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對新的念想寄存於舊處

01

回家過年，約等於被催婚被逼考公務員。我懶得記錄，雖然今年遭遇的譴責和逼迫前所未有的強烈。既然是無法逃避的事實，不如選擇接受和面對。

每個人都要經歷自己命運的某種考驗，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家、故鄉、國，都是一個人的一部分，這部分里，有的你深愛著，有的讓你痛苦。你不能選擇，只能在這些既定的事實里，選擇如何去應對。你要成為自己，這裡面千絲萬縷的關聯和邏輯，就要靠自己去理清理順。訴苦抱怨怪罪環境和他人，除了讓自己更為清醒懂得分清權利與義務以外，沒有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是為了自我認定的目標而不懈地努力。

鄉土中國四個字，把我們族群里的所有人囊括進了這個系統框架。所有的問題、脈絡、發展、邏輯都能在這四個字里找到因果關聯。但在鄉土中國四個字以外，還有最根本的「人、社會、人與社會的關係」，它的概念高於鄉土中國，包括所有的關於人的集合。

可就因為它囊括了太多，所以將什麼奉為最高的準則，將什麼視為最根本的道理，無法被統一。每個人信奉不同的道理，多數人都想要說服別人認同自己、臣服自己、讓利於自己，於是戰爭總是無可避免。

你死我亡並非人類本性，只是某種相信之下的，必然邏輯。可惜大部分人類，只讀得懂你死我亡的叢林法則。

你不能簡單地說叢林法則就是低級，畢竟這是自然生髮的邏輯，在此之內，階級、階層、高低貴賤，都生髮自然；同樣地，囚徒困境的存在有必然的道理和廣大市場。

可人類之所以統治了地球，就在於他們生於自然、長於自然的同時，還學會了利用自然、駕馭自然，一定程度上超脫於目所能及的自然法則。這才是人類繼續向前走能夠運用的力量；也是一個人懂得並努力知曉自我命運之後能對發揮自我命運做出的最好嘗試。

如果你擁有這種力量，應該感謝命運的垂憐，而不是慨嘆生活不易。

真正的生活不易，是對自我毫無知曉，既無法窺測自身命運的發展，亦不能在際遇考驗中抓住時機，於是一直活在重複的痛苦中，做困獸之鬥。

你不把自己當困獸，這首先就是一種成功。放在任何一種情境下，都是。

02

一代又一代人，往前走，必然意味著從某種陳舊里割裂出來，讓某些新生的發展起來。這步伐裡面，疼痛自然會有，陳舊與新生之間的撕扯也勢必無法阻擋。如同你與你的過去和將來之間，如同時代留下的痕迹和趨勢要去的未來之間。

所以，我覺得我一直是一個朝前看的人。

這並非意味著我多麼樂觀的認為前面一定會有更好的風景，並不是。朝前看，朝前走，只是因為我覺得活著就應該自強不息地去創造。不管是打爛了自己做更好的人，還是堅持努力為這個世界多添一點色彩，或者僅僅是為周圍人創造更多一些東西。

我覺得這就是活著的意義。意義之所以是意義，就在於它跟狀況的好壞沒關係，好與壞，喜與悲，意義超脫於變動的境遇，意義就是意義，它是不變的。

癱在此處，重複故事，等待救贖，對我來說，都太浪費。

認真地，我希望我們這代人會有更多有能力主宰自我生命的人，畢竟大環境里集體對單個人的需求不再那麼讓人窒息。但與此同時，我也覺得我們這一代人也還是依舊沒有走到自我意志完全解放的時代。

所謂「個人的勝利」，哪怕是在年輕群體里，也仍舊只能保持一種政治正確的虛偽與做作。更何況價值觀混亂的年代，關於「個人的勝利」究竟是什麼也大多數時候含混不清，更不必說關於自我、道德、規範、禮儀、愛情、家庭、成就、事業等等的理解。

自由與愛情，都還在陷落，人文主義精神在歷史裡翻滾了一下又下沉，機器時代正在撰寫新的邏輯，關於「人」本身剩下什麼最珍貴，這個時代沒有答案。

這是我們每個人所面臨的時代局限性，在此背景之下，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在此基礎上根據自我的局限性和可能性，界定我們自己想要的獲得與付出。

你我山前沒相見，山後別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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