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那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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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放了寒假,就意味著年關快到了,一直盼望著。臘月十幾,村裡家家戶戶便開始殺年豬,第二天母親便會把油熬好,留下最香最美味的油渣,年味也越來越濃了。村子並不大,鄰里親戚相互幫忙,母親做出最美味的飯菜,催著我們早點趕著牛兒回家。
那些年,過年總少不了年粑。村裡水田很少,只能用玉米做,沒有機器,只能用碓舂,哪家有碓就在那家舂,很熱鬧,幾個大人一起踩碓,一個人負責撥年粑,小孩也要湊熱鬧,撥年粑的大人會不時從碓嘴上揪下幾塊年粑分給小孩,我們捏成各種小動物的形狀再慢慢吃起來。
除夕到了,吃過早飯母親就要忙著打掃衛生,我和妹妹也幫著做些小活,雖然還不知道掃塵的由來,但是一直傳下來的習俗,總要乾乾淨淨迎接新的一年,貼上紅紅的春聯後,更有了年的味道。當年夜飯上桌,鞭炮響起時,村裡就開始熱鬧了。
那時家裡貧窮,鞭炮也很小,父親總會拆一些留給我。男孩子都喜歡鞭炮,有落地響,一塊錢、兩塊錢一封,指尖掐著一個就敢點火,或插在牛糞上或丟進水裡,總會玩到忘了吃飯,那時還不知道禮花,但有這些便已滿足。
吃過年飯,母親讓我和妹妹換上新衣服出去玩耍。雖然村裡人家不多,但出去的人少,所以村子裡很熱鬧,處處歡聲笑語,年味十足,學校是主要的娛樂場所,大人們打球,孩子們自由玩耍。直到夜深人靜,木門「嘎吱」的聲音劃破村子的夜空,串門的人們才回到各家。
去外婆家拜年的小路彎彎曲曲,要翻過幾座山,走兩個多小時,但一路都很開心。每年都是母親、妹妹、姨媽和表哥表妹一起去外婆家,背著東西,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陣子。山間的泉水清澈無比,趴下就可以喝上幾口,幽深的林間小道上,不知道留下多少趕路人的足跡。外婆視力不好,每次都要抬頭眯眼睛看我們,把特意為我們留著的好東西搬出來吃。
外婆家有些水田,能吃上大米做的年粑和糯米粑,我感到很幸福了。舅舅們也很心疼我們,四舅每年都會為我準備鞭炮,表哥表姐們會帶上我去村公所看電影,和村裡的夥伴一起玩。我每年都會把外婆和舅舅們給的壓歲錢全部用來買鞭炮了。拜完年後也不想回家,每次都是被母親拖著回家。
漸漸長大,年味也慢慢變淡了。那些記憶正在被慢慢遺忘,或是成為零星的碎片,對於一個捲入時代潮流的人來說已經很難搜集。如今,能夠回家殺年豬也成了一種奢望,更不用提一直懷念的油渣味。村裡已經沒人做年粑了,玉米年粑的味道漸漸被人們淡忘。家裡那架曾經嘣嘣作響的石碓也帶走了我兒時的記憶,只留下積滿雨水的碓窩。
除夕日依舊要掃塵、燒臘豬腳,但只有母親一個人了。村子裡的鞭炮一家比一家放得更大更響,但現在的孩子們對鞭炮似乎並不痴狂,我也越來越不喜歡鞭炮的響聲。
這些年,村子裡的人家越來越少,大都搬出去或者外出打工,過年不再像以前熱鬧,僅有的一陣熱鬧,也很快被夜色沖淡,年輕人似乎都只喜歡麻將之類的東西了。
世事如萍,漂浮不定。與一生操勞的外婆已是陰陽兩隔,留下外公一人孤守。每年都會買鞭炮等著我們去拜年的舅舅也因意外不在人世,那條曾經幽深的拜年路荒蕪得無跡可尋。如今,只能用淺淡的文字,留住那些殘存的記憶,不禁感傷。懷念那些年,那些年味。
(來源 文山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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