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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抄寫《少女之心》。貓頭鷹3.6

3.6少女之心

少女之心?是什麼意思?這個女娃子不在教室學習,躲在這裡抄這個弄啥?

我禁不住大叫了一聲,女娃子的臉騰地漲紅了,正要攆我走,屋門「哐」的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一個我熟悉的身影,是王老師,是香嚴寺農中的王校長!

他也不搭理我,徑直走到書櫃跟前,掏出女娃子剛藏好的書本和稿紙,隨意看了一眼,吼聲如雷:

說!你在哪兒找的這壞東西!

王老師的這聲大喝,震得我兩耳轟鳴,腦袋「嗡」的一聲。睜開眼,我哪裡是在室內,仍然好好地呆在大柏樹頂上,頭上天河斜轉,牛郎星、織女星熠熠生輝。小小鷹探出腦袋:

半夜三更的,你發啥癔症?

我夢見長發了!

一天到晚,長發,長發,他是你的命啊?

小小鷹「咕咕」叫了兩聲,鑽進喜鵲窩不再搭理我。她哪裡知道長發麵臨的處境,考不上丟人,考上得罪人,更何況他和茴香一見面就鬧點兒彆扭,還有變數,還不一定是啥結果哩。可這些話,我無法給小小鷹分說明白。還是做人舒服,該說說,該吵吵。作為一隻鳥,只有幾聲不同的鳴叫,哪裡有那麼複雜的感情,更沒有便捷的交流方式。一時間苦惱起來,也不清楚自己在夢裡看到的,聽到的,是不是真的。說不定,自己真的在夢裡飛到宋灣,去見過長發,見過程老師和王老師呢?但那四個字「少女之心」反覆在眼前閃現,我雖然認識這四個字,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要是長發在就好了,他可以告訴我。

忽然想到,老邱嬸兒說她要去宋灣找長發和茴香,我要不要先去告訴他一聲呢?我側耳傾聽,樹上樹下沒有任何動靜,小小鷹吐完骨頭,又開始抱窩了。與其在這裡長吁短嘆,為長發擔憂,還不如直接去找他呢。

一夜無事。又是幾天過去了,我照舊在每天黃昏出去覓食,先餵飽小小鷹,再顧自己的肚子。但心裡總想著長發,終於忍耐不住,準備付諸行動,去見見長發。

待小小鷹吃過晚飯,我從地上收拾完她亂吐的碎骨,我才「咕咕」叫著,告訴她:

你好好在家,我去去就回!

吃了東西,早點兒回來啊。

小小鷹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把腦袋撾到脖子下。我可不能告訴她,我要連夜去找長發。拿不準老邱嬸兒去沒去宋灣,我還是先飛到土橋,到老韓家轉了一圈兒。誰知道,老韓家出奇地安靜,只有老韓和七斤在家睡覺,老邱嬸不在家。看樣子,她真的去宋灣了。

我也得趕緊去一趟,說飛就飛,天亮前一定要趕回來。我連老鼠也顧不上逮,沿著夢中飛過的線路,穿越小三峽,轉眼就到了宋灣碼頭。但到了宋灣街上空,我卻沒法分辨哪裡是長發所在的高中。土街兩旁,全是一院一院的房子、店鋪,我也分不清哪裡是公社大院、供銷社、糧管所、文化站、戲院、食品站、計生站、衛生院、農技站、派出所,只見大門口都掛有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只有一處的大門口掛了個白地紅字的牌子,後來長發告訴我,那才是公社大院。盤旋了幾圈,終於在街西頭看見兩座相連的大院,一個大些,一個小些,大的有好幾排房子,看著像學校。院子西北角有一棵大銀杏樹——這種樹,我認得,香嚴寺門外就有一棵,但上面沒有掛破鐵鐘。我當時不知道,宋灣高中上下課不靠敲鐘,而是打電鈴。我按下雲頭,挨個屋子察看,教室里空空蕩蕩,寢室里除了鼾聲、磨牙聲、夢話聲,沒有別的聲音。長發的鼾聲我是熟悉的,但怎麼偵聽也沒有聽出來。難道這貨不在裡邊睡覺?

這大半夜的,他去哪裡了呢?

出了校園,到了小院子,還真有一間房子亮著燈,和我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房子,一模一樣的燈光。屋裡不會也真有一個胖乎乎的女娃子吧?

