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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灰色暴力下誕生的世界背面

2016年25歲生日這天,林奕含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以下簡稱《房思琪》)交付給印刷廠,一年後的4月27日她在自家卧室中用一條繩子結束了自己26年的灰暗人生。

從此世界上少了一位天賦秉異的青年文學家,多了一部折射世界灰色背面的鏡子。

《房思琪》這本記錄著作者不忍回首的童年遭遇和飽經折磨的精神世界的心血之作,讓每一個拜讀它的讀者感受到那種灰色暴力下生命凋零之美,它美得讓人痛惜,美得讓人心碎,美得讓人絕望。

故事發生在一棟輝煌的住宅大樓里,劉怡婷和房思琪是一對十分要好的至交,從小的相互陪伴加上她們的先天早慧,讓她們把彼此看做是自己的精神雙胞胎。大樓里有一位姐姐叫許伊文,作為比較文學博士的她博學多才深受這對雙胞胎的青睞,空閑時候在姐姐家享受著文學經典的滋養,讓她們在同齡人中顯得出類拔萃。而一位名叫李國華的中學語文老師的出現,打亂了她們三個的日常生活,他欣賞這對雙胞胎的文學才華,所以給劉怡婷和房思琪私人補習作文。日子如水一般流逝,在一個夏天的晌午,派出所的一個電話告知劉怡婷房思琪瘋了被發現在山裡。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劉怡婷無法理解,她以為她們兩個的平行並肩的的人生竟然差之千里,直到她打開了房思琪的日記,終於看到房思琪花季青春的背後的醜陋的世界。

作為這個慘劇的親臨者,林奕含在其中的性侵經過描寫是直白而到位的,在整本書中用短短的幾句話就把暴力場面複述出來而且真實得可怕:

「我下樓拿作文給李老師改。他掏出來,我被逼到塗在牆上。老師說了九個字:『不行的話,嘴巴可以吧。』我說了五個字:『不行,我不會。』他就塞進來。那種感覺像溺水。可以說話之後,我對老師說:『對不起。』有一種功課做不好的感覺。雖然也不是我的功課。老師問我隔周還會再拿一篇作文來吧。」

用一百二十個字就能把過程交代清楚,其中的文字處理更了不起,用數詞「九個字」、「五個字」把李國華老師野蠻,粗暴面目寫得入木三分,讓每個讀者都感到強姦過程不可抗拒的絕望。不僅如此,結束後的「我」說的「對不起」與後文的「他插進來,而我為此抱歉」,都非常犀利的反射出這受侵害少女的內心所掙扎:冒犯自己的是自己之前所鍾愛的老師,被信任的人侵犯,出賣,玷污,內心的掙扎,震驚,害怕,憤怒最後化作一聲「對不起」,這就是當時一般人的直接反應吧?惶惶恐恐的不知所措。

大多數旁觀者聽到有人被性侵總是信口開河的說「為什麼他們不說出來呢?為什麼他們不報警呢?」而我覺得人性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性侵者大多數都能僥倖於社會的懲罰,法律的制裁,大都是因為他們了解被性侵者的弱點和熟悉社會倫理的法則。像書中李老師所想的:「李國華心想,他喜歡她的羞恥之心,喜歡身上沖不掉的倫理,如果這故事拍成電影,有個旁白,旁白會明白地講出,她的羞恥心,正是他不知羞恥的快樂的淵藪。射進她幽深的教養里。用力揉她的羞恥心,揉成害羞的形狀。」有時,堅強,倔強,懂事也會成為我們最致命的弱點。越是倔強,越是獨立,就越是孤僻,越是渺小。李國華利用了房思琪的自尊心入侵了她,傷害了她,最後殺死了她!

