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補缺,真他媽是個事兒
文/李立綱
【作者簡介】李立綱，重慶市人，上世紀九十年代在重慶主流媒體《重慶日報》《重慶晚報》《重慶晨報》等及國內其它報刊上發表各類短文若干，後置筆多年，近學習網上寫作投稿。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那年，科里的女老江差一個月就要退休了，得找人來接替他的工作。
廠里其它科室缺人，打報告向主管人事的副廠長要；人事科自己缺人，按規定得向廠長要。
我打了份報告給方廠長。不日，方廠長將報告給批轉了下來：同意。女性。未婚。大學。
方廠長的批示用語歷來簡潔。我捧著這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琢磨了半天，終於悟出了它的深刻含義：「同意」就不用說了；「女性」，工作起來比男性認真仔細，女老江乾的是科里的統計、內勤兼檔案管理，是個極細緻的活兒，接替者自然以女性為宜；「未婚」，當然用未婚的好，沒家庭包袱，可以輕裝上陣；「大學」人事科屬何等科室，沒一定的文化水平能隨便進?
言簡意賅!我以掌擊案：既然廠領導對我科進人如此的重視，我李某物色人得慎之又慎呵!
結合批示的要求，思想了幾天，對女老江的接班人我有了初步的考慮：A科的衛紅，B科的張茜，C科的李韻。
按ABc順序，我決定先找衛紅談談。
來到A科，衛紅不在。我有個習慣，去了別的科室，愛坐坐聊聊。沒找到衛紅，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辦公桌前。一邊與對座的張科員搭話，一邊不經意地瀏覽著桌上玻板下的東西。突然，我的眼晴定格了：一個全裸的金髮女子正扛著個小水罐朝我走了過來……
出了A科，我覺得找衛紅談話是很有必要的了。
下午，衛紅如約來到了我的辦公室。在徵求了她願意調進後，我說：「既然你願意來我科，作為頭兒，我想向你提出個小小的要求。」
「啥要求?」衛紅抬起一雙美目盯著我。
「調來了，你辦公桌玻板下的那張彩色裸體女人畫，是不是把它給取了?」
「噢，那是張名畫!法國大畫家安格爾的《泉》。」
「反正裸體畫都不好嘛!」
「掛曆上都印著。到處的書店都在賣。」
「哦，那是經營單位，我們科是做人思想工作的，人來人往的挺多，局裡廠里的領導經常來，讓人看見，尤其是局領導看見多不好!」
「書頁這麼大張，壓在玻板下也造不成什麼影響。其它的科室，好些人在辦公桌的玻板下壓著當代中外影星視星歌星什麼的，半裸甚至全裸的大幅艷照，人體寫真畫頁等等等等多的是……沒見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兒嘛!」
理由還一串一串的!我的臉漸漸地沉了下來……臨走時，我對衛紅說：「就這個要求，好好考慮下吧!」
衛紅終於沒有考慮好。
一個月後，女老江退休了，她那位置終沒人來接。這其間，我找過張茜。那陣兒，張茜正好隆了鼻，紋了眉，頭髮染成了紅色，又怪怪地整在頭上，像個洋妞!我一看就彆扭，在她辦公室坐了坐，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張茜不成，我找過李韻。那天，天氣特熱，適逢李韻穿件綠背心，大紅超短裙，在辦公室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我正想進門，一看見她那包裝極少的身體，明晃晃白嫩嫩的肉，再加上那嗲聲嗲氣的聲音，我嚇得直往後縮……
這事沒過多久，那天，方廠長來科里談工作，順便問起科里進人的事，我把情況向他彙報了。聽了，他皺皺眉頭。
沒多久，方廠長就免了我的職並把我調出了人事科。免職的理由是：觀念陳腐，思想僵化……
我離職的第二天，方廠長就任命衛紅為人事科長。任職的理由是：觀念新潮，思想開放……
沒想到，補缺，真他媽還是個事兒!我在心裡狠狠地來了一句國罵……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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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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