一切像夢中一樣,屋裡真的有一個女娃子。長發後來告訴我,她就是曾繁花。她趴在書桌上,手握鋼筆,埋頭抄寫,臉色酡紅,鼻息里有著故意壓抑著的粗重,渾然不知我隔著門縫在偷看。和夢境不同的是,靠裡間的木床上睡著一個人,看臉盤,正是我認識的香嚴寺農中校長王老師。他打著呼嚕,睡得正香。我正要從門縫裡擠進去,王老師翻了個身。我看見曾繁花停下筆,看了王老師一眼,擰上筆帽,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她一打哈欠,王老師好像醒了:

咋還不回寢室睡覺?

王老師咕噥了一聲,臉朝里接著睡。曾繁花站起來,合上薄冊子,捲起稿紙,我瞪大眼睛看過去,上面果然寫著我夢裡看見過的四個字:

少女之心

曾繁花小聲說:

我剛做完作業,這就回去睡。

說瞎話的女娃子!明明是在抄寫《少女之心》,卻說自己在做作業。我看見她輕輕地把薄冊子、稿紙放進書柜上的紙箱里,卻又掏出來,塞回書包里,轉過身來開門。我趕緊躲到一邊,看著她開門,出門,穿過一扇角門,往校園裡走。我騰起身子,越過院牆,看見曾繁花躡手躡腳地走進女生寢室,才飛出校園。

外面的土街寂靜無人,所有的大院、店鋪和人家都關著門,昏暗的路燈把電杆和香樟樹、女貞樹、楊樹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土街上。應該是下半夜了,月明星稀,薄雲停歇,涼風習習。沒了白天的燠熱,似乎連這土街也睡著了。我落到一根電杆上,蠓蟲、灰蛾子圍著燈泡翻飛,我對它們毫無興趣。我只關心長發,他到底去哪裡了?算了,隨他去,我該回家了。

剛飛到土街東頭,翅膀下出現了兩個從碼頭方向走過來的黑影,定睛看去,正是長發,還有茴香!他倆沒有拉手,卻錯開幾步遠前後走著,看見茴香邊走邊整理衣裳,嘴裡還噘著:

你就知道使壞,別的你知道啥?

長發嘿嘿笑:

男的不壞,女的不愛!

茴香惱怒中帶著一絲羞澀:

你就是個豬,就知道亂拱人!

我屬牛,你不知道嗎?我就愛吃草!

我回去就給我媽說,你欺負我!

好啊!你回去給她說,就說我下了夜自習,在文化站外面等你半夜,等到你起來解手,才把你叫出來,叫到丹江邊,和你……

無賴!

無賴就是不賴!

我說不過你!我媽還說,讓你好好複習,爭取考上大學,我下半輩子不再受罪。你倒好,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勾引我!

我說我在學校沒找到長發,原來他溜出來幹壞事了。長發說:

那你還磨蹭啥?趕緊跑,回去晚了,你媽醒了,會說你咋一泡尿尿到天亮!

茴香果然加快了腳步,走過長發身邊,抬手給長發一巴掌:

還說,還說!我媽的話你不聽,我說啥你也不聽,非要……一旦懷上了可咋辦?

哪會恁准?你不是說你身上剛來過?

保不齊!點兒背了,種啥長啥!我明兒就得去買點兒葯……

茴香說話聲音太小,我沒聽全。長發卻轉移話題:

你們電影隊沒房子嗎?咋住在文化站里?

說你信球吧,你還不承認!電影隊就歸文化站管!

長發嬉皮笑臉地又問了一句:

那姓申的沒咋著你吧?

茴香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臟埋你自己啊!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啊,見面就啃!

眼看他倆就要走到那個啥文化站了,長發站住不走,點了一支煙吸著,紅紅的煙頭一明一暗,茴香伸手把他的煙拽了,扔到地上,拿腳踩了踩:

吸,吸,咋不吸死你哩?

長發不生氣,摟住茴香要親,被茴香一把推開:

嘴臭!

長發呵呵笑:

快走,我看著你進去,我就回學校!

茴香擦了下嘴,輕輕推開門,進了院子。我看見門口的樹影里站著一個人,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遠遠地看著像申師傅。長發沒留意,只顧往街西頭走。我也不敢耽擱,收起翅膀,在校門外攔住了他。剛落上他的肩膀,長發就「哇」地一聲把我抱在胸前,伸手撥拉我的羽毛:

你咋來了?

【編輯/阿娉/馬峰

【插圖/馮傑

【版權保護/河南博澳律師事務所吳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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