是美國,傳統體育比賽的收視群體近幾年來正在嚴重老化。年輕人既不願長時間守坐在電視機前,也不再熱衷於被主流社會所認同了幾十上百年的那些傳統體育項目。而失去這些未來的支柱,意味著奧林匹克世界賴以生存的商業邏輯將不再成立——電視轉播商與TOP贊助商已經付出了足夠高額的費用,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回到平昌的話題,巴赫在推導出「新的地平線」前,羅列了一些緣由:冬季奧運會引入很多新項目以吸引年輕人;數字技術讓更多國家的觀眾用更多的方式看到比賽;創紀錄的國家和地區協會派團參賽……

現任國際奧委會主席確實試圖讓奧運會更接近年輕人心中的「地氣」,從志願者代表與IOC運動員委員會委員合影並迅速P圖後呈現於屏幕,到巴赫與運動員代表們在鏡頭前一起打出「比心」手勢,這些閉幕式上的舉止都不會是64歲的德國人生活中的習慣,卻不得不在這個大舞台上用表演展現貼近感。用動作拉近與年輕人的距離,用數字技術來體現這些細節,以及邀請來自五大洲的選手上台以體現奧運會廣度,這些都是巴赫用以構築「新的地平線」的基石。

但站立於此,真能望見奧林匹克的新大陸嗎?

相比既得利益集團堅不可摧、本身規模也已經龐大到必須縮減的夏奧會,冬奧會更靈活一些。單板滑雪和自由式滑雪等大批極限運動已經成為正式比賽項目,一批在冬季世界極限大賽(Winter X Games)上成名已久的新世代明星,通過奧運舞台獲得主流體育社會的認可。

這些具備相當感官刺激的項目能吸引一部分年輕人,卻無法迴避出現「伊麗莎白·斯萬尼現象」——這位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的匈牙利選手,甚至不會做一個稍有難度的動作就獲得參加平昌冬奧會自由式滑雪U型池比賽的資格,擁有三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本科學位和一個哈佛大學碩士學位的伊麗莎白·斯萬尼只是利用自己的頭腦鑽了一個規則的空子,她參加了幾乎每一站有奧運積分的分站賽,即使每站忝陪末席都可以拿到積分,如果某站有選手受傷或連續出現重大失誤,她的「安全滑」甚至不會墊底。

「伊麗莎白·斯萬尼現象」顯示的既是某些個體對於奧林匹克夢想的執念,也折射了這些項目的尷尬:參與者基數過小,且集中於少數幾個國家(單個國家或地區協會有項目的名額限制,這也是為什麼斯萬尼以匈牙利身份參賽的原因)。斯萬尼絕非一個獨例,在她身後有著一個數目不小的群體,臨時改國籍並轉項,通過預賽獲得資格,最終為冬奧會增加了參賽協會的數量。代表非洲登台的塞恩·阿迪根和代表大洋洲的皮塔·塔烏法托法也均屬此列,這些有趣的註腳究竟只是一個數字。

平昌冬奧會開幕式,湯加代表團旗手皮塔·塔烏法托法入場

社交媒體上關於伊麗莎白·斯萬尼的轉發與評論數量,要遠遠超過瑪麗特·比約根——這位37歲的挪威女性出現在了平昌冬奧會的閉幕式上,作為大賽最後一項落幕的賽事越野滑雪女子30公里集體出發賽的冠軍,她得到了在閉幕式接受頒獎的殊榮。比約根也是在平昌誕生的一位傳奇,在自己的五屆冬奧會中,她總共獲得了包括8枚金牌在內的15枚獎牌,從而超越同胞比約達倫(8金牌13獎牌),成為冬季奧林匹克運動史上的第一人。

但很不幸,越野滑雪雖然是冬季運動中的基礎大項,但這個無論是形式還是觀感都顯得枯燥的項目,並不具備當代社會的所有傳播要素。而新的傳播媒體對於奧運會的解讀也早就超出體育比賽本身,即便是屬於新世代的英雄——男子單板滑雪U型池傳奇肖恩·懷特,在其通過偉大的一組動作奪冠後,社交媒體對其最關心的話題不是他剛剛做出的「triple cork 1440」或是「double cork 1260 mute」,而是懷特在接過國旗慶祝時不慎將星條旗踩在腳下……巴赫所宣稱的關於奧運會的流量傳播中,又有多少屬於此類邊角料呢?更不消說,超出大部分人預料的「東道主優勢」製造了多少不滿乃至忿恨的負面情緒,而官方的統計里,這些都只算作奧運會在新渠道上擴張影響力的證明。

瑪麗特·比約根

當然,最令國際奧委會感到光榮的是韓朝的意外攜手。當朝方在新年伊始拋出橄欖枝時,國際奧委會幾乎以最快動作配合著兩國的談判,甚至不惜在某些競技規則方面打破奧林匹克本該最為珍視的公平性(比如韓朝女子冰球聯隊允許有33名隊員報名,而其餘各隊只有23人)。當朝鮮參賽、攜手入場、聯合組隊等條件一一談妥,巴赫就已經可以開始草擬閉幕式上的說辭:「對於過往的敬意,是對於奧林匹克停戰協議的尊敬,這是從三千多年前的古希臘延續的傳統。」

這是現代奧運會所洋洋得意的歷史傳統,但這份敬意又往往難有實效。十年前的北京奧運會期間,就曾發生了南奧梯塞戰爭爆發的尷尬,十年後的平昌冬奧會,韓朝總算在大賽期間保持了融洽,但無論是開幕前一天朝方舉行的閱兵還是大賽期間韓美軍方透露軍演將繼續舉行,無不昭示著「新的地平線」很可能是只是一種幻象。

「新的大陸」距離奧林匹克世界依然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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