而房思琪絕不是被李國華一人所害,而是被李國華和社會的道德倫理一同強姦了,「貞潔,乾淨」的要求捆綁住了婦女的一生的名譽,在維護了大多數家庭的穩定同時最終穩固的是父系社會的根基。它捆綁得越緊,對女性的包容就越低。李國華髮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自己身邊。」「不潔凈」如鬼魅般纏繞著房思琪,所以她逼自己去愛,去愛老師,「想了幾天,我想出唯一的解決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歡老師,我要愛上他。你愛的人要對你做什麼都可以,不是嗎?思想是一種多麼偉大的東西!我是從前的我的贗品。我要愛老師,否則我太痛苦了。」倫理就像一個籠子,貞操觀就像鎖,把房思琪鎖在裡面,鎖住思想,鎖到瘋狂,鎖到死亡。在一個一個小旅館的夜晚,房思琪把身體交給李老師,把思想交給惡魔。如果世界對於房思琪來說曾經是她的一個家鄉,那自從十三歲的那個下午起她離開家鄉,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在被世界放逐的邊緣獨自吞咽著鄉愁,她說:「怡婷,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那是我對自己的鄉愁。

一直到後來,劉怡婷在厚厚的原文畫上馬路邊紅線般的熒光記號,或是心儀的男生第一次吧嘴碰到她嘴上,或是奶奶過世時她大聲跟師傅唱著心經,她總是想到思琪,療養院里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思琪,她的思琪。做什麼事情她都想到思琪,想到思琪沒有辦法經歷這些,著惡俗的連續劇這諾貝爾獎得主的新書,這超迷你的平板這超巨型的手機,這塑膠味的珍珠奶茶這報紙味道的鬆餅。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到思琪,當男孩把嘴從嘴上移到她的乳上的時候,當百貨公司從七折下到五折的時候,出太陽的日子,下雨的日子,她都想著思琪。想著自己坐享她靈魂的雙胞胎註定要永遠錯過的這一切。她永遠在想思琪,事過境遷很久以後,她終於明白思琪那時候是什麼意思,這一切,這世界,是房思琪素未謀面的故鄉。

這個被世界遺忘的孤兒最終在一個夏夜再次被李老師性虐待綁成一個螃蟹的時候靈魂離開了肉身,從此一去不回。

林奕含是個偉大的作家,在向世界揭露性侵少女的悲慘命運的同時還思考了婚姻對女性的影響。裡面許伊文姐姐的家暴經歷穿插在房思琪的故事之中,讓讀者的閱讀體驗都基本在痛苦,絕望中度過。伊文姐姐深深愛著她的丈夫錢一維,這個婚前彬彬有禮的紳士在婚後每次醉酒後痛打著伊文,雙重性格的一維伊文是又愛又恨。「許伊文念比較文學博士,學業被婚姻打斷,打死了。

即使生活在水生火熱中,最絕望的是伊文得不到任何的救助。在婆家的地位低下,即使滿腹詩書的許伊文也不會因此得到任何的寵愛,錢老太太說:「肚子是拿來生孩子的,不是用來讀書的。」可見家庭的苛刻倫理在影響著一代一代的女性,對她們進行洗腦,把女性物化成生殖的工具,這個觀念在大多數地區尤其是農村尤為明顯。許伊文在錢一維打掉她懷上的孩子後終於選擇與一維離婚。離婚後她遇上了毛毛,這個對伊文百般呵護而又不求一絲回報的男人似乎給了伊文最終的救贖。然而如此完美得不真實,完美得現實似乎找不到的男人卻似乎諷刺著作者對愛情,對婚姻的徹底絕望。

房思琪和劉怡婷就像是作者的兩個側面,房思琪是深陷在性侵灰暗中的林奕含,劉怡婷是越過灰暗歲月的林奕含,一個記錄著當時,一個反思著歲月,林奕含通過兩個女孩來向我們袒露這個世界的背面是那麼的黑暗。在後記中林奕含多次提到自己「再也寫不下去了」,寫作就是把以前的傷疤再掀開一次,仔細查看結痂的下面肉的紋理細節。她認為是自尊讓她沒有及時說出她被侵害的權利,從而沒有讓那個畜生老師得到應有的懲罰,最終讓她享有不到更美好的人生。「自尊?自尊是什麼?自尊不過是護理師把窗帘拉起來,便盆塞到底下,我可以準確無誤地拉在裡面。

讓我們呼籲那些受傷的女性大聲地控訴她們的損失,絕不原諒那些毀滅他們人生的惡魔,給女性更多的尊重、包容、與愛。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小記

文/ 南鯨 寫於故鄉小院

2018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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