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與故鄉：小城故事多

漫長的顛簸，原本五個小時的高鐵車程，硬生生拉長為15個小時。

陌生的城市在新舊之間切換，一輛又一輛豪車停留在田間地頭，鄉親們談論著我沒有聽過的名字，這就是我的故鄉，與童年的記憶完全不同。

從北走到南，到處都在排隊，那麼多的人一下子涌了出來，這是哪裡?這是我從北走到南做追尋的故鄉嗎?

旺盛的消費力

經濟學家說2018年經濟保持謹慎增長。

在小縣城旺盛的消費面前，目瞪口呆。

大年25回到家，這個五線小城彷彿就開始了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陪著父母採購年貨，一進入永輝超市，十二個收銀口被擠得滿滿當當，果真亮瞎了我的眼。家家戶戶都推著小推車載著滿滿的年貨。每個收銀口排隊長度都超過了7米。2012年永輝超市剛剛進駐這裡時，開業日進賬100萬元的記錄已成往事。如今，日收入超過200萬也不是什麼觸不可及的神話!茅台專櫃，1499元的限價執行著，每個人只能買2瓶。許多人螞蟻搬家買上10幾瓶，放在汽車後備箱開始串門。五糧液的各色系列產品擺在顯眼的區域，但是依舊供不應求。而飲料區也即為火爆。隨手帶一箱牛奶、一箱真果粒······走親訪友，也成為常態，彷彿不拿兩箱對不起這份親情。

在這個五線城市的電影院，以前我曾經一度認為電影院就是一個擺設，根本無人問津，然而，今年的春節我自我否定了我的推測——晚上八點四十分的電影院，在90年代留給縣裡開人大代表大會的會場，可以容納540人，竟然座無虛席。連續數日，被《唐人街神探2》、《紅海行動》、《捉妖記2》的熱浪攪動地整日不得片刻安靜。等候的人潮將廳外的空出擠地水泄不通。賣爆米花的大媽，迫不得已讓自己的女兒都上陣了，手忙腳亂，不亦樂乎。

好不一排繁榮昌盛的景象。

雖然在北京遠離了鞭炮，然而在五線城市，我們依舊可以在鞭炮聲中感受新年的味道——在大年夜的晚上，不盡的煙花當中，各家漫天的鞭炮彰顯著自己的消費力。整整半個小時的鞭炮聲，猶如空襲的城市，在七樓的我可以看到一樓鞭炮映著的光跳躍在對面牆上。這是唯一一個不會被抱怨空氣污染的日子。這與我過去幾十年的記憶完全不同。

我們的小縣城，分為新城和舊城，兩者相隔不過3公里，新城一派繁榮，而舊城，那裡幾乎絲毫沒有改變，如今，在這個小縣城，全縣人口22萬，城區人口三萬，但是GDP卻達到了全年100億，全年春節7天的消費，扣除紅包往來，僅僅城區所有人的消費超過了3000萬。

縣城衝突

這個衝突不是真的衝突。一場發生在心裡，一場發生在朋友的小小圈子裡。

第一場衝突。是走在老城區的路上，突然聞到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微微一皺眉。這裡和三公里外的新城完全不一樣。當然，事實上，我沒有絲毫貶低它的意思，這是少年時候的我的真實的感受。15年前，我每天就在那條路上上學、放學，走過了幾千個來回，破舊的磚瓦房、濕漉漉的街道，這是我的童年記憶，如今15年後，這裡還是當年的樣子，除了窗戶多出來的空調及人變了，其餘沒有任何改變，它見證了我的成長，如今依舊見證著這個城市的發展。老城區並沒有帶來懷舊的記憶，反而讓人為他遲鈍的發展感到不安。十幾年沒有變化!

第二場衝突發生在當地同齡人的生活和我們外出的朋友之間。

同樣的高考成績，同樣大學四年，他們選擇了回來，做一名公務員。而我們選擇在外，做一隻大城市的螞蟻。我們在都市裡緊缺的東西，他們一個都不少，甚至比我們還要富裕，幾乎每個人都是豪車。

當然，生活是自己的選擇。留在家鄉的青年選擇了舒適的生活，我們選擇了稍許坎坷的人生路，其實，這是沒有對錯的。我們在外面追求的不就是一套房子、一輛車子、一個家庭，而留在家鄉的他們已經有了，有什麼不好?

當然，如果不提這些刺激眼球的消費，或許一切平安無事，但是改發生的小城故事還算髮生了。

留在家鄉當公務員的朋友，未婚，有女朋友，因為物質條件相對不錯，家裡房車俱全，存款不少，加上人比較帥氣，因此女人緣比較好，加上他自己不懂得剋制，也就同時與四個女孩子保持著超越友誼情人未到的關係，並且在回鄉的我們面前吹噓——「手到擒來」「500塊讓給你」等等。

結果大家可以想像，在小縣城這個熟人社會的情況下，這四個女生與他的故事結果穿幫了，這在不大的圈子引爆了小小的震動。我們不免在茶餘飯後懷有惡意地揣摩一下他的心裡：不能夠在工作中找到真我的男人，只能在生活中放縱自己。

在我們眼裡，始終接受不了「拿著自己的標準，去套滿足自己家庭條件的異性，像獵物以一樣追逐」的「90後戀愛觀」。

當然，小城本就故事多，我們也就只能當故事聽了。

至於故事的結局如何，我們還沒有等到答案，因為大城市的故事有純真的地方，也有更加露骨的物質的地方，大家來不及判斷對錯，就只能背上了行囊。小城青年給我們冠上「奮鬥「兩個字，轉身過上自己的幸福生活，我們則給小城青年戴上」幸福「兩個字，扭頭過上自己的不那麼安定的生活。

然而，終究這是自己的選擇。

城鎮是城市的後院，城市是城鎮的舞台。舞台上不同的光和影的交匯，是基礎設施的不同。然而終歸不同的，是上面的人和人腦子裡的思想。

地產、建材和經濟

房子是小縣城不可迴避的話題。

在小縣城拆拆拆的節奏當中，人們討論的話題依舊是，「你家補了多少平方」「」「那家釘子戶還沒搬」「你家多大平米」「在哪個小區」這些談論了千百年的話題。

在全國房地產經濟的帶動之下，我們這個小縣城也在2012年就開始了大興土木工程，如今新城已經頗具規模。別墅、小學、醫院俱全。鄉下的人紛紛在小學周邊置業，學區房的價格突破了1萬元，而小學邊上的房子入住率也是最高的。100萬對於在外面打拚數年的人們並不算特別大的金額，為了子女的教育，在縣城置辦一套房子，一舉兩得，於是，鄉下人買，外地人買，縣城的房地產經濟火的一塌糊塗。

當然，房地產的火熱也帶動了滿街的建材市場。全國知名的、不知名的建材企業全部在這裡匯聚。隨意進入一家建材城，原來是老鄰居開的店鋪。而隔壁則是小學同學開的牆紙店。在新城的建築中，我都不辨南北，懷疑自己是一個遊客。以地產為起點，房地產帶動的產業超過100個，因此，不得不感嘆，房地產作為中國最大的經濟支柱，一時難以改變的現實。

就這樣，在不斷刺激與被刺激的現實當中，我們又重複了老路，開始踏上了離鄉的行程。

2018年的春節就這麼過去，長假就像歇腳的站台一樣，在故鄉與現實當中來了一個衝撞，得到的，失去的，刺激的，我們始終要過自己的生活。選擇了就要努力，努力了就要承擔最後的結果，無論是不是如願。（本文來源：GPLP微信公眾號）

文/仙逸GP